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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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昶序询问过宁钰慈的意见，带着他到自己家小区里两人上次吃过的那家面馆，又点了一次牛杂面。
因为是下午，面馆内的人不多，上菜的速度很快。
宁钰慈的“饿”看起来不是说说而已，吃得狼吞虎咽。
卫昶序坐在他对面，翻了翻手机又放下，一直等到宁钰慈吃得差不多，才有些犹豫地开口：“你吃完了，要回去吗？”
再不回家就永远别回来了。
那句抓狂的威胁，让他提心吊胆一路。
话问出口，对面拿着筷子夹面的人动作一顿。
宁钰慈垂下的眼睑轻轻眨了两下，随后道：“不回。”
蒋涵那句威胁只是为了把他吓回家罢了。
这么多年下来，宁钰慈心知肚明。
见对方态度坚决，卫昶序没再说什么。
吃完，他问宁钰慈是否愿意上楼坐坐，宁钰慈点点头。
两人刚在客厅坐下，卫昶序就接到了居宥律打来的电话。
“怎么样了？”居宥律问。
卫昶序刚想说什么，目光下落，却见宁钰慈正仰着脸向自己看来。
大约是猜到了话题的主题，他抢先开口：“我去排练。”
卫昶序便对着手机转述：“他来，现在出发吧。”
电话挂断，宁钰慈从沙发上起身，就要去玄关换鞋。
“稍等。”卫昶序却把他叫住。
少年说完便进了卧室，几秒钟后拿着两件外套走出来。
宁钰慈安安静静地看着卫昶序的动作，垂下眸，有些不好意思道：“你还有一件在我家里。”
卫昶序明了他在忧虑什么，抬了抬递到宁钰慈面前的那只手：“那件不是跟你交换了么，送你了。一会儿排完我送你回家，到家楼下后把这件脱了还我就行。”
“……好。”宁钰慈低着头接过外套，小声地应道。
两人因为身高和体型的差距，卫昶序的外套给宁钰慈穿总是长了那么一小截。
宁钰慈穿自己合适尺码的衣服都显得肥大，更别说穿卫昶序的了。
但外套很暖和，他跟着卫昶序出门，迎面而来的秋风似乎都因此，变得没有之前那么刺骨。
*
两人到达排练室的时候，居宥律和许善宜已经在里面等着了。
门一推开，就听见他俩聊天的笑声。
许善宜回过头，看清来人后语气兴奋地说：“你俩可算来了！”
居宥律笑眼盈盈地看一眼女孩，又将目光投到刚进门的两人身上，扶了一下眼镜：“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们想先听哪一个？”
卫昶序走到角落里，卸下身上的琴包，拿出吉他转过身：“坏消息。”
居宥律拍了拍手：“好，那我就先说好消息吧！”
卫昶序：“……”
宁钰慈蹲下打开琴包，听见两人的对话，抿了抿嘴角。
卫昶序与居宥律的拌嘴让气氛变得更轻松愉悦，他原本积于心中的阴霾就这么被扫开一点。
宁钰慈嘴角起伏的弧度很小，却忽然被眼尖的许善宜指着道：“卫昶序，宁钰慈好像在笑你诶！”
居宥律反应很快地看过去：“宁钰慈笑了？”
余光里，身旁的人闻言扭过头来。
宁钰慈马上将嘴角抿得更紧。
他瞥一眼卫昶序，又飞快地正色，将话题不动声色地扯回去：“居宥律你说。”
经过上次的排练与演出，以及后来的庆功宴，四人的关系相较于之前又近了不少。
居宥律和许善宜二人因为逗他俩笑得前俯后仰，卫昶序因为忙着无语，没看见宁钰慈一闪而过的笑意，烦得没忍住走过去踢了居宥律一脚。
“哎！”居宥律跳到一边，边笑边道，“行了行了不闹了，我说。”
