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风云人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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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药走出帐篷没几米，便看到陈玄感从拐角处走过来，还未等她组织好语言恳请陈玄感施以援手，便听到陈玄感主动问她：
“万姑娘醒了吗？”
岑药苦笑着摇摇头：“只靠续命的汤药吊着，医官说她的腿估计是保不住了。”
陈玄感犹豫片刻，道：“我来找岑将军，其实就是为了万姑娘。”
岑药听完面露讶异之色。
虽说她本就准备请陈玄感帮忙，但她对陈玄感会不会答应这事其实心里是相当没底的。毕竟之前陈玄感之所以愿意救万小晓就不是因为热心肠，他们的底线从来不是个别凡人的生死安危。
即使许多话都是由纪梦期与吴奇争说出来的，但陈玄感也并未否认他们的说辞，岑药对这些表面之下的弯弯绕绕当然不是真的傻到看不出。
她委婉地表达了自己的担忧：“我还以为陈殿主……”
陈玄感却比岑药想得要坦诚：“上界有天规界定，凡仙灵不得干涉人族兴衰，我之前也确实有避嫌之意。但万姑娘是因我失误才受伤至此，以致魔气入体，所以我想弥补我的过失。”
岑药即使犹疑他话中真伪，但如今能救万小晓的除了这些仙人，恐怕也没有谁了，于是也不再多加揣测。
岑药道：“那陈殿主能不能立刻施法？”
然而陈玄感的回答却让她有些失望：“魔气入体，并非简单术法就能医治。即使是仙神，一旦遇到魔气入体也只能依靠灵气回转将魔气逐一析出，世间也并没有灵丹妙药能根除魔气。”
岑药急切道：“那该怎么办？”
陈玄感道：“只能请岑将军暂时割爱了。”
岑药不明白他的意思。
陈玄感道：“眼下能救万姑娘的方法有二，其一是斩断万姑娘的伤腿经脉，彻底阻绝魔气的去路。只是这样，万姑娘的伤腿是一定保不住的；第二种方法就是，我帮万姑娘筑基灵台，她步入修道之路，有灵台为基，就可以进行灵气回转吐纳，只是我不能保证她会不会再回来做岑将军的文吏。”
岑药大喜，心道这还算事吗？
她连忙道：“只要能保住她性命，我损失一个文吏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陈玄感道：“恰好阵法已经修整完成，我想现在就带万姑娘去羯湖，虽然羯湖战事紧张，但如果能在羯湖中筑基对万姑娘的伤势大有益处。我既然要弥补过失，就不会再让她受伤。”
岑药自然不会提出什么异议，她心里也为万小晓能得到这样的机缘感到高兴。
陈玄感得到岑药首肯后便立即命亲卫取出飞舟，将还在昏迷的万小晓安置好。
肖茵茵极其不舍万小晓的离去，最终把自己的贴身玉佩留作信物放在万小晓身侧，其他女孩也纷纷将自己的首饰香囊放了过去。
万小晓虽然只救了肖茵茵，但在她们心中能与万小晓做两日好姐妹，这些情谊比金玉可贵的多。
唯独例外的确是侍婢梨香，她不言不语，也没有什么悲伤离别的表情，只是远远隔着人群打量那架飞舟。
勾陈殿众人道了声告别，随后各弟子驾云御剑，与飞舟一同消失于云层之中。
飞舟之上，陈玄感再次为万小晓压制魔气，陈玄感顾及万小晓的身体并未摘下面具。应龙在龙族之中气息最为霸道，凡人与低阶妖魔在应龙之威下都会感到不适。
陈玄感素来会为别人着想，但这一幕看在别人眼中却又是另一种含义了。尤其是纪梦期，此刻他皱着眉抿着嘴，但那表情怎么看都不像是愤怒疑惑，而是，十分的复杂。
见陈玄感将盖在少女身上的被褥掖好，他连挑起嘴角的力气都没有了。
不说陈玄感，就是其他弟子也觉得纪梦期的表情今日实在是存在感太高。
有和他熟悉的弟子知道纪梦期素来是憋不住话的，便好奇打探：“纪师兄，怎么了啊表情这么难看。”
纪梦期深吸了一口气，没理他，而是问陈玄感：“殿主，为什么要把凡人带到羯湖去？”
一直默默听着的吴奇争见他忍住心里松了口气，虽然话是他说的，但不后怕是不可能的。
陈玄感道：“万姑娘的伤责任在我，自然不能坐视不管。羯湖毕竟是三界第一灵湖，灵气充足，我想在灵湖帮她筑基祛魔气。”
纪梦期几乎要绷不住了：“啊？”
陈玄感就是再迟钝也能发觉他的不对劲了：“怎么了？”
吴奇争看着纪梦期的眼神几乎要溢出火星子了，纪梦期硬着头皮在脑子里随便抽出一条不含敏感关键词的问题：“殿主……殿主是想收她为徒吗？”
吴奇争悄悄竖起了大拇指。
纪梦期头一次与吴奇争有了与有荣焉的快乐。
