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4、合作 ...
-
杜桑走前一步:“各位怕是认错人了。”
“没有认错,带走!”
这里的动静引起一阵骚乱,街坊上做小生意的人,吓得纷纷关了店铺。
杜桑制止住正欲动手的青娘。
她猜到了,这件事的起因就是买她货的钱耀宗。钱耀宗不愧是能干大事的人,干大事的人都有一颗贪婪的心。
鲛纱是个什么宝贝,懂行的人都知道,杜桑和青娘的衣着打扮,打眼一看就知道是普通货色,不会是幕后的老板。
钱耀宗不仅想让她把五千两银子吐出来,还想在她身上找出货源。
杜桑深知,她来县里卖鲛纱不是头等大事,采购必需品才是要事。
现在闹起来,惹得血溅三尺,只会让商铺害怕拒客,耽误她办事。解麻绳应该从头梳理开,而不是用蛮力乱扯一统。
钱耀宗在衙门里有人?关系总不会来源于今天刚上任的县令吧。
杜桑心里有了谋划。
可哪料,这些衙役并没有带她去公堂见县令,而是直接打算把杜桑和青娘关进牢房!
这可不行,一旦进了牢房,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很难再有翻转的机会了!
杜桑趁进牢房前,扯着嗓子叫喊县令大人。她向来是为了生命豁得出去的人,这一嗓门震耳欲聋,把衙门里人的目光全吸引过来了。
贺三郎之前有提,这衙门里的人,大多都是塞钱进来的关系户,平日斗蛐蛐喝花酒,管百姓们敲击冤鼓把手敲断了,都懒得搭理。
今日因着县令上任第一天,所有人都没睡懒觉,扎紧裤腰带,打着哈欠来当差了。
他们见自家兄弟押着两个汉子,其中一个汉子一个劲喊着县令喊冤枉。
显然又是一段冤情,众人不怀好意的笑笑,杵在一边看热闹。
六年,朝廷似乎把这个小小的县城遗忘了,迟迟没有派遣官差过来,六年没有县令坐镇的衙门。
天有多高,衙役就有多大胆。
官商勾结,像钱耀宗那样的行商老板,无论想废掉商业竞争对手,还是看上哪家清白娘子。
只要一个吩咐下去,衙门里的人倾巢出动。
一群身着朝廷缁衣的衙役,威风凛凛,能把平头百姓直接吓破胆!
关进牢房后,什么私刑酷刑,统统来一遍,叫你不得不服。
杜桑扯着嗓子喊了几声县令,发现这群衙役不为所动,明显想动私刑。
“青娘,你来!”杜桑不跟这群人废话,让青娘赶紧出手解决。
青娘一个后踢,踹上押送她的衙役下巴,一声闷哼,下巴脱臼。
不消片刻,青娘就把周遭六七人干翻在地。
衙役躺在地上哀声连连,惹得旁边看热闹的人,直接呆住。
“我要见县令!”杜桑说。
这群人向来喜欢以多欺少,以强欺弱。见青娘下手如此狠辣,都不想吃皮肉苦,当即和地上躺着的同僚划清界限,给杜桑指明方向。
二人闹的这番动静,很快就把县令引来了,杜桑刚等候半盏茶的时间,县令就紧赶着过来了。
站在县里旁边的,还有位伪装成侍卫的假朱老炳。
“跪下!”后来的师爷对着杜桑和青娘厉声呵斥。
杜桑未理,从怀里逃出真正的朱老炳送自己的火折子。
她看着高台上端正坐着那位瘦老头,暗有所指:“大人,好久不见,还记得这个火折子吗?”
高堂之上的县令眯着眼,仔细观望。
昨夜赶路,天色昏暗,齐益从杜桑面前经过时,未曾看轻杜桑长什么模样,但这火折子,他确是有印象的!
