《半生叹息》莫欺前半辈子穷

18、以后可能成跛子，你做个心理准备

　　梁华跟着大哥进了门，看着房间内熟悉的摆设，鼻子莫名的酸了一下。

　　梁万山把提包放在门口的柜子上，回屋里洗干净了手对梁华说：“让我抱抱孩子，你自己去洗洗先倒点水喝，一会儿你大嫂就回来了，你先好好歇歇。”梁华把孩子包被解开，梁万山看到孩子这么瘦皱皱眉头，还是连着包被把孩子接过来了。

　　梁华去了洗手间洗脸，梁万山看着孩子的小脸黄黄的，一点都不像快四个月孩子该有的样子，看孩子瘦弱的样子心里是一顿火，自己都接过来抱着了还是一直都在睡，这孩子不是有啥问题吧？

　　抬头看到妹子洗干净出来，忍不住问：“孩子这是啥情况？瘦的哪有个人形？你是咋管孩子的？这都马上四个月，你自己看看这像四个月的孩子？”

　　梁华从小到大最怵的就是大哥，对她最好的也是大哥，大哥比她大了二十岁，一直把她当孩子管，直到自己一眼看中李国庆，寻死觅活的要和李国庆结婚，甚至还辞了大哥为了她而违反自己做人原则，找了熟人给她安排的工作。。。

　　大哥为了自己这些事，非常生气就不太给她好脸色，她也觉得尴尬，后来就不太来大哥这里了，自己也是想争口气，把日子过好给大哥看看，这次要不是因为草病成这样，她也不好意思来大哥这里求大哥帮忙。

　　梁华说：“孩子是早产，不好好吃奶，后来又得鹅口疮，一直打针，把屁股打了个疙瘩，公社卫生院说看不了，让进城看看，可能得开刀。。。”说完低着头不敢看大哥的脸，她能感觉到大哥很生气了。

　　“是你公社卫生院吗？太玩忽职守了。”梁万山说着把孩子放在沙发上，掀开尿布，当看到孩子没有二两肉的屁股是黑色的时候，火气一下子就窜上来了：“这是不是你的孩子？你有没有把孩子当人？都这样了你才给她看病？我不信卫生院的医生能让孩子这样才让进城看病的，你自己看看自己看看。”

　　梁万山的怒火怎么也压不住了：“你年轻不懂事儿，李国庆是死人吗？他都有个儿子了，他也没经验吗？他看着孩子这么瘦，他都不管吗？”

　　“哥你别生气，国庆他管的，他就是太忙，最近没回来，不知道孩子病这样了，再说地里活也开了，刚开始也不严重，我就想着把地里活忙完了再过来给妮儿看病的。。。”梁华苍白的解释着。

　　“你不用替他说话，他是啥东西，我比谁都清楚，你非要一头扎进他那个穷窝，我现在说啥也没用，万万没想到他这么没担当，你孩子不过百天，还要给他干地里活，还要侍候他那个不讲理的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他家是咋过的？”

　　梁万山越说越气，心疼加生气加后悔，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这就是自己最疼的妹妹，整天骄傲的和孔雀一样的妹妹，现在又黑又瘦，和地道的农村妇女一样，让他心里咋能好受？

　　窗外一阵自行车铃声响起，打破兄妹俩之间的僵硬气氛。

　　一般领导都是住一楼，因为一楼有个单独院子，里面可以种花草放杂物，梁家大舅妈还在院子角落里养了几只鸡。

　　大舅妈魏玲推开门进了屋子，看到梁华也是一愣，赶紧笑盈盈的打招呼：“华妮啥时候回来的？不早点捎个信，我好买点菜。”嘴里说着话把身上的挎包挂在门后的衣架上。

　　“你们娘几个做饭吃吧，华妮儿闺女病了，我给老徐打个电话，让他准备一下，我带着她们娘俩一会儿去医院。”梁万山冷冰冰的对大舅妈说了一句话就去打电话了。

　　“嫂子，妮儿病了，公社卫生院说大概是得开刀，让来城里看看。。。”梁华低着头给大嫂解释了一句。

　　“咋回事儿啊？当时知道你是早产，我和你几个嫂子就是给你凑点票钱旧衣服让咱妈带过去，想着没啥事儿呢，咋就要开刀了？你快说说妮儿是咋了，来，让我抱抱宝贝。”

　　大嫂说着把孩子抱怀里，听梁华说了孩子病的事儿，把大嫂心疼的抱着孩子对着瘦瘦小脸是亲了又亲：“哎呦！你可真是心疼死人了，咋就瘦这样了，看看小屁股成啥了，我这次可得把你妈好好骂一顿，咋照顾小宝贝的？这次看病就住大舅家不走了，舅妈管，让你妈自己走，让咱受罪，咱等她老了不管她。”

　　小小的草有心灵感应一般，睁开眼睛看着大舅妈，大舅妈看着虽然瘦弱但是眼睛大大的外甥女，那个稀罕的没法说。

　　梁华说：“大嫂，让我给孩子喂喂。”说着接过大嫂手中的孩子开始喂奶。

　　大舅电话也打完出来了，对梁华说：“一会咱俩就去医院，我刚给徐主任约好了，把情况给他说了，他一会儿去医院等着咱，咱俩给妮儿看了病再吃饭。”

　　又对大舅妈说：“你先做饭吧，一会儿几个孩子都回来了。”大舅妈答应了一声，和梁华打个招呼就去了厨房。

　　兄妹俩正准备出门，门外又有支自行车的声音，梁华知道这是大侄子梁国强下班了，梁国强在派出所上班两年了，随着门被推开，进来一个身材修长的年轻人，穿着一身制服，看起来格外精神。