“咱们市新开了一家livehouse，在重起路那边，位置比较偏，但是愿意让我们演出四首歌！”居宥律一口气把好消息说完，打了个响指，“开心吧？”
卫昶序板着脸：“嗯。”
宁钰慈面无表情地点点头，用没有起伏的声音说：“开心。”
“我感觉我在跟两个面瘫患者说话。”居宥律扭头，表情严肃地和许善宜说。
许善宜点点头，配合道：“那你再把坏消息告诉他们试试。”
居宥律清了清嗓子：“好，接下来是坏消息——”
他说着，故意将尾音拖得很长，目光来回在卫昶序和宁钰慈两人脸上扫过。
卫昶序把吉他背到身上，无视卖弄玄虚的家伙，招呼剩下二人道：“行了，开始排练吧。”
宁钰慈：“好。”
许善宜低头，笑得肩膀直抖。
“那家livehouse的负责人跟我说他们那有卖票指标，我们乐队每个人至少要卖出六张票，不达标的话得乐队自己贴钱演出，门票80元一张不包酒水。还有就是咱们乐队目前只有两首歌，另外两首是打算翻唱还是自己写？”
居宥律一口气把所有的话说完。
说完后他瞪着卫昶序。
卫昶序弯腰给吉他插上电，起身后低头扫了下弦试音，他边拧着调音的旋钮，边头也不抬道：“宁钰慈怎么说？”
一旁正兀自给贝斯插线的人闻言看过来一眼，语气淡淡：“写。”
话音落下，音响里又传来一声扫弦音。
“那就写。”卫昶序扶上已经调好音的吉他琴颈，看向居宥律定定道。
*
开始练习的时间不算早，因此四人在演奏得饥肠辘辘后，一起点了外卖到排练室里吃。
其中，居宥律点得最多，还一口气点了四杯奶茶给大家暖手。
“话说，”许善宜喝了一口奶茶，嚼着珍珠苦恼道，“我们票该怎么卖呀，像发传单一样到路边去问吗？”
“……感觉会被当做是骗钱的。”居宥律如是点评。
“那你想个办法。”许善宜拿起自己装着一次性筷子的塑料包装，敲了敲地面。
居宥律依言，盯着自己面前的地板思索片刻：“嗯……路演？”
路演，顾名思义是到路边去进行演出或演示，以此来吸引人们的关注，达成自己的销售目的。
黎城市中心最繁华的那个商业中心附近，就经常能看见在路边卖唱的人，或来路演宣传的小乐队。
卫昶序点头：“可以。”
许善宜眼睛都亮了：“听起来好有意思！我只在电视剧里看到过。”
宁钰慈则问：“什么时候？”
“livehouse的演出是在下周周末，所以我们只需要在这期间把门票卖出去就行。”居宥律算了算时间，道，“还有一个星期呢，不用很急。”
既然都这么说了，卫昶序看了身旁人一眼，提出道：“那下周周四吧。”
一个距离演出时间比较近，且宁钰慈不用回家的时间。
“诶，我还想着下周周五比较好呢，距离演出时间近一点，”居宥律却在这时候道，“而且给你留出来写新歌以及我们排练的时间也多一点。”
卫昶序吃了一口饭，直直地向居宥律看过去：“就周四。”
他的态度有些强硬，反驳得居宥律愣了一下。
许善宜在一旁捧着奶茶暗暗察言观色。
宁钰慈却在这时候开口，音量不大，却足够让大家都听见：“我都可以的。”
他话是对着大家说，但话里的意思只有卫昶序才听得明白。
意思是让卫昶序没必要和居宥律争执，他自己会想办法从家里出来。
咽下嘴里的食物，卫昶序喝一口奶茶，意识到自己方才那句话的语气有些强势。
他于是缓和情绪，解释道：“歌我会尽快写，路演曲目不够可以暂时翻唱，正好给演出留点新东西。周五我有事，没空。”
但他其实周五一点事也没有。
话说完，余光里那人扒饭的速度慢了，盯着地面不说话。
“也行。”居宥律觉得卫昶序说得也在理，顺嘴地关心一句，“你有什么事？需不需要哥的帮忙？”
“不用。”卫昶序拒绝道。
于是路演的事情就这样约好了。
吃完饭，大家收拾垃圾出去丢掉后回到排练室，又接着排练了会儿。