在他着急忙慌要赶去平安县上任时,他雇下的镖师头子却耽误时间,要给一个陌生人火折子?这让他又急又气,忍不住怒吼催促。
事情的发展总是斗转,就在他想着上任后,怎么当一个好父母官时。
那六个镖师,就在他眼前,绷紧了身子摔下了马
一眨眼的功夫,六个黑衣人从草里钻了出来,扒下镖师的衣裳,利落换上。
他们说:“我们不要你的命。”
他们还说:“把我们兄弟几人插进衙门里。”
齐益一把老骨头,不答应的下场,就是跟那六个镖师一样。
没办法,他只能带着这六匹狼进了平安县,还给他们在县衙一一安排差事。
有人做身边侍卫,有人做衙役,有人做城门门兵,甚至还有人做马夫。
这六人上手极快,任劳任怨,也不偷懒耍滑。
要不是齐益亲自看到他们杀人埋尸,还真信了他们勤劳朴实的样子。
齐益认为,这些狼虽然看起来温顺无害,但始终是悬在他头上的刀。
他不管这群狼在下什么棋,他只知道他日东窗事发,他这个带狼进县的县令,定难逃其咎!
现在,齐益看着杜桑掏出来的火折子,眼睛猛地一亮!
这个小兄弟的意思……齐益用眼神不留痕迹的扫了眼身边的“朱老炳”,心想:
这小兄弟……他也发现了这群镖师不对劲吗?
听说这两个小伙子是被钱耀宗的人扭送进来的,现在用火折子试探他,定是想他这个当县里的帮他一回。
猜到这里,齐益心中苦笑一声。
他也是今早才发现,平安县里,以钱耀宗为首。
钱耀宗的关系遍布整个县城,强龙况且压不过地头蛇,而他只是一个风烛残年,被贬来的县令,在这边无亲无故,根系慎弱。
成为一个合格的父母官是不用想了,往后的纷争官司,只要谁的后台跟钱耀宗搭边,那就谁赢。
所以这两个小兄弟可有得麻烦咯。
看在有缘的份上,他只能尽量让这两个小兄弟不受太多皮肉之苦。
“县老爷,我们这是冤枉!”杜桑一五一十把话说明白了。
齐益刚要说话,就被另一边的师爷打断。
“大胆刁民,不仅偷窃,还打伤我衙门中人七人,赏你们一人三十杖,吃吃厉害!”
师爷的话音刚落,旁边的衙役就蛮横的要把杜桑拉到行刑凳上。
杜桑心中一跳,这可不能玩真的!
她猛地看向县令,大声提醒:“县令!火折子!”
县令看向师爷,语气柔缓:“先问问清楚再说吧。”
堂堂的县令老爷,面对师爷,竟没有半分官威。
就算如此,师爷也不搭理县令,直接代替县令行刑:“杖三十!”
这一刻,杜桑心里凉了半截,明白了县令的处境。
想必这师爷也是钱耀宗的人,今天在这里代替县令行刑,明摆着是要给第一天上任的县令杀杀威风。
县令救不了她了,她只能自己想办法。
胳膊一直被衙役拽动,杜桑勉力稳住身躯。
青娘着急给她使眼色:出不出手?
出,肯定要出。她可不想受这无妄之灾!
正当杜桑想掏出电锯解决这群人时候,她突然瞥到了县令身后站着的“朱老炳”!
慢着!
电光火石之间,杜桑冲着师爷高声道:“青天老爷都让你先问清楚再行刑,你凭什么下令?你眼里还有青天老爷吗!”
这话说得让齐益和身后的“朱老炳”都微皱眉毛。
齐益想,这人难道看不出来吗?
整个衙门,真正说得上话的,就是这师爷,有必要质问师爷目中无人吗?究竟是在干什么?
师爷对着县里虚行一礼:“这人好生张狂,不用问清楚,直接罚就行,我看三十仗太少,还是仗四十得好!”
