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南一夢》清歌盏墨

27、不速之客2

　　在陆娘子家中陪着陆大丫和陆二丫玩了一会便要离开，陆二丫抱着姜槐栀的腿不撒开，眼泪鼻涕的蹭了她一腿。

　　翠儿见状抱起陆二丫：“二丫乖，这个糖给你吃。” 翠儿总能在身上某处摸出糖来，这也怪稀奇的。

　　陆娘子拉住她问道：“你没带小黑马回来，你是怎么过来的？” 姜槐栀不假思索道：“直接飞过来的。”

　　“ 啊？” 陆娘子还想问的时候，姜槐栀已经离开了她的视线，陆娘子赶忙追出来喊道：“最近战火横飞，你一个人注意点！”

　　姜槐栀的身形顿了顿，战乱？前两年陆娘子的丈夫就被征走了，到现在还没打完吗？似乎感觉战事是不是严重了，回头问问宋南烛吧，毕竟宋南烛行走经商多年，对时局变动总是比常人更为敏锐。

　　姜槐栀心中暗自思量，脚下的步伐却未减，她穿梭于村落之间，身影轻盈如风，转眼间便消失在一片林子里。

　　待姜槐栀回到月阳茶楼的时候，陈掌柜他们忙的热火朝天，并没在意姜槐栀回来。姜槐栀也还注意到今日那什么贾文的马车还在这，什么生意谈那么久？

　　姜槐栀噔噔噔的上了二楼，悄悄的来到宋南烛门口，刚要敲门，耳朵灵敏的她便听到贾文的话：“既然宋姑娘答应了与在下的婚约，那在下必定不负宋姑娘。择日便让人上门跟宋叔提亲。”

　　宋南烛皮笑面不笑的回应：“好，贾公子。”

　　姜槐栀感觉全身都僵硬了起来，手指尖传来的阵阵凉意，一时间脑袋的空白让姜槐栀失去了思考。

　　“姜姑娘？” 荷儿叫的音量恰好，姜槐栀回过神，里面的人儿也听到了声音，好似什么东西摔碎了一番，只见宋南烛忽然把门打开。

　　贾文坐在桌旁，上面摆满了金银珠宝，还有一张不知道写什么的纸张，姜槐栀知道，在古代男女结婚是要交上自己的生辰八字，这应该就是宋南烛的生辰八字吧。姜槐栀的心里难受，但是不知道自己站在什么位置难受。

　　“槐栀……” 宋南烛本来苍白的脸上更是上升一层，她也是第一次心动，但也不知道如何去维护，在利益和姜槐栀面前，她好似选错了一条路。

　　“不是你想的那样，槐栀，你…”

　　“啊，我没事，我什么也没听到，你们继续谈生意吧，我下楼去后厨。” 姜槐栀硬是扯出一张笑脸离去，宋南烛看着她的背影，心好似被针扎一番，一抽一抽的疼。

　　姜槐栀转身的那一刻，眼眶中的泪水终是忍不住滑落，她快步下楼，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轻飘飘的，却又异常沉重。

　　后厨的烟火气扑面而来，与楼上那冰冷而现实的氛围截然不同，她深吸一口气，试图将心中的苦涩与震惊都埋葬在这熟悉的味道中。

　　“姜姑娘，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去休息吗？”白哥见她神色不对，关切地问道。

　　姜槐栀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摇了摇头，“没事，我来帮忙吧。”说着，她便拿起一旁的菜叶，开始熟练地择菜，但手中的动作却显得有些机械，心思早已飘远。

　　“白哥，战乱是不是扩散了，你听闻了吗？” 姜槐栀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吧，暂时不要去想宋南烛了。

　　白哥擦了一把汗，神色微凝：“是啊，皇帝不务正业，沉迷于声色犬马之中，朝政之事早已抛诸脑后，国家的根基早已侵蚀得千疮百孔，前两年周围的蛮子就侵犯边疆。

　　皇帝就让镇国大将亲自率兵去镇守，也不知道这两年发生了什么，蛮子只是有意无意的骚扰，镇国将军前进一分，对方就后退一分，坚决不跟他打照面。但是那边的江北城就苦不堪言了。”