最后是以宁钰慈手机铃声的响起宣告练习结束。
*
四人在排练室门口道别，卫昶序按照之前说的那样，送宁钰慈回家。
到了晚上，秋日的凉意更甚，几乎是外套也抵挡不住的刺骨，仿佛是在用这样的方式预告着冬天来临。
两人无言走了一路。
在单元楼门口道别的时候，卫昶序开口。
他垂下眸，将自己斟酌一路的话低声道：“宁钰慈，你难过的时候，我一直都在你身后。”
宁钰慈站在他面前，闻言却没有马上回答。
空气沉默了一会儿。
“我们，”卫昶序于是只好将眼睛抬起来，看向眼前人的脸，嘴角扯起一个安慰的笑，“是朋友，对吧？”
宁钰慈依然沉默。
那双眼睛却毫不遮掩地直白望着他。
在听见“朋友”二字后，卫昶序落在宁钰慈鼻梁上的目光注意到，眼前人的唇瓣动了一下。
“嗯。”他一直等到宁钰慈点头，回答。
卫昶序松了口气，心底却又泛起点点酸。
宁钰慈承认了和他是朋友。
也只是朋友。
他们互相道别。
那天晚上，从巷打工后回家，卫昶序躺在床上，满脑子都是白日里宁钰慈在自己面前哭的模样。
还有自己无意瞥见的那人背上的伤。
辗转反侧，他睡不着，干脆起来坐到办公桌前，打开写歌软件。
卫昶序拿起一把吉他，又拿出草稿纸。
就这样直到快天亮才回到床上睡去。
*
终于又到周一。
晨会时，校领导总结了一番刚刚过去的期中考试。回到班里，班主任又在课前发表了一番激励同学们斗志的演讲。
卫昶序撑着脑袋，百无聊赖地听，目光却落在第一排那个埋头苦读的背影上。
“今天下午放学后大家都先别急着走，我们把位置重新安排一下。”班主任趁着上课铃响的最后一秒，大声将事情宣布下去，随后与走进教室的数学老师点头示意，从前门离开。
换位置的消息一宣布，教室里立刻响起叽叽喳喳的讨论声。
数学老师脸上笑嘻嘻地，抬手拍了两下讲台。
“上课了！再在下面嘀嘀咕咕的同学，被我抓到，上讲台来写题！”
台下的同学们顿时鸦雀无声。
换位置啊。
卫昶序将撑着脑袋的胳膊放下，翻开数学课本和草稿本，拿出一只铅笔，在草稿本上先随手画了个简笔画的小音符。
他想和宁钰慈坐在一起。
一天的时间过得很快，由于对放学后有所期待，上课都变得不那么难熬了。
不知是不是上次在食堂里，与徐远起冲突的事情被同学们私下传开，这一次换位置，被班主任叫到走廊上去，按期中考试成绩排队的时候，排在卫昶序前面的男生有意与他隔了一段距离。
这是之前没有发生过的。
毕竟他在学校里虽然孤僻，但入学以来也没做过什么引起负面影响的事情。
卫昶序排在男生队伍的中游，与宁钰慈间隔了好几个人。
他往前面看去，能看见宁钰慈的周围也被无形中竖起一道透明的屏障。
在满是朝气、生机勃勃的青春期的高中校园里，不合群的人总是会被排外。
卫昶序其实习惯了。
但他看到宁钰慈兀自低头，似乎根本没注意到身旁男生对他倾注的奇怪眼神，还在默默地看课本时，还是很想拨开人群，站到那人的身后去。
没等卫昶序有什么动作，老师便已经叫到了宁钰慈的名字。
班主任对于认真学习的孩子总是更加和颜悦色，而先被叫到名字的宁钰慈也拥有全班第一个挑选同桌的权利。
这种时候平日里玩得好的基本上已经私下沟通好要坐一起，卫昶序没有提前和宁钰慈说，却在宁钰慈收起书本抬头的时候，远远地望过去。
隔着半个队伍的距离，随着对面那人望过来的目光，他们对视。
答案在话音落下前的一刻就已经隐隐浮现于心。
“卫昶序。”
他如愿了。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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