四十仗一下去,人都要废了!齐益心中一阵感叹,这小兄弟命数浅啊。
杜桑丝毫不惧,望着师爷的眼睛像淬了毒火:“我知道,师爷你是钱耀宗的亲戚,办事也只帮钱耀宗办事,整个衙门上上下下,都是钱耀宗的衙门。但你睁大眼睛看清楚,高堂上坐着的县老爷才是你的主子!”
杜桑这句话,说得师爷心里一阵自豪。
可不是嘛,他可是钱老爷的儿子,不为亲爹办事,还为谁办事?
就算有青天大老爷坐镇,那也不足为惧!这县老爷,识相的就好好听钱家的话,不识相的话……这县老爷一把老骨头,能不能过个好年都难说。
师爷眉眼尽是嚣张的神色:“你话太多了。”
而县老爷齐益,心里一阵恨铁不成钢,这小兄弟是不是糊涂了?师爷要是听他的话,太阳就打西边出来了。
正当县老爷嘀咕时,忽然一股温热的液体喷在他身上!
“啊啊啊啊!”
县老爷一把老骨头,受不住吓,当即就快背过气去,幸好身后的假朱老炳扶住了他。
假朱老炳扶稳齐益后,缓缓收好沾血的剑,态度恭敬:“这师爷犯上作乱,理应当杀,属下已为您解决了。”
堂下正擒着杜桑的衙役,眼睁睁看着师爷人头分家,吓得直接呆住。
而杜桑心里早有预料,很快缓过了神来。
她赌对了。
赌的正是原男主阙飞尘。
原男主阙飞尘把手下安排进小小的县衙,肯定有一番打算。
那就是挟持县令,掌控各地的基层行政!
县令是整个县城里最大的官,只要县令听阙飞尘的话,那就代表这个县,被阙飞尘暗中吃下了。
可要一个县令,在衙门里连一句话都说不上,处处受掣肘……
最简单的方法就是铲除周围烦人的藤蔓,独留县令这一颗树苗,好让县令集权。
被杀掉的师爷,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杜桑见事情往计划中的方向跑,紧接着引出下一步棋。
她装出一副后怕的模样:“老爷,这人是钱老爷的人,钱老爷要是知道了,定会和衙门作对的!”
说话时,她往青娘身后靠了靠。
命在险中求,出手利落的人,必然是杀人杀惯了的人,她要是惹这假朱老炳不快,假朱老炳把她杀了怎么办?
有青娘在,凭借青娘的反应功夫,她才有时间掏出电锯和假朱老炳拼一把。
这假朱老炳听了杜桑的话,陷入思索,很显然,他不打算要杜桑的命。
看来这人只想维护县令的权利,其他的一概不计较。
齐益眨了眨眼睛,心下仍是骇惧。
身后这假朱老炳,怎么突然就把师爷杀了?
他也是在官场上摸爬滚打几十年的人了,渐渐的,齐益找回了理智,总算把端倪想清楚了。
齐益听到杜桑的话,于是扮作无可奈何的模样,感叹道:“是啊,钱家在县里一家独大,我们把钱耀宗的儿子杀了,那钱耀宗定不会放过我们。”
假朱老炳一脸不在乎:“钱家又算得了什么?还不是得听青天老爷的话!”
齐益心里振奋了,拍手又说:“既然是钱老爷状告这小兄弟偷窃,那也要把钱老爷请过来,当堂作证一下才好。毕竟没有自己报了官,让县令帮忙审问嫌犯,自己在家里喝茶的道理!”
齐益当官的积极找了回来,只要没有钱家掣肘他,那他一定能当个好父母官!
杜桑对着高堂之上的齐益,隐秘的露出一丝微笑。
而齐益,也隐秘的还了一个眼神回去。
两个人,没有任何交流,相互协作,解决了一桩大事!
可是齐益的要求,让躺下的县衙都不敢动。
他们吃的一直是钱家饭啊!怎么敢去请钱老爷?
“属下去请钱老爷来一趟。”角落里,有个衙役从阴影处走出来。
杜桑看着他那常年被太阳暴晒的黝黑脸,心里顿时明白,这人和假朱老炳是同一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