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拾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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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夜发现姜附走神了，用手臂撞了撞他：“喂，你怎么了？想什么呢？”
姜附下意识的哦了一声，眼神有些迷茫地看像花夜，然后忽然回过神来，有些尴尬，他来撇开脸道：“没什么。”
然后又回过头来道：“我帮你拿点东西吧。”
花夜自然非常乐意把大多数的东西全都扔给了姜附。
姜附肩上大包小包的扛着，看着花夜淡定自若的从袖口袋子里掏糖吃。
花夜注意到了他的眼神，有些幸灾乐祸地问道：“哎，白眼狼你想吃啊？”
姜附淡淡地看着他道：“嗯。”然后应景的张开了嘴。
花夜顿了一下，立刻明白了姜附是什么意思。
“你让我喂你呀。”
姜附又嗯了一声。
花夜脸被称得有些红，他感叹：“我靠，你怎么这么无耻啊，让我喂你。还是说你有什么大病情结啊，让一个男的喂你，我可不是短袖啊。”
姜附的眼里染上一丝笑意，他道：“我只是现在没有手，都给你拿东西了，想吃颗糖，却空不出手来，只能让你拿给我了。想这么多做什么？除非你有做断袖的打算。”
花夜的眼睛骤然放大，连脸也跟着红透了，他立马道：“没，没，你瞎说什么呢！你要吃的话跟我说一声，我又没有小气到不给你吃的那种地步，又不像你，白眼狼，张着嘴做什么。”
姜附看了他红扑扑的脸一眼，心里狂跳：“我要吃糖。”
花夜极其不情愿的从袖子里掏出一颗牛轧糖，剥了包装纸，塞到姜附嘴里。
虽然花夜的动作是极其小心的，但是指腹还是碰到了姜附的嘴唇边缘。姜附嘴里呼出的热气，毫无保留地打在了花夜的指尖上。
姜附舌头一伸，把牛轧糖卷入口中。
花夜撇开头去，又拿出一颗牛轧糖塞到自己嘴里：“就给你吃一颗。”
“之前还说不像我这样小气的。”
姜附嚼着糖，浓浓的甜味在口腔里弥漫开来，像极了他现在的心情。
花夜顿了一瞬，然后突然暴躁：“给你吃一颗已经很不错了，还要多少啊！”
姜附在旁边，笑而不语。
两人逛了一下午，快到天黑的时候，姜附说自己要回去了。
当花夜没有阻拦他的时候，姜附心里莫名尤其于的失望。他就不能让邀请自己晚上一起去参加灯会赏月吗？哪怕自己坚持一下。
姜附回到了旅店里，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心里十分杂乱。
随即他想起了什么，过了这个中秋花夜就要回去了。
现在这个黑夜似乎就在倒数，倒数着花夜的离开与迎接着他再一次孤单的生活。
兜兜转转，他还是一个人。
他的脸瞬间垮了下来，整个人像是力气都被抽掉了一样。
他又感受到了当时玉眉传离开他的那种感觉。那时的玉眉传死了他虽然还活着，但也已经感觉自己死了一遍了。而现在他似乎又有这种快要活过来时，重重一击又把他推下深渊的感觉。
不知是什么时候，姜附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姜附是被一个人摇醒的。
姜附微微睁开眼睛，正想把那人推开，就看到花夜一张满是激动的小脸。
“白眼狼，快点醒醒。”
姜附看着那张脸，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他把手伸出去，似乎是在检查这是不是梦。
以为姜附又要起来拍他脸的花夜正要躲开，没想到姜附伸手一把将花夜拉过来，把他猛地往怀里带。
花夜惊恐挣脱，然后猛的后退：“你！你干嘛！”
姜附这时候才清醒过来，他立马坐起身。看着花夜有些抗拒的神情，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受伤过。
他心情很不好，拍了拍有些褶皱的衣裳，站了起来，冷声道：“叫我起来干嘛。”
花夜这才又活过来，刚才脸上的僵硬也一扫而空，又换上了一副激动的表情，他拉住姜附的袖子就往外拖。
姜附从窗户看过去，看到外面还黑着，立马用抗拒的语气急躁道：“到底何事，现在还天黑，我不出去。”
花夜道：“别这么扫兴嘛，你忍一忍啊，待会我给你个惊喜。”
