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汐锁定》与鹤言

22、除夕

　　今天除夕。

　　外面下起了雪，落在地上，堆积起来成为了孩子们的玩伴。

　　来今钰推开卧室的门，拢了拢身上加厚的睡衣，给自己倒了杯咖啡小口地喝着，沙发上的男人用两指碰了碰唇瓣，朝她丢了个飞吻：“早安。”

　　来今桓自以为是的行为只收到了妹妹淡淡的俾睨。

　　她没理对方，开始讲起当时在学校得知的消息，“季秋生和楚璟云认识，你知道吧。”

　　“楚璟云？楚腾华的儿子吧，大概是认识，这个有什么问题？”

　　来今钰：“没什么问题，只是有些惊讶。”

　　来今桓挑眉问：“怎么说？”

　　“冬季运动会的时候，他以学生家长的身份出席了。”

　　来今钰又继续问：“他应该没结婚吧？”

　　男人冷笑一声，他换了个姿势，抬眸看着对方说：“你看上他了？”

　　周遭的气温也跟着骤降。

　　这样的感觉她再熟悉不过了。

　　来今钰愀然道：“能不能把你脑中那些肮脏的思想移除？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一样谈论某个异性是因为看上了对方。”

　　“我跟别的男人说一句话你都恨不得吃了我，你那么紧张干嘛？”

　　“跟你讲话真的很累。”

　　砰。

　　她扭头钻进卧室，对着无辜的门狠狠发泄了一番。

　　门外的来今桓也安静了，没再讲话。

　　在这一天，城市里充满了浓厚的年味，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小孩穿着新衣跟伙伴在雪地里奔跑、穿梭，踩出的脚印相互交错，他们用手里的玩具捏出一个个圆滚滚的雪球，再把雪球砸向对方，嬉笑声不止，同时也带来了家长关心的斥责。

　　季秋生想准备年货给楚家人送去，江映淑嫌弃他买的东西华而不实，几天前就叮嘱：“你别操心了，交给我吧，你买那个牌子的酒一点都不好喝，送给人家也只是在角落里吃灰。”

　　季秋生脸色一僵：“真的那么难喝吗？”

　　“对，一点香味也没有，又苦又涩，你们年轻人爱喝，你楚叔可不爱。”母亲的话言之凿凿，字字珠玑，把季秋生怼得哑口无言。

　　苏意看他吃瘪，在旁边捧腹大笑：“秋秋，原来还有你不会的事情啊。”

　　季秋生倒不计较，他淡淡道：“二姐，我又不是神仙什么都会，我不会的东西多了去了，你没发现而已。 ”

　　苏意眯起双眼，贱兮兮地开口：“是吗？我怎么记得某个人小时候说自己什么都会啊？”

　　以前的季秋生学习和动手能力都首屈一指，于是他得到了许多不该在那个年纪得到的技能，成就感袭来，其中也不乏骄傲和狂妄，苏意揶揄他，并用成年人的优势狠狠挫了他的锐气，自此，男孩就再也没有说过自己无所不能这样的话。

　　反而时常把“不会就学”挂在嘴边，想用这样的方式熨帖年幼的自己。

　　不过现在不同以往了，□□的生长也伴随着心智的成熟，他谂知社会中的残酷，明白那些数不尽的道理和法则。

　　季秋生本应该生气，但他却开玩笑说： “二姐，你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还逮着我的小辫子不放？”

　　这次的攻击没用，苏意就放弃了，她摆摆手说：“好啦好啦，别生气，逗你玩儿的，下次再也不说了。”

　　最终买年货的任务还是落回到他的头上，季秋生来到超市，里面早就一片人声鼎沸，比肩接踵。

　　其实应该前些日子就来的，工作原因给他忙忘了，今天放假才得空想起来这件事。

　　他在酒水区里驻足，认真寻找江映淑说的牌子，确定目标后，拿了一箱放进购物车里，人很多，把所以东西都卖完已经是一个小时后了。

　　晚上六点整，楚腾华带着楚璟云和安妍准时到达季家，年夜饭已经备齐，刚出锅的饺子还氤氲着热气，窗外的鞭炮声一响，新年就真的到来了。

　　好久没见到楚璟云的江映淑略显激动，迅速从脑海里搜索了两个词语，啧啧赞叹：“哎呀！小璟还是那么玉树临风，气宇轩昂啊！”

　　“真是个大帅哥，快，都过来坐，准备吃饭啦。”

