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南一夢》清歌盏墨

26、不速之客

　　就在姜槐栀离开后不久，陈掌柜不一会急匆匆的站在门口：“小姐，小姐，您还好吗？”

　　宋南烛本来打算闭眼休息一会，吃了姜槐栀的姜撞奶，小腹的痛感也减轻了不少，走之前还说如果肚子还是痛就叫她，她说自己那边有秘方可以让自己止痛。

　　“怎么了陈掌柜？” 两人就隔着门交流着，陈掌柜带着笑意说道：“我这里有姜姑娘做的新甜品，想让您尝尝。”

　　宋南烛听闻直起身子，这段时间姜槐栀不停的做着新菜，自己也永远都是第一口吃到，今天也不例外，愣是给她的小肚子喂出了一点小肚腩。

　　起身开门，只见陈掌柜拿端着一碟奶白色的馒头，个头小小的，跟外面的白面馒头不同的是，这个馒头充斥着奶香味，拿起一个不知道被做成了什么动物的馒头，轻轻咬了一口，甜滋滋的，里面放了些许白糖。

　　轻轻用手捂住嘴唇，眼眸微弯，露出一抹满足的笑容，轻声说道：“嗯，真好吃，这竟然也是姜姑娘做的吗？”

　　话音刚落，心中突然涌起一股异样的感觉，暗自思忖着，难道是与姜槐栀相处久了，连自己都变得有些蠢笨起来了不成？

　　“可不是嘛！白哥这会儿还在那儿苦苦琢磨姜姑娘所说的那个姜撞奶呢，想得脑袋都快冒烟儿啦，头发估计都要变白喽！这段日子啊，姜姑娘可真是如同神仙下凡一般，各种各样新奇的花样吃食层出不穷，好多都是我在京城从未见识过的呢！

　　就因为这些个稀罕玩意儿，咱们这段时间的生意那可是比平日里不知道要好上多少倍！小姐，您看要不干脆把姜姑娘给签下来，好让她能一直留在这儿为我们效力？”

　　宋南烛听着陈掌柜滔滔不绝地夸赞着姜槐栀，缓缓放下手中才吃了一半的馒头。

　　轻轻地摇了摇头，目光坚定却又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温柔，低声说道：“若是她一心想要离开，即便我有心挽留，恐怕也是无济于事的。我所期望的，是能够让她心甘情愿地……留在我的身边。”说到最后几个字时，声音几不可闻，仿佛只是在心底默默念叨给自己听一般。

　　陈掌柜压根儿就没注意到宋南烛最后的那番低语，见自家小姐似乎也动了留下姜槐栀的念头，便心满意足、乐颠颠地转身就要离去。

　　“诶，这银票你拿去给她，这段时间辛苦她了，让她休息几天吧。离月末结账还有一段时间，你就说是给她的辛苦费了。”宋南烛从一旁的柜子里掏出五张银票，足足五百两。

　　陈掌柜知道宋南烛不缺钱，但是这么阔绰的赏钱还是头一次见。

　　姜槐栀看着陈掌柜递过来的银钱，苍蝇一般的搓搓手：“嘿嘿嘿，谢谢掌柜的，那我可以不用来茶楼了？我终于可以休息了。”扭头叮嘱了众人几句，便打算出去走走。

　　来到这个世界有数月了，还没有好好的自己逛逛这里。

　　随即想到了什么，转身又回到后厨，从厨房里捞出几块卤肉大肠，切片用纸包成了五份份，每份都细心地打了个结，生怕油渍漏出。

　　姜槐栀嘴角挂着满足的微笑，心中盘算着：“这几份卤肉，一份给阿姐他们解解馋，不知道他们过得怎样；一份带去给里正，虽然是宋南烛的人，但看起来瘦瘦巴巴的，估计平日里没少帮衬阿姐他们；还有三份嘛，就留着给白佬藤老和于县令。这人际关系还是得维护下。”