花夜的这句话就像一剂良药，把姜附疼痛的伤口抚平了一些，虽然伤口已经伤到深入骨髓并且还带有剧毒，但是依然能缓解暂时的疼痛。
花夜把姜附带到了外面。黑色的幕布下黑暗蔓延，姜附能明显感觉到自己浑身都在颤抖。
不过他还是在心里安慰着自己：你看中秋节嘛，都挂着灯笼呢，也没有那么黑，而且花夜在我旁边。
随着两人在街巷里渐行渐深，姜附也越来越疑惑，如果是带着他逛街，那往这么深的街巷子里做什么？
而随着他们越走越远，姜附的疑惑也慢慢解开了。
并且他也镇住了。
他头顶上轻飘飘地浮过了几个天灯，随着那几个天灯望过去，是越来越来越多成片的成海的天灯。
那灯多到什么地步，多到几乎已经盖住了黑色的天幕，多到即将吞噬着黑夜。
那股金黄色的浪潮冉冉升起，像是日出时将要破晓的天空。而和花夜在这街道上奔跑的他，似乎也成了那个即将奔向光明的人。
当花夜拉着他停住的时候，他才发现他们已经到达了江边。
这个江就是之前花夜给他取名字的时候那个江，那时是白天，他也只给他放了一个天灯。
而现在不止有一个天灯，除了那万盏天灯，江边的栏杆上也都挂满了红色的灯笼。
红色金色相互缠绕着，缠绵悱恻，暧昧婉转。
耳边传来爆破声，烟花炸开，使整个世界布满荧光溢彩，灿若鸿日的烂漫。
姜附的内心疯狂跳动着。感觉那每一层天灯涌上去的浪花也没有他的心跳这么快。
他感觉心里涌上一股暖流。身体放松下来，感觉无比安全。
花夜这是为他造了一个白昼吗？
他看着那缓缓燃起的光芒，也感觉到了一道注视着他的视线，他知道花夜这是正在看着他。
他却不敢回头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一回头，他会承担住什么。他虽然很希望回头，但他也感觉这目光他承担不起了。
但是他很喜欢这个目光，太喜欢了。
他爱他呀。
两种截然相反的情绪在他的心中蔓延，剧烈地反应。
那到专注的目光也没有停下来过。
在人群吵闹的声音中，他才发现现在这个世界，最安静的是他们。
花夜的手还扯着姜附的袖子，姜附的心跳随着袖子，似乎已经传到了花夜那里。
姜附第一次这么害怕，他知道的自己的心跳能跳得这么快。
但也第一次这么这么这么想让他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心跳跳得这么快。
空气像是在这一时间冒起了泡泡，圈住了两人，把他们与外面的世界隔绝开来。
他们的全世界只剩下彼此和万灯千笼和满布苍穹的烟火。
一切纷乱在这一刻停止。
一切心动在这一刻蔓延。
“愿你不在害怕黑暗。”
砰砰砰！烟花四起。
“喜欢吗？”
姜附感觉花夜的某色依旧没有变动：“这就是惊喜？”
姜附轻轻张开了嘴，毫无声音的蠕动两下，最后道：
“很喜欢。”
“谢谢你花夜。”
还有，我爱你。
两人双双沉默的看着这绝美的夜景。
很久之后才缓过神来。
花夜对着姜附到：“要不我们再去转转吧，这夜景撑个一晚上铁定没问题，说不定明晚还能看着他们在天上飘呢。”
姜附淡淡的嗯了一声。
你想去哪儿我都陪你。
花夜的手还扯着姜附的袖子，就这么一直扯着他沿着江边走。
旁边形形色色的小摊儿小店络绎不绝，路人频频向天空和江面看去，眼里被金色红色光芒充斥着。有无数人感叹惊讶。
姜附的心就像是在糖罐里泡了，泡得很久，都快甜的变质了。
姜附走到一个冰糖葫芦摊前，他那儿买了两串冰糖葫芦，塞给姜附一个，自己拿着一个剥开油纸皮。
姜附道：“我不吃。”
花夜道：“本来就不是给你买的我自己吃，你帮我拿着。”
姜附挑眉看了他一眼，剥开他手上的那个，毫不客气的咬了一口。
酸酸甜甜的在嘴里满开，他看着那晶莹的，红色艳艳的放在手里，折射着温柔的光芒。他忽然想到了什么，扭头对花夜道：“那我也送你一个礼物吧。”
花夜看了他一眼，眼里带着满满的不信：“就你那点钱给我买什么做礼物呀？”
姜附没搭理他，只对他道：“转身闭眼。”
花夜疑惑，他挥着手中已经快要见底了的冰糖葫芦道：“干嘛？”
\"赶紧照办，不然礼物没了。\"
虽然花夜看起来就十分不相信是什么好东西，但是出于好奇他还是照做。
转身闭眼的同时还道：“你别给我耍花样，要是有什么小把戏的话，我就把这串冰糖葫芦糊到你脸上去。”
姜附美眼里带着笑，语气里也弥漫着浓浓的笑意他道：“别贫嘴。”
姜附轻轻的举起手双手，轻轻腾空放在胸前揉搓着。
忽然，整个世界的画面像是断裂了一样一片漆黑，什么东西在震荡着，一道裂缝呼地扯开。
