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的哥哥》梁小羽

29、再次选择

　　大概快到天亮的时候，江瑟迷迷糊糊地睡了一会儿，顾涵在一边打电话时电话那头的女声声音让她彻底醒过来。
　　江瑟看了一下手机，还不到六点，天还没亮电话就打过来查岗。
　　“顾涵！顾涵！”江瑟故意大声地唤他。
　　“我一会儿就到”顾涵匆匆挂下电话，跑进卧室，带着凉意的手摸了摸她的头，“是被我吵醒了吗？你睡吧，我出……”
　　“马上就是日出了，你陪我看吧！”江瑟一跃而起，裹着毯子，光着脚，打开窗户，看着东方。
　　“你想看日出？”顾涵走过来，将她裹紧，“日出雾露馀，青松如膏沐。看日出还是去山顶的好，过几日周末，我带你去山顶露营看怎么样？”
　　“天际霞光入水中，水中天际一时红。海里的日出我看腻了，既然要去爬山，不如去泰山吧”
　　“泰山？你这小身板，能爬上去吗？”
　　“我不管，这可是你提议的，到时候你背也得给我赶在日出前给我背上去！”江瑟撒娇。
　　“你是不是忘了，现在科技进步，已经有一个叫缆车的东西在很多年前就已经横空出世。”
　　“没用，我这个人比较环保，就喜欢生物能，人类喝水吃东西就能干活，这种能源才能永恒~”
　　“你呀”顾涵忍不住用头撞撞她的，一脸宠溺。
　　嗡嗡嗡……
　　顾涵的电话又响了，他脸色一变，赶紧跑出去接。
　　东方的云被染成霞红，太阳快出来了！
　　“顾涵，你快来！要日出了!”
　　门被猛然推开！顾涵一边穿外套，一脸焦急，“江瑟，我得走了”
　　“就看一眼，太阳真的马上就出来了！快啊~！”
　　顾涵表情很复杂，脚尖朝外，一边用手机约出租车，一边往外走，“我真得走！改天好吗？”
　　他这个语气加表情，仿佛她是个非常无理取闹的人，江瑟瞬间觉得心像被针扎一般难受，随之是愤怒。
　　一夜缠绵，昨夜枕边情话还萦绕在耳边，天还没亮，便又要为了另一个女人奔波。
　　窗外红霞尽染，红日马上就要破云而出了。
　　“不用改天，你走吧”江瑟泄了气，将头转向窗外。
　　顾涵听见她同意，倒是舒了一口气，几十年被顾瑶训练的身体惯性，迅速冲出门下楼去了。

　　江瑟看向楼下，此刻光芒万丈，整个世界都笼罩在一片金黄之下，顾涵一身西装有些凌乱，冲进了出租车，她拨通了他的电话。
　　“顾涵，我已经在你身上耗了十二年，每次在我要放弃的时候，你就会出现，可当我燃起勇气，想向你走去的时候，你总会选择顾瑶。我真希望这辈子从来没有遇见你”
　　“江瑟，那孩子有先天性心脏病，又有免疫性疾病，这么多年，一刻也离不开人。顾瑶一个人实在是……太难了，她父母将她托付给我，我很难不管”
　　“顾涵，我真的不想知道你们之间的细节，从此以后我真的不想再见到你们兄妹了，谢谢！”
　　刺目的阳光打在脸上，江瑟本能地眯起眼睛，挂了电话。
　　本以为自己会哭，可并没有，反而起身将自己埋进被子，又睡了两个小时。
　　一想到今天也是日程满满地一天，江瑟起床后迅速洗漱换上套装，穿戴整齐，正好赶上早高峰。
　　正在发愁的时候，骆忆青还是背着他的大帆布包，提着一份早餐，骑着他的自行车出现在路边，逆着朝阳而来。
　　“要不要帮忙？”
　　不管什么时候只要看见骆忆青，心中的阴霾都能瞬间扫除，江瑟接过早餐袋，坐在后座，“凤仪大厦，约的9点半签约”
　　骆忆青用手机导航了一下，“还行，也就十一公里，带着你再骑快些，马不停蹄四十分钟到，你上去签个约，正好我喘口气”
　　“这是我们公司第一次接大单，事关命运，如果你能完成任务，本总裁不仅一会儿给你加鸡腿，还可以许你三个愿望，怎么样？”
　　“同意！抱好喽！出发！！”
　　骆忆青长腿一蹬，车便如风一般飞走了。

