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小彩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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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一个手抓饼，要鸡蛋黄瓜和里脊肉，不要生菜。”
“好嘞！”老板娘动作麻利，及时在寒风刺骨的冬天也坚持出摊，多赚一些是一些。
早上的生意是最好的，因为要求的到校时间早，学生起不来家长也起不来，可不就得在校门口解决吗？放在晚上，家里大都准备了丰厚的夜宵，这时候管饱省事的手抓饼就变成油腻不卫生的垃圾食品了。
所以早上校门口摆摊的人远比晚上多，种类也多，不过手抓饼最多。这个年纪的学生就喜欢吃些重油重盐味道好的。
这个老板娘她熟，她几乎天天早上在她家买。老板娘告诉她她们一家都是推小车卖手抓饼的，她丈夫在另外一个中学门口卖，有时候两个人会换个位置解解闷儿。
老板娘还说她们家的小车上会挂小彩旗，风一吹飘起来波涛一样翻滚，可好认了，叫她找不到人的时候就找小彩旗。
老板娘家里还有一个儿子，在上小学，就在她们学校。她那学校是小学初中一体的，人不多，大都是些外地人和钻空子想加分的有关系的人。
她见过那个小男孩儿，个头挺高，比她小了三四岁，都到她胳膊肘了。小学上学晚一些，她经常能看见小男孩儿在小车边上帮忙，撑个袋子装饼递给客人，那饼热气腾腾的，刚从铁板上拿下来，他都不用凉凉就直接上手抓。
有时候小孩儿把饼递给她她会冲她笑笑，或者趁着老板娘做饼的时候和他说两句话，无非是当时很潮流的热血动画片这种，她弟弟爱看，她也跟着了解了不少。
这一来二去，那小孩儿远远地瞧见她就会打招呼，也不戴个手套系个围巾什么的，每次见他手心耳朵都通通红。江北的冬天还是很冷的，何况是早上六七点钟，大人都受不住。
正好她家家里给她买的羽绒服送了一副手套，可惜是黑色的，貌似还是男式的，反正她不喜欢，弟弟也不喜欢沉闷的黑色。不如就送给那个小男孩儿？
她想了一阵子，不想做出一副施舍的姿态。于是编了个理由要小男孩儿配合，问了他几个问题，说是学校小组作业社会实践要求的，顺道把那副手套当作小礼物给他了，还有一条软糖。她吃过，酸酸甜甜的，想来小男孩儿也会喜欢的。
老板娘嘴里不住推辞，小男孩儿早一把抓住了手套和软糖。
“害，你看这孩子，谢谢你啊小姑娘！不就几个小问题嘛，下次别这么客气了啊，直接问就行了！”
“嗯好的”她接过手抓饼，明显饱满很多的手抓饼。
后来她升入初三，成了家里的掌中宝，早晚饭都在家吃，爸爸妈妈变着法儿地创新菜品，就盼着补全营养，好让她有健康强健的身体资本去备战中考。
按照学校的要求，初三要比初一初二早到校一刻钟。那可真是早啊！放在天气阴沉的时候或者秋冬，你是一点儿阳光都瞧不见，甚至还有月亮星星慌张退场的痕迹。
所以她有一年没见着那老板娘和小男孩儿了。不过毕竟只是有些交情的陌生人，她也没放在心上，只一门心思地攻读课业。
又是月考！她都快要麻木了。
她在物理实验室考，桌子大椅子足，桌面干净。唯一的缺点就是隔壁就是活动室，经常有小学生去听讲座做游戏什么的。不过遇上像这种的大型考试，活动一般都会延期。
她考完语文在考场等待下一门考试。学校真是精打细算，不浪费一分钟，把时间掐地紧紧的，上午正好考一门主科一门副科。
前面三班的女生分享给她一块小饼干，味道还不错，她也回赠了一块水果糖。
距离下一门考试开始还有十分钟，老师会提前到考场整理，那就是还有七八分钟。大家要么在聊天要么在抓紧复习，嘴里念念叨叨，眼神迷离。
忽然教室里吵闹起来，她也忙不迭抬头。