　　再从角落里拿出两瓶酒，这是自己早就化好的放在这，没有她的允许谁也不准碰，除了宋南烛。

　　就在姜槐栀乐呵呵的拿着几包肉和酒踏出茶楼门槛时，只见茶楼外一名男子正静静的打量着，只见他靛蓝色的长袍领口袖口都镶绣着银丝边流云纹的滚边。

　　腰间束着一条青色祥云宽边锦带，乌黑的头发束起来戴着顶嵌玉小银冠，银冠上的白玉晶莹润泽更加衬托出他的头发的黑亮顺滑，如同绸缎。

　　“哟，贾文，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陈掌柜嗤着鼻子，斜倚在门口，那副模样看起来对来人甚是不待见。

　　只见贾文脸上堆满了笑容，毕恭毕敬地朝着陈掌柜拱了拱手，开口道：“藤师兄，别来无恙！小弟我今日前来，别无他事，就是想拜见一下宋姑娘。”

　　站在一旁的姜槐栀听闻此言，心中暗自思忖：这人竟是来找宋南烛的？想必又是为了商谈某些生意之事吧。这般想着，她也不多做停留，径直与贾文擦肩而过。

　　贾文微微侧过脸去，目光随着姜槐栀渐行渐远的身影移动了片刻，很快便又收回视线，转头继续对着陈掌柜说道：“还望藤师兄能行个方便，让小弟我进去见见宋姑娘。”

　　陈掌柜听后，嘴里发出一声不屑的轻哼，然后呸了一口，将口中的瓜子壳吐到地上，不耐烦地回道：“等着！”说完，便转身进了屋子。

　　另一边，姜槐栀则在街头巷尾四处打听，费了一番周折之后，终于找到了藤固安所开的那家药馆。

　　刚一踏入药馆大门，就瞧见藤老正坐在堂中一张椅子上，双目紧闭，似是正在闭目养神。只听得轻微的脚步声传来，藤老连眼睛都未曾睁开，随口问道：“是来看病的吗？女的往右边走，男的去左边候着。”

　　姜槐栀微微一笑，轻声应道：“我可不是来看病的，藤老，我是专门来看您的呀。”

　　话音未落，藤固安像是被惊醒一般，猛地睁开双眼，紧接着迅速站起身来，满脸惊喜地迎上前去：“哎呀呀，原来是你这鬼丫头！今天怎么有空跑到我这儿来了？”

　　藤固安对姜槐栀的性格那可是打心眼里喜欢呀，瞧瞧人家，不仅没有那些小姐的扭捏，而且厨艺精湛，做出来的饭菜色香味俱全，主要她有好酒。这样的女子，又有哪个老一辈不喜欢呢？

　　这不，姜槐栀拎着些吃食和美酒前来拜访藤固安，一见面便笑吟吟地说道：“老爷子，我给您带了点吃的和酒来，就不多叨扰，我一会儿还得去给白佬和于县令送点儿呢。”

　　藤固安一听这话，哪肯放她走啊，连忙高声呼唤下人过来：“丫头，你别忙活了，这些东西就让小厮们送去得了，你就在我这儿待会儿，陪陪我这个老头子喝点小酒。”

　　他根本不顾及姜槐栀是否同意，硬是自作主张地安排了小厮上前，将她手中提着的东西接了过去。

　　姜槐栀见状，倒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微微一笑，轻声向藤固安道谢。

　　藤固安乐呵呵地拉着姜槐栀坐下，兴致勃勃地说道：“丫头啊，你可能不知道，自从上次尝了你酿的云雾醉之后，我再喝其他酒都觉得索然无味，心里一直惦记着那个味道呢。前阵子宋丫头倒是给我送来了一些酒，虽说也还算不错，可以暂时解解馋，但我这心里啊，始终放不下你的云雾醉......