　　“姑，你啥时候回来的。我想死你了，我这刚上班派出所又一天瞎忙，本来打算到五一放假我们兄妹几个约好一起去看看你的。”梁国强说着就搂上了姑姑的脖子，姑侄俩相差四岁，算是一起长大的，梁华结婚时候他还哭了鼻子呢。

　　“好了，没正形，赶紧进去，我和你姑出去有事儿。”国强听到老爸一声吼瞬间老实了，赶紧给姑姑摆摆手，梁华赶紧说：“你快进去，我一会儿就回来了。”梁万山推上自行车，兄妹俩就出了小院往大门走去。

　　到大门口又和热情的王叔打了个招呼，就出了大门，正好遇到放学回来的老二梁国强和大女儿梁红伟，他俩已经上初中了，后面还跟着上小学五年级的小女儿梁红英，先后打了招呼，梁万山骑上自行车带着梁华飞奔去了医院，几个小家伙赶紧跑回去，问问姑姑的事儿去。

　　家里这边魏玲大致把事情给老大梁国强说了一遍，梁国强听得一肚子火，这姑父是干嘛吃的？姑姑也是个拎不清的，就是可怜了小表妹了。

　　几个小的跑到家叽叽喳喳的问姑姑的事儿，被魏玲收拾了一顿才安静了。

　　看书的看书写学业的写作业，老大帮着做饭问道：“不用多做点吗？一会我爸和我姑回来吃饭不？”

　　“不用管他俩，一会儿他俩在外面吃饭。你给他们几个说一下晚上不许乱吵吵，我看你爸心情不好，你姑孩子还不知道是啥情况，不说就不要乱问，我看你姑过的不好，你们不要多嘴，就对你姑好点就行，今中午饭有点晚了，叫他们赶紧洗手吃饭，一会儿该干嘛干嘛去，我一会儿吃了先上班走了，你把东西收拾干净。”

　　这边梁华跟着大哥到了医院，儿科徐主任已经在等他们了，大哥赶紧上去寒暄道：“你看这大中午的让你回来加个班，这是我亲妹子，唯一一个妹子，她唯一的孩子，你一会儿给看看，你不上心我可不请你吃饭。”

　　徐主任笑眯眯的道：“这么好的机会我可不会放过，一会儿就等着我宰你吧。”

　　俩人寒暄完，徐主任看着梁华说：“这是妹子吧，来把孩子放这个床上，我给看看。”

　　梁华赶紧把草放在床上解开了包被，徐主任看着瘦弱的孩子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头，当看到孩子的屁股时候心里咯噔一下，心有点凉了，这情况可不太好啊！

　　也没有说多余的话，直接说我去把外科老马叫过来看看，说着就去诊断桌上打电话了，大致把情况说了一下，就听到里面人说好好好，我马上过来的话他才把电话挂了。

　　梁华这会儿心里七上八下的，看着徐主任又叫外科医生，心里是一点底也没有了。

　　“徐主任，孩子咋样？”梁华着急的问徐主任。

　　“不用客气，你叫我徐哥就行，孩子这有点耽误时间长了，可能得去外科，一会外科马主任过来看看再说，你不用担心，就是开刀，马主任也是医院一把刀，放心吧，没事儿的，咱外甥女不舒服，咋滴都得让一把刀出面。”徐主任安慰了梁华，又对梁万山说：“你前几天让我给你找的那个书，给你找到了，在更衣室，你跟我过去拿。”说着带着梁万山去了另一个办公室。

　　俩人坐定，梁万山说：“有啥你说吧，我听着。”老徐说外甥女这个情况不太好，得做个全面检查，孩子太瘦太弱，做手术怕是经不住，那个小屁股全黑了，我摸了一下，里面应该全是脓，说明里面肉都坏完了，这个手术不好做，幸好现在孩子还没有发烧，就怕开了刀再感染，转成败血病，这才是要命的，你们得做好心理准备。。。等老马过来，他看了再说，剩下的我俩商量着办。。。你把妹子安抚好就行。”

　　梁万山听得心里那个沉重像是压了一座山，憋的喘不过气来，都怪他，如果他不和妹子呕气，多去看看妹子的生活，妹子也不至于过成这样，愧疚的心怎么都无法平复下去。。。

　　徐主任随便拿了一本书递给梁万山，俩人一前一后去了诊断室，闲聊了一会，马主任就赶过来了。

　　马主任是个和梁万山一样的人，看起来比较严肃，几个打了个招呼，就开始给孩子检查，然后没有废话，直接对徐主任说：“一会医院上班就办住院吧，就住在儿科，需要用的药你开，需要做的检查都做，等所有检查结果出来就马上安排手术。”

　　“你是妹子吧？孩子的事儿，我实话实说，孩子这是耽误了，她现在非常严重，她的鹅口疮还没有好完全，现在还要做手术，风险还是很大的，孩子现在太瘦也太弱，这个手术后才是风险的开始，万一发烧转败血症，那就没办法了。”

　　“另一个就是，现在还没有做手术，手术过程中啥情况都会出现，这个你得有心理准备，再就是孩子屁股里面应该也没有好肉了，开了口子，里面血肉都要清理干净，屁股侧面神经和血管很多，还不知道有没有问题，她还不会走路，以后有可能会成跛子，你都得有心理准备。。。”

　　马主任说完，几个人都沉默了，还是梁万山打破了沉默：“俩老弟，外甥女的事儿你俩看着安排，还得你俩多操心，别的不多说了，老哥我心里记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