是一群小学生闯进来了，他们个子高的跳上桌子，个儿不够的就爬上桌，手舞足蹈。他们活似动物园里的泼猴，身上灰扑扑的，明显打斗过，此刻握手言和一致对外：高年级的正在候考的安静的学生。
他们眼疾手快，这边踩一脚课本，那边撕一张稿纸，嘴里大叫着她和其他学生听不懂的声音，还和上前制止的一个男生擦起了火花。
小学生那边为首的是个小男孩儿，此刻坐在桌子上，两条细杆腿晃晃悠悠的，一刻不停地挑战那个男生，应该是隔壁班班长，她见过。
两个人你不让我我不让你，小男孩儿微微抬头，用鼻孔看人。虽然她觉得是因为那个班长太高了，他不这样看不到他的脸的缘故。其他小孩儿渐渐聚集在小男孩儿身后，一个个叉着腰，昂首挺胸，仿佛自己做了什么了不起的大事。
眼见事情要继续发酵，她也起身上前，打算制止，不然等监考老师过来谁都不好看。
她坐着的时候只能看见小男孩儿的往外歪的腿和那个班长气汹汹的背影，此时站来往前走了两步，才看清小男孩儿的脸。
是他！是那个卖手抓饼的老板娘的儿子！
看着又一个“救兵”走来，小男孩儿翘了个二郎腿，嘴一歪切了一声，像小说里被坏人偷袭但是自身无比强大的正派一样低声冷笑：“不自量力。”
她想他应该是想扮演这种角色，奈何他在同龄人中出挑的身高在对面高大班长的面前简直是以卵击石。
“你们快走吧，一会儿老师来了”她看了好一会儿，男孩儿貌似没有认出来她是谁。想想也正常，他们本就交情浅，自己又变胖了不少，这都是因为家里的饭菜太好吃了，她这样为自己解释。
小男孩儿闻言，生硬地把半边脸朝向她，不屑地上下打量，然后不予理睬。
打铃了！老师要来了！
小男孩儿扭头说了些什么，那群小孩儿忽然分开，拿笔的抢书的踢桌子的......他们这些行为只持续了十多秒然后迅速撤退，伴随着胜利的尖叫大笑。
她觉得荒谬，考场上很多少书少笔的人愤愤不平，等监考老师到了直接把那群小学生的所作所为告诉了老师。老师看着满目疮痍的考场，不疑有他，冷声让他们专心考试，这件事情考完试解决。
她没有继续关注这件事，她眼下只关心考试。
在月考结束分数都出来好几天以后，初三的教室才不仅仅只有“哎呀考差了”“你考得那还叫差，那我是什么？”“欸，你排名多少？”等等言论，各种八卦重返生机。
她这才知道那个小男孩儿被开除了，因为那天大闹考场？未免有些过了吧。
“你想什么呢？他还聚众打架、抽烟、顶撞老师，把他们班上一个小男生打受伤了，听说要修养好几个月呢！”
“啊？为什么打他？”
“不知道啊！可能他不抽烟不打架是个好学生？”
她也不知道。
后来一天她睡过头了，家里人竟然也都睡过头了，任那闹钟嗡嗡嗡地响了十多分钟。她火急火燎得大跨一步上车然后抱紧妈妈的腰，电瓶车嗖的一下就飞出去了。弟弟睡得倒是香，还有爸爸给他准备早饭。
她就这样想着羡慕着到了学校，猛地就看见了一面小彩旗。
“来个手抓饼吧，加个鸡蛋黄瓜和里脊肉，不要生菜。”
“好嘞，稍等啊！”
女人比上一次见面苍老了许多，上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初二吧，得有一年了。女人手脚麻利，动作行云流水，一边煎里脊一边打蛋。
小男孩儿还是负责张袋子套饼递给客人，好像什么都没有变，又好像什么都变了。
“小姑娘拿好啊，怪烫的！”这次是女人递饼。
“嗯谢谢！”饼不算烫，女人在小车上系了个小风扇。
校门口的学生越来越多了，初一初二的来了，看来她已经迟到有十五分钟了。她看着又有好几个学生挤在小车前，期期艾艾地等着自己的早饭，女人笑着干活儿，男孩儿张袋子，看不清神色。
她又看看小车上插的彩旗，此时没有风，它就耷拉着，彩色堆叠在一起，竟然灰蒙蒙的。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小彩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