　　今天总算是又能尝到这美味佳酿了，可真是让我这老头子高兴坏喽！”说着，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拿起酒杯，给自己满满地斟上了一杯，然后轻嗅着酒香，满脸陶醉之色，接着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小口，仔细品味着其中滋味，脸上露出一副无比享受的神情。

　　“藤老，您若是喝了酒，还能够给病人把得准脉象么？”姜槐栀望着藤固安那副模样，不禁心生好奇地问道。

　　只见藤固安缓缓放下手中的酒杯，嘴角微微上扬，带着几分醉意说道：“哎呀呀，你这丫头，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哟！老夫如今不过是个闲云野鹤般的老头子罢了。

　　若不是宋丫头三番五次执意邀请我来此坐镇，并且信誓旦旦地保证不需要我亲自动手操持具体事务，只怕此刻老夫早已畅游于四海之外啦。”

　　听到这番解释，姜槐栀顿时恍然大悟，原来这藤固安乃是医术精湛之人，难怪宋南烛会费尽心思将其请来充当门面。

　　此时，藤固安突然转过头来，目光炯炯地盯着姜槐栀，赞叹道：“丫头啊，你这酿酒的手艺当真是出神入化，每一次品尝都令老夫情不自禁想要大肆夸赞一番呐！不知你对于医术是否也有所涉猎呢？”

　　说着，便饶有兴致地上上下下仔细打量起姜槐栀来。其实，早在之前，藤固安就曾听宋南烛提及过上回那株奇异花草之事乃出自姜槐栀之口，当时着实让他大吃了一惊。

　　姜槐栀微微一笑，谦逊地回答道：“藤老谬赞了，我对于医术未曾有过深入的钻研和学习，只不过从前家中有人行医济世，耳濡目染之下，略知一些浅显的医理而已。”

　　说话间，她心中忽地闪过一个念头，于是不动声色地将手伸到桌子底下，悄悄摸出几片止痛片，然后故意装出一副满脸困惑的神情。

　　“藤老，我这儿有家中长辈赐予我的药片，听闻能在一刻钟之内便起到止痛之效。您不妨瞧一瞧。”说话间，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来，将那几枚小小的药片递到了藤固安面前。

　　藤固安起初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毕竟在此地，能够止痛之物并不罕见。然而，当他听清对方所言，说是此药能在短短一刻钟内止住疼痛时，瞬间来了兴致，原本有些慵懒的眼神一下子变得锐利起来。

　　只见他迅速伸手接过药片，目光紧紧地盯着它。可当看清楚药片的形状后，他不禁微微皱起了眉头。

　　随后，他缓缓地将药片拿起，轻轻地用手指拨动着，仔细端详起来。时而紧皱双眉，仿佛在思考着什么；时而稍稍舒展眉头，似乎有所发现；但很快，眉头又重新紧锁起来。

　　终于，藤固安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开口问道：“这……当真就是所谓的止痛药么？”他满脸狐疑地看向眼前的女子。而此时的姜槐栀，望着藤固安那副认真纠结的模样，差点儿就笑出声来。

　　她强忍着笑意，赶忙解释道：“千真万确！藤老，小时候我若是不小心磕着碰着，疼得死去活来时，家人都会给我服用一粒这样的药丸。往往没过多久，疼痛便能大大缓解呢。”

　　听完这番话，藤固安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之色。随即说道：“妙哉，妙哉啊！丫头，你就在此处稍作等候，老头子我先去研究一番，暂且失陪啦。”话音未落，他人已如一阵风般匆匆离去。

　　看着藤固安离去，姜槐栀眯了眯眼，这老头多半一时半会的研究不出止痛片怎么做，但现在他手里有这个药，以后也能正大光明的过来给宋南烛买止痛药了，但是现在这个时代没有那么多精密的仪器，单靠这些……实在研究不出，就塑造出个行医家人，自己再供货给他得了。又是一大笔钱。

　　藤固安许久未再出来，姜槐栀屁股都要坐疼了，想着还要给陆娘子他们送肉，跟身边的小厮招呼了一声，便转身离去。

　　今天没带小黑马，姜槐栀出了城，来到无人的地方，悄悄运起灵气在脚下，尝试用灵气托起自己，姜槐栀就这么浮在空中，没有一丝往前的迹象，随即又在自己的腰部用灵气包裹，把自己想象成喷射机，腰部猛地喷出灵气。