只是因为殿主如果对凡人动心，那传出去必然会引起大批闲官抗议，再严重些恐怕就要闹到天后那里扯出天规戒律……他都已经在担心陈玄感将来要挨雷劈了！无论从哪看，都对殿主十分不利，他绝不会让殿主陷入这种困境！
纪梦期不说还好，他一提起这事，陈玄感倒是真的考虑起来。他望着少女沉静的睡颜，这几日他与万小晓接触不多，但无论是那天听到她对脱离牢笼的讲述，还是在被挟持时拼死留下的线索，甚至是为了活命时对渚盱黎那令人惊愕的求生欲望。
从一个陌生人的角度来说，他的确很佩服这个女孩。
所以陈玄感才会觉得不能让她真的因为渚盱黎的拖累成为一辈子的残疾人，不然真的很可惜。
这种可惜，不就是惜才吗？
想明白以后，陈玄感语气中都带着笑意：“我确有此意，只是不知道她愿不愿意认我了。”
纪梦期很是赞同的点头，没错，只要收了万小晓做徒弟，碍于道德伦理，殿主他一定能把持住的！
吴奇争敏锐的发现了问题所在——如果他的谣言成立，那不就是仙凡禁忌恋爱进化成师徒伦理情爱？！日后纪大嘴真把自己供出去……那那那他可就得直接给纪大嘴端洗脚水了。
骗傻子玩就这点不好，当傻子把真相告诉大人的时候，挨打的一定是骗子。
正犹豫着怎么把陈玄感收徒的念头打消，就听到那心大的纪梦期说：“我看万姑娘她根骨不错，品性也是难得一见的优良，殿主如果真的能收万姑娘为徒真是大幸。”
吴奇争：“……”他就知道他和纪梦期八字不合。
果然，自救还是要自己来。
吴奇争道：“殿主，就算收了徒，但眼下和妖界战事紧张，总不能让万姑娘这么大一徒弟呆在归元宗等殿主凯旋啊！”
依天规所示，上界的神位仙职每隔一段时间便要更换，如紫微、勾陈等帝位，大约三五万年一换，普通些的仙位长则万年，短则千年百年一换。如此一来，为填补人才空缺，便有了归元宗的出现。
归元宗如今是三界第一大宗，由天庭执管，和凡界的国子学职能相似。陈玄感虽司职勾陈殿，但同样在归元宗以尊者身份执教，三界没有战事时，他基本就住在归元宗，专心为归元宗弟子传道，可一旦有了战事，陈玄感就需要常驻军中。
吴奇争之所以这么说，并不是反对陈玄感收徒，而是希望他可以帮万小晓另择名师，这样以后就算真的传出陈玄感冲冠一怒动凡心的杂闻，到时候万小晓也早早摆脱凡胎，二人也没什么伦理禁忌关系，陈玄感自然就不会受到太大影响。
纪梦期以为吴奇争与自己是同一战线的，所以他罕见的没有反驳，而是进一步出谋划策：“吴兄说得有道理，我看殿主不如干脆把万姑娘带在身边悉心教导，这样就不用担心因为战事纠葛影响教学进度了。”
陈玄感点点头，显然也觉得这个提议不错。他虽身居高位，但也成年不过一二百载，此前从未收过徒弟。如果日后收万小晓为徒，而他却不能时刻教导，未免太不负责任。
陈玄感道：“如此也好，这样也方便监督课业，不过每年核考还是要让她回归元宗与其他学子一同参加。阏逢，我记得你在归元宗时就是风云人物了，到时候还要麻烦你多带她在同辈间多多交流。”
这不是还没有正式收徒？怎么这就要拜托他帮忙拓展社交圈了。
纪梦期习惯接话踩了吴奇争一脚：“确实，吴兄刚入归元宗时就声名远扬了，连九光苑的管事先生都知道归元宗来了个喜欢妖魂出窍夜游禁地，还差点闯进女仙寝宫的仙妖混血弟子。”
吴奇争：“……我没有！那日只是因为宗主在后面追，我这才走错了方向！”
有一弟子道：“原来吴师兄那日撞到宗主老头沐浴的事是真的。”
另一人嘿笑：“吴师兄，宗主他老人家真的会在沐浴的时候往秃头上抹何首乌膏吗？”
另一弟子说：“宗主都几千年没长头发了，抹何首乌膏真的管用吗？”
大家都在归元宗做过学子，对这种耳熟能详的校园八卦都很有话题，什么宗主受情伤一夜秃头，妖族在九光苑偷开小灶吃火锅引燃大火，诸如此类。
吴奇争：“……”
纪梦期嘴笨口拙，鲜少在口舌之争上噎过吴奇争，当下乐不可支，得意之色想藏都藏不住。
吴奇争不想在陈玄感面前丢脸，立刻抛下什么师徒禁忌，决心要为陈玄感和万小晓的师徒道路打下坚固的基石：“请殿主放心，以后万姑娘就是我吴奇争没有血缘的亲妹妹，有我在，绝不让她在归元宗走上歪路！”
陈玄感轻咳一声，没有说话。
纪梦期在此时突然顿悟了往日吴奇争说话气人的要领，他重重叹息：“只要吴兄不会带着万姑娘去看宗主沐浴，相信吴兄不会辜负殿主的期待的。”
吴奇争：“……”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风云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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