　　乐乐有点认生，不想挪窝，又不能把它自己留在空落落的屋子里，所以江映淑就决定在季秋生这里准备年夜饭，对于失忆的楚璟云来说，是第二次拜访。

　　“东西给我吧。”季秋生接过楚璟云手里的礼盒。

　　他四处张望，却没发现楚祁的身影，便问：“祁哥人呢？没回来吗？”

　　楚璟云惋惜道：“我哥他太忙了，回不来。”

　　旁边的楚腾华冷哼一声：“别管他了，大过年的家也不回，不知道在外面鬼混什么。”

　　气氛瞬间有些尴尬，苏意连忙解围：“哎呀孩子肯定是忙大生意嘛，来，都坐都坐，吃饭。”

　　今晚是季秋生亲自下厨，江映淑和苏意在厨房打下手，忙活了好几个小时才完成，味道自然是不必说的。

　　饱餐一顿过后就到了长辈们都喜闻乐见的环节，他们围坐着闲聊，你一句我一嘴，不久就开始谈论小辈的婚事。季秋生知道会面临这样的情况，所以早就拉着楚璟云到院子散步了。

　　外面温度低，他顺手拿了围巾给楚璟云裹上，但还是免不了有冷风从缝隙里窜进去。

　　两人坐在亭子里，雪覆盖上周围的灌木丛，白茫茫一片，楚璟云扭头问：“伯母他们，催你结婚啊？”

　　“嗯。”

　　“你有女朋友吗，或者喜欢的人？”

　　季秋生欲言又止，思索片刻后说：“没有女朋友，但是有喜欢的人。”

　　楚璟云惊讶道：“真的？从来没听你说过。”

　　他紧接着补充： “但是能让你喜欢，应该也很优秀吧。”

　　寂静的夜空被烟花打破，“砰砰”声响彻云霄，正向人们宣告着新年的到来。

　　“他是个特别好的人，阳光活泼，又善良，总是为别人着想。”

　　“有时候笨手笨脚的，做什么都做不好，很让人心疼，明明就比我矮一个头，遇到危险时却还是坚定地挡在我面前。 ”

　　“我越心疼他，对他的那份感情也越深。”光亮映在季秋生的脸上，他的声音逐渐被外面的热闹所覆盖，但这些话还是不可避免地落入楚璟云的耳朵里。

　　“那你有追求她吗？”

　　半响，季秋生说：“我们没法在一起。”

　　楚璟云刚想开口：“什么原......”

　　“种种。很多，数不清。”季秋生迫切地解释，想快速结束这个话题。

　　“哦......”

　　知道季秋生不想说，楚璟云也没勉强，他抬头望向天空，烟花在他眼中炸开，只是一瞬，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周围安静了，楚璟云说：“那，等以后吧，提前祝你和你爱的人幸福。”

　　季秋生站起身，定睛看了对方一眼，无法形容的情绪顿时涌上心头，他不明白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或许是悲伤，亦或是心酸和无奈。

　　他回复道：“好。”

　　楚家人走后，季秋生想起给叶纯汐准备的年货还没有送过去，他拿出手机，“新年快乐”四个字赫然躺在聊天记录里，几个小时过去了对方还是没有回复。

　　他眉头一皱，打通了叶纯汐的电话，里面传来女生虚弱的声音：“我吃坏肚子了，现在在医院。”

　　这个月不知道是第几次拜访医院了，季秋生懒得去数，急忙赶来的时候，叶纯汐正躺在床上输液，她双眼半睁着发呆，脸色苍白如纸，没有被盖住的左手背上，插着一只针头。

　　事务所里的同事正在旁边照顾她，季秋生礼貌地道谢过后，就让其先行离开了。

　　“我带了点粥过来。”季秋生把食盒放在桌子上。

　　“吃了什么？”他问。

　　“饺子。”叶纯汐生无可恋地说。

　　“饺子也可以吃坏肚子吗？”

　　“太忙了，同事拿了点饺子过来，我实在饿得不行，吃得最多，结果里面的馅儿没熟，就闹肚子了呗。”

　　季秋生：“早知道这样，我就给你送点饭菜了。”

　　“大过年的，怎么还麻烦你跑去跑来的，我自己点个外卖不就成。”

　　她抬眸看着季秋生说：“没什么大事，还有两瓶就打完了，你先回去吧，外面怪冷的，别到时候给你自己弄生病了。”

　　季秋生在床尾的椅子上坐下，没有要起身的意思，他说：“陪你吧，不然一会儿谁送你回去。”

　　叶纯汐撇撇嘴：“好吧，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