　　只见姜槐栀像一只离弦的箭窜了出去，姜槐栀死死的护住手中肉，树林中树枝全砰砰的打在她身上，虽然很痛，但姜槐栀没有停下来，平时要大半天的路程，硬是用了半个时辰就到了。

　　身上的衣服早就破烂不堪，脸上手上也都是树枝刮出的血痕，头上还插着几片树叶，狼狈不堪至极。

　　姜槐栀站在村口，目光缓缓扫过四周。那熟悉的景象如今却不见一个人影，心中不禁升起一丝疑惑与紧张。但她很快定下心神，蹑手蹑脚地朝着村子里面走去。

　　一路上，姜槐栀凭借着记忆中的路线，轻车熟路地走到了陆娘子的家门口。

　　已经有半个多月没有回到这里了，此刻再看，这院子竟比之前更加整洁利落，处处都透露着温馨的气息，真真正正像是一个温暖的家。

　　正当姜槐栀沉浸在这份变化带来的惊喜之中时，忽然听到紧闭的大门里传来了翠儿和陆大丫的欢声笑语。

　　那声音犹如天籁一般传入她的耳中，让她的心瞬间激动起来，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着。

　　下一刻，姜槐栀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冲动，猛地一把推开了大门，并扯开嗓子大声喊道：“我回来了！！！”

　　门内正在玩耍的陆大丫听到这声呼喊，先是一愣，随后立刻反应过来，转身就想朝门口冲过去。

　　然而，当她看清姜槐栀那副狼狈不堪的模样时，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娘！您快来看看姜姐姐呀，她每次回来都是这么一副没个正经样儿！”

　　话音未落，翠儿早已抢先一步跑到了姜槐栀的身旁。

　　她伸出纤细的手指，小心翼翼地帮姜槐栀摘去头发上沾着的树叶，眼中满是关切之意，轻声问道：“姐姐，您这到底是去哪儿了？怎么把自己弄得这般狼狈？”

　　面对翠儿连珠炮似的发问，姜槐栀张了张嘴，刚要回答，却见陆娘子从里屋快步走了出来。她那双美丽的眼眸此时已满含泪水，泪光闪烁间，只是静静地凝视着姜槐栀，嘴唇微颤，轻轻吐出几个字来：“你……终于回来了。”

　　“嗯，我回来看看你们。”说完拉着翠儿进了里屋，几个人忙前忙后的为她端茶倒水，陆娘子则是拉着她手回到屋子，让她换一身衣服再出来。

　　再次回到自己的屋子，姜槐栀感受到家的温暖，虽然一切发展的那么快，但心里那种想要的家的感觉，在这里感受到了，姜槐栀的床上放着陆娘子为她做的衣裳，姜槐栀又是被感动一塌糊涂。

　　换好衣服，出门就问翠儿：“翠儿，我之前托人带回来的种子种下了吗？” 翠儿闻言抬起手回应：“姐姐，早就种下了，陆姐姐又买了几亩地，将你之后托人带回来的辣椒种子也种下了。”

　　“好，等成熟加工好的时候托李记大叔送到茶楼便好。” 说完坐在凳子上喝着翠儿为自己冲的糖水，心里美滋滋的。

　　“姐姐，你脸上还有伤口，我去给你拿药。” 转身翠儿就离开了，陆娘子坐到她身边问到：“这次回来几天？你还要留在茶楼吗？”

　　姜槐栀想了一下，白哥他们应该都会了新菜系，只要他们完全掌握，自己应该就可以回来了：“应该很快就能回来了吧。收收尾。”

　　“好，你不在的这段时间，这几孩子天天念叨你，你要不要跟她们去玩一玩？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陆娘子眼中的姜槐栀还是个未长大的丫头，眼里充满了慈爱。

　　“不用了阿姐，这包肉给里正，还有一包留给你们的，等香料成熟，我就教你们怎么配，怎么留种，怎么加工，到时候香料就全权交由你们负责，我也能安心一点。”

　　听到姜槐栀这么说，陆娘子感激的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紧紧地握着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