　　第一次在乙方法定代表人那里签字，这种感觉很奇妙。
　　江瑟拿着刚签完的合同，一遍又一遍地给骆忆青看，就如同多年前骆忆青第一次写的新闻变成铅字那天和她分享一般激动。
　　“合同额，我数数……一个、两个、三个……七个零！江瑟，快看！这是你签的字！”骆忆青高兴地将她抱起来转圈，“快说说，这真的是你谈下来的项目吗？”
　　“是啊，你都不知道签字很累的，我一共签了六份呢，手酸死了！”
　　骆忆青感觉让她坐在一边的喷泉边，将合同收好，才认真给她揉手，“是啊，这手金贵，简直是点石成金！”
　　“对了，骆忆青，我们是做新闻平台的，现在也想招一些专业的新闻记者投稿和编辑，线上完成就行，你想不想赚外快？”
　　“外快哦，一单能给多少？”
　　“我们现在数量并不是很多，我们自己初审和复审以后，最后给你大概六十条左右，你最终审出十条左右，一次一千怎么样？”
　　“你们网站是日更吧，一天一千，那我每个月的外快收入很客观啊~”
　　“要是数据好再另外提成，怎么样？心不心动？”
　　“心动”
　　“就这么说定了”

　　“呜呜……”背后的音乐喷泉突然想起，惹得匆匆路过的行人纷纷驻足。
　　骆忆青一把将她搂在怀中，江瑟的怀中是刚刚签的合同。
　　二人走远些，江瑟看了一下，还好提前就放在包里了，没有湿，就是骆忆青有点惨，头发全被不知道干不干净的水打湿了。
　　江瑟想也没想，将套在衬衫外面的小开衫脱下，一边笑着给他擦头发，一边说，“要不赶紧找个酒店吧，有饭吃的那种，你还可以吹一下头发，下午你要去哪办事，我送你”
　　“江瑟，你不是说可以满足我三个愿望吗？正好在许愿池旁边，你先满足我第一个愿望吧”
　　“好啊~”江瑟的衣服吸水性不错，他的头发干了一大半。
　　“我喜欢你”
　　“……”
　　“我第一个愿望就是希望你知道。江瑟，你永远不会知道，你对我而言有多重要，是你给了我追寻梦想的勇气，是你鼓励我怎么反抗命运，活出自己。不管你心理是怎么想的，反正我已经喜欢了十几年，我不介意再喜欢一辈子”
　　“……”
　　“我第二个愿望是希望你能考虑一下我。”骆忆青仰着头看向她，眼睛真诚又无辜，“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不管什么时候都默契十足，只要看见你，不管是多疲惫多烦躁，总会烟消云散，我只想让你开心，因为让你开心，我就会很快乐，你要不要认真考虑一下我？”
　　“你妈妈要是知道怎么办？”江瑟问道。
　　“其实当年出国以后，我便和她断了联系，这几年我除了做自己，就是在等你回来”
　　江瑟眼眶突然一酸，忍不住哭了。
　　骆忆青和自己太像了，执拗又任性，还喜欢逆反，这样的性格，最容易受伤。
　　“要是我不回来呢？”
　　“我会一直等”
　　“即使没有任何希望？”江瑟有些哽咽，“你怎么这么傻？”
　　“江瑟，为了你，做什么都是值得的。往后余生，我希望能和你携手风雨，共享喜乐，相互陪伴，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欣赏你，我会永远爱你”
　　现在的场景简直是江瑟人生最艰难地选择。
　　若是拒绝骆忆青，她一定会后悔，可答应，也难保将来不会后悔。
　　“骆忆青，你有特别后悔的事情吗？”