　　江北城，那座昔日繁华似锦、商贾云集的城池，如今却笼罩在一片阴霾之下。

　　战乱虽未直接蔓延至此，但连绵不绝的战火、不断加重的赋税，以及因战争导致的物资短缺，已让这座城市民不聊生，哀鸿遍野。

　　“听说江北城的百姓，日子过得比咱们还苦。”

　　白哥的声音低沉而充满忧虑，“粮食价格飞涨，金银珠宝成了无用的摆设，能换一口热乎饭的，只有那沉甸甸的粮食袋子。更有甚者，为了生计，不得不背井离乡，逃往更远的南方寻找一线生机。”

　　“江北……江北？” 姜槐栀一个机灵，难不成獙獙去的是那里？

　　“白哥，江北离这里有多远？” 姜槐栀转头问白哥，白哥粗略的计算了一下：“我们这离京城挺近的，而江北又属边疆地带，如果坐马车不眠不休，也得七日。”

　　“怎么了姜姑娘？你问这些做什么？”白哥大老粗的性格自然不会知道姜槐栀心中所想，一面心中装着大爱，一面心中想躲着小爱。

　　獙獙是她放出来的，她认为人间疾苦必有她一番责任，她不忍心无辜的人受苦，当即决定前往江北城，自己身为神，能救多少是多少吧。

　　“白哥，这段时间多亏你们的照顾了，我准备回村子里了，教过你们的别忘了。” 白哥一脸惊讶不舍：“这就要走了吗？”

　　姜槐栀点点头，心中纵然有万千不舍，但也会被伤害到退后。

　　姜槐栀从怀中掏出一叠纸，这里面她没有写上自己的字，只是画了许多的图，都是拿来准备跟宋南烛一起做的生意，里衣的制作方式等等。她轻轻的用布包好，转身走到陈掌柜身边：“掌柜的，如果南烛下来，你就把这个交给她……”

　　“为什么不亲自交给我？还让旁人来？”宋南烛的声音在她耳边炸起，陈掌柜一听这声音，立马低着头离开，他不想被宋南烛的火气波及到。

　　姜槐栀身形微颤，缓缓转过身，目光与宋南烛那带着温怒和心寒的眼神相遇。

　　“你为什么不听我解释？”宋南烛一步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宋南烛感觉如果这次不抓住，眼前的人就会彻底的消失。

　　当众人的视线转到他们身上，宋南烛拉着姜槐栀来到无人的后门，姜槐栀就这样怔怔的被她抓着，脚步跟着她疾行，手腕被她抓的生疼。

　　姜槐栀被宋南烛抵在墙上，宋南烛的眼睛紧紧的看着眼前人，可眼前人一直垂着眼眸不看她一眼。

　　“姜槐栀，你对我的感情到底是如何，那天喝完酒你所说的你都忘了？” 宋南烛轻轻咬着嘴唇，生怕从姜槐栀嘴里听到她不想听的。

　　“没忘，我心里是有你的，但你不该跟我解释一下今天的事吗？为何还来质问我对你的感情如何？你这人真的是……” 姜槐栀选择闭嘴，因为她怕她说下去，话会太难听。

　　“你不是不听吗？”宋南烛的声音软了下来，两只手反握住姜槐栀的手，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腰间，顺势靠在她的怀中。

　　“贾公子的那番话自然是假的，我身边有个父亲的暗卫，他会随时汇报我的状况给父亲，上一次回到京城之中，父亲就欲要撮合我和贾公子，但贾公子已心有所属，但奈何父亲背后的靠山不是他所能涉及，父亲想要的也不是贾文，而是贾文的舅舅，镇国将军冯天昭。贾文自幼失去双亲，这个镇国将军待他如亲儿子。”