我在哪里，这又是何时发生的事？是回忆吗？还是我忘记的那些事，花夜就是花熹吗，还是......花熹是花夜。
黑暗极速吞噬，忽然眼前又恢复光明，恢复刚才的画面。
揉搓着的双手之间就有一团黑雾弥漫开来。
这团黑雾越积越浓，越积越深，最后慢慢的聚拢在一起。
黑雾快速凝结，最后一道黑烟收拢，姜附的手心里多了一颗光滑黑色的石子。
这个黑色的石子像珠子一样，却十分圆润，置地有光泽，准确的说更像黑色的珍珠。
姜附又仔细瞧了那石子一眼，才对花夜道：
“好了，回头。”
花夜一回头就看见姜附把一个黑色的珠子塞到他手里。
花夜摊开手掌一看，只见到一颗黑咕隆咚的珠子。他笑出声：“你就送我这个，我还以为是什么珍视的大宝贝呢。神神秘秘那么久，你该不会是刚刚从地上找对吧？”
姜附冷漠的看了他一眼道：“不是，这是我传家宝，一直带在身上的，现在送给你，你务必得给我保管好，要是丢了的话。”
姜附突地凑近花夜的脸，严肃的道道：“那就会有识人的魂魄来找你，啃咬你的灵魂，让你痛不欲生。”
花夜微微噘着嘴，表现出一丝羞恼，道：“你逗小孩儿呢。行吧，这礼物虽然寒颤了点，但我大人有大量，就收下了。”
姜附脸上出了一道深深的笑意，心里却为自己悲哀。
我怎么就栽到这一种地步呢。
连我身上的半片魂魄都结成黑石送给你了。
以前玉眉传指导他的书上说过：作为销魂之人，自己的魂乃重中之重，切记不可万万取动。只有遇到命定之人，方可解下自身的半片魂凝结成特定的器物送给他。
作为销魂之人也就是控制天地万物魂魄之人，所以自身魂魄可以随意变动。甚至切割魂魄放置于其它事物中。只要那个事物仍存在，而且他的魂体不被销毁，它就可以在某种意义上有存于世。
也就是说即使他的□□死亡，他也能靠魂魄的分身存活于世。
而这世界只有两种方法能真正让销魂之人彻底消散于人间。
第一是彻底销毁魂魄，第二是彻底把魂魄凝结于一物。
就像现在，他已经把半片自己的魂魄凝结成这块黑石，送给了花夜。
他不后悔。
只因为他爱他。
他现在只剩半片魂魄了。
但他的另半片魂魄，会永远陪伴着花夜。
除非他丢掉了。
那也没有关系，全当他自愿。
先爱的那个人总是输家。
他也甘愿成为那个输家。
再过两天花夜就要走了。
走的那天早上，花夜给他打了个招呼。
姜附站在旅店客房门口看着花夜正把他在人间收购的一堆特产往自己那个竹篓里扔，道：“这个竹篓你就别要了吧，太破了。”
花夜看了抬眼道：“你的画材没地方装，就直接跟我说，别拐弯抹角，反正这个破竹了我是要定了。”
姜附无奈叹了口气，用来掩饰内心的伤感。
花夜见他情绪不太对劲，以为是自己拿了他的宝贝竹篓十分心疼，下意识道：“唉，别这个表情啊，不知道还有我抢你老婆了。”说着顺手把袖子里所剩无几的银子，全都抖到姜附怀里。
“来这一趟人间剩下的钱全都给你了，看我对你多好。”
姜附看着他那为数不多的银子，心里叹气：还不是全被你花了？
他扭头看看花夜那傻里傻气微笑的表情，心道：我真得是眼瞎了，会喜欢上一个傻子小屁孩儿。
随即想到未来，眼神又充斥了淡然。
花夜看到姜附的神情还是有些不对，他道：“唉，你别这个样子，你这个样子，我会以为你舍不得我走的。放心我会来看你的！”
姜附微微一顿，心中又燃起了一丝希望，随即又立马落下。
可真正做到又有几分可能呢。
神的寿命有多长？可以这样来比喻。人长了一百岁，就比神长了一岁。
那么多少个百年后花夜还会记得他呢？
忽然他的眼前闪出了一个黑红相间的东西，定睛一看，原来是自己给他的那个黑石。
黑石被嵌进一个镂空的银质图腾里，上面挂着一串红绳。
花夜道：“好看吗？后来我找一个工匠给它做成一个挂坠了。”
说着花夜就把黑石的红绳挂到自己脖子上。
又道：“这样我就不会弄丢了。”
姜附的眼睛闪了闪。
忽然就油然而生一种勇气和一种信念：他当然会来看我的。
花夜走之后，姜附虽然寂寞了不少，但心中仍存着一股希望。他仍在这地儿卖画，想着花夜一定会回来找他。
他经常是一个人坐在地摊前，想象着一个身着一丝不苟白衣的天真仙子坐在他旁边，叫着他白眼狼，却仍然能给他带来无限的快乐。
春夏秋冬，一直如此。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拾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