　　“有，大学毕业的时候，我应该跟你一起去海上，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杳无音信”
　　像骆忆青这般一片赤忱之人，真的很少见了。
　　“可我是一个特别自私自利，又轻易放弃梦想的人，现在更是充满铜臭味”
　　“太巧了，其实我也自私极了，只不过刚好你的梦想就是我的梦想，再苦再难，我来完成，我知道你创业很难，很忙，没关系，家务活我全包，你负责夸我就行”
　　江瑟忍不住笑了，“哪有人表白，什么都不带的”
　　“有的有的”骆忆青将他那泛旧的帆布包从肩上放下，一通乱摸后掏出个蓝色的绒布盒子，打开后是一枚钻戒。
　　骆忆青举在她面前，手有些发抖，“前几年，我去墨西哥的时候，刚好看见，想着哪天能送给你便买了下来”
　　没想到他竟用心至此。
　　“这么大，这么闪亮的石头看着不像是用来表白的钻戒，倒像是用来求婚的钻戒”江瑟在包的内侧掏出户口本的单页，说道，“要你能现在和我去民政局登记，我便答应你！”
　　骆忆青眼睛一亮，突然拉着她往路边拦了一亮出租车以后，将大包扔进去以后，拉着她一起挤了进去!
　　“师傅，快，去民政局，你要是开慢了，我就结不成婚啦！”
　　“小伙子！明白！”师傅心领神会，一脚油门踩到底，车如同箭一般冲了出去。
　　“你户口本找到了吗？”
　　“有的有的！”骆忆青拉下大包的拉链，里面真是什么都有，牙刷牙膏、换洗衣服，还有一双换洗的鞋，这里面仿佛是他全部的家当，骆忆青终于在一个盒子里找到户口本，笑道，“你忘了，咱俩都是要把所有证件随身带的!”
　　“要是领完证，你住哪？”江瑟看了看他全部家当，“这样吧，为了方便你往来，我在火车站租个房子”
　　“不用，你租在你们公司附近就行，我下午去本市的意周刊面试，正好离你们公司不远”
　　“你在上海的工作呢？”
　　“刚刚辞职了”骆忆青将辞职邮件给她看。
　　江瑟有些哭笑不得，“这么草率的吗？你在那个平台是知名记者，不要再考虑一下？”
　　“你敢嫁给我，我就敢放一切，毕竟你才是潜力股嘛，跟着我家江瑟，今天就是我人生巅峰！”
　　江瑟扶着额头笑着摇头， “压力山大，我后悔还来得及吗？”
　　骆忆青有些惊恐地对司机吼到，“师傅，还有多远啊~？！你要耽误我人生大事，以后我去你家过！”
　　“呲~~！！！”一阵刺耳的刹车声后，司机停了下来，伸出付款码，“过个马路就到了！快滚！”
　　骆忆青火速付款，大包往斜挎在肩上，往后一甩，原地抱着她狂奔！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受了什么重伤，所以他才没命似地往前赶。
　　江瑟看了看手表，喊道，“还有二十分钟就关门了！”
　　“不行，江瑟，我第三个愿望就是今天不会迟到！”
　　抱着个人，还背着十几斤行李，骆忆青抱着她踩着层层阶梯，终于来到大厅的时候，却被无情地告知上午的号已经满了。
　　就在满头大汗，就在如同被水里捞出来的骆忆青万念俱灰的时候，工作人员往大厅地看了看，抬了抬眼皮，“你前面有没来的，你们要是现在就办……倒是有点时间”
　　“办！办！”
　　骆忆青将二人的身份证和户口本都交上去，转过身对她笑地有些痴傻。
　　“江瑟，我们要结婚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