　　姜槐栀一脸的我cpu都要烧了，这是要干什么？

　　“唉，父亲其实是前朝皇帝在外寻访的时候留下的恶果，当他知晓自己的身份之时，前去寻求老皇帝的时候，却被那时的太子，也就是现在的圣上折磨的就剩半条命，老皇帝自然也不会认他这个儿子的，也断了他科举之路，他恨吧。

　　所以他一生经商，买通朝廷内各大官员，给当今圣上送不同的女人，当今圣上看他如今不觊觎皇位，也如此会来事，便任由他来。现在他想要通过贾文试图绑住冯将军……而且，他现在跟南蛮也有勾结……”

　　“所以他是想控制冯将军，让南蛮攻进来？” 姜槐栀越想越觉得心底发凉，宋南烛这是什么家庭啊！

　　“嗯，我假意答应贾公子，就是为了让那暗卫听到，好让他回去禀告，让父亲产生我顺从的错觉，从而对我的戒备心没那么重。但我也不是真的想要嫁给贾公子，我们只是私下约定好，一月后我向父亲提出解约，这一月时间足以让父亲露出马脚，因为南蛮似乎等不了了，他们等了两年了……”

　　“那你就不怕他听到我们说话？”

　　“暗卫现在不在，因为他被我打晕了。” 宋南烛抬头看着姜槐栀，眼里的情绪复杂，说了那么多，她应该不会离开她了吧？

　　“那你打算怎么做？”

　　宋南烛眼睛垂了下去，她的计划不同于她的父亲，甚至腌臜不堪，她张不出口，不知道该如何告诉姜槐栀。

　　“我的目的只有两个，杀死父亲和协助别人推翻朝政。如果出现其他的因果，那也与我无关。”宋南烛的手缓缓垂下。

　　姜槐栀不免的心疼了起来，握着她的手放在胸前：“去做吧，我信你。我想你早已铺好了大部分路，不劝你回头，只求你平安。”

　　宋南烛她没想到，在这个复杂多变的局势中，姜槐栀能如此坚定地站在她这边，给予她最需要的支持与信任。她轻轻回握了姜槐栀的手，顿了顿身形，随即紧张的在姜槐栀的嘴唇轻快的印了一下。

　　“我知晓你的心意，你也应当知晓我对你的情，等我处理好这一切，我就来与你一起过我们想要的生活……”

　　姜槐栀脑袋蒙蒙的，似贪恋那一抹温度，宋南烛还未说完，只见姜槐栀一把搂过她的腰肢，将两人的唇紧紧的贴在一起，二人舌尖交缠，呼吸都不由得变得急促，宋南烛想，这可能是姜槐栀给她最好的回答了。

　　良久，两人才依依不舍地分开，彼此的眼中都闪烁着对彼此的信任和未了的情愫。宋南烛深吸一口气，仿佛将这份深情与温暖深深烙印在心底。

　　“南烛，我要去一趟江北。” 宋南烛还在回味刚刚的甜蜜，一眨眼就听到这个死人说着死话，那里被战火殃及，去了作甚？厕所里点灯找死吗？宋南烛没有回应，等姜槐栀给她答案。

　　姜槐栀咬咬唇，似乎在做什么很大的决定一番，随即缓缓张口：“南烛，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会算命，我算到八月江北会有旱灾，本来那里就已经被战火殃及，我想去帮他们，那里面还有无辜的人，我不能熟视无睹。”

　　“算命？你是什么救世菩萨吗？为什么要去？你把你自己置于何处？你要想帮江北城的人，你跟我说啊，我托人给他们送粮食，我用我的人脉关系给他们安置。”

　　宋南烛小脸气的通红，她不明白姜槐栀为什么要对陌生人有那么大的善意，这会害了她。

　　姜槐栀一时间也陷入两难，一方面是獙獙，一方面是宋南烛，此去江北，也能增加她的信仰值。怎么办，是选择女人还是选择事业？

　　宋南烛看着她紧蹙的眉头，微微叹口气：“我也不逼着你了，你要是想去就去吧，但是答应我，尽快回来，平平安安的回来。”

　　头靠着姜槐栀的心口，耳朵听着她的心跳，心里的一丝慌张也被掩盖住。

　　“好，我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