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姑娘与公主裙》匪太狼

16、第 16 章

　　郭瞳在班里很有人缘，姜幽也和她打过交道。

　　开学的时候，她妈妈就买了很多水果给班里同学吃，本人也很大方，经常买了零食，周边同学都会分到一点。

　　她才听了一些坏水，有点按耐不住。

　　她本来想坐在姜幽后面和她谈谈，考虑到是南宫问渠的位置，掉头转向旁边的位置。

　　姜幽注意到动静，抬头看向她。

　　郭瞳说话的声音带几分顾忌，更多的是义正言辞。

　　“姜幽，我跟你说，”她凑近姜幽，神色严正，“那个孙佳佳不是什么好人，你不要靠近她！”

　　姜幽继续听着。

　　“她拿别人的照片去钓人，同时交好几个男朋友。”

　　姜幽沉默一下，笑了笑，“这些都是从孙佳佳口里说出来的吗？”

　　郭瞳大概意识到姜幽不是容易说服的，一身充斥拯救失足少女任务的光环。

　　“是朱漾说的。”

　　姜幽很冷静，一字一句陈述自己的观点：“朱漾说的，就是对的？你应该也知道这只是一种谣言。”

　　谣言止于智者，可是哪来那么多的智者。

　　姜幽眼中陡然显露几分攻击性，眼底带着庄严的审视。她这个人一旦固执起来，就有了点不可理喻的味道。

　　郭瞳有一小点打退堂鼓，没想到姜幽看着一副柔弱样，心里还挺坚定的嘛。

　　但是作为她的同学，怎么会允许单纯小百花被骗？这绝对不允许！

　　“好吧，就算你说的，这件事没有证据，不应该给人安排罪名，但是她说请别人吃饭，结果背地里记小账，让人还，这绝对是事实！”

　　姜幽没有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事实上她也遇到过。有次孙佳佳买了串薯塔，问她吃不吃。姜幽不擅长拒绝别人，于是就接受，结果孙佳佳立马说，六块一串。她那时候已经接手了，不好意思说不要。

　　但是冷静想一想，她只是说的委婉一点，才说“请”这个字，并没有说不用还。

　　“我上次在超市买了个冰淇淋，结果刷卡的时候余额不足，当时她在我后面，她就说她请我。结果前几天，她提醒我还欠她钱！”

　　从理性的角度讲，当时确实是孙佳佳帮了郭瞳，但是这种做法过于斤斤计较。但在姜幽看来，人家凭什么做亏本的事，她的钱也是钱。她只是收回原本自己为别人花出去的钱，也没有多收，已经很好了。

　　“既然是她的钱，就有还的道理。不要把人对你的好当作理所当然。”

　　这话说的未免绝情，郭瞳有些生气。

　　“我好心提醒，你油盐不进就算了。”

　　她气愤的说：“既然那么多人讨厌她，那说明她本身也是存在问题。”

　　姜幽垂下头，厚重的刘海遮住她的神情，看起来有些阴郁。

　　“嗯，你说的对。”姜幽缓缓说。

　　但是她从不听劝，只相信自己判断。

　　话一说出口，她心里猛对一惊。她这样回会不会显得太不近人情？郭瞳也是好心，自己却这么冷漠。

　　她补了一句：“我会把你的话放在心上的，如果发现不对再和她拉开距离也不迟。”

　　郭瞳起身离开，姜幽顺着他的身影望去，眼睛慢慢失去聚焦，陷入思考。

　　日子一天天过去，有的事千篇一律，一成不变，有的事次次都有新的说法诞生。

　　转眼到了十一小长假，最后一节课，心里浮躁，什么都没听进去，身子朝着讲台，眼睛却转到了九霄云外。个个都是翘首回家的小孩，眼中都是急切想冲出教室的神情。

　　姜幽是最后一个走出教室。

　　这个点挤公交的人特别多，天气又热，气味混杂，她一上车就想吐。

　　她回家要转三趟公交，三个小时左右才能到自己家附近。

　　如果周末也可以住在宿舍，她宁愿住在宿舍。

　　她拖着行李坐在树荫下长椅，不紧不慢拿手机打发时间。她认为，反正都是今天到家，早点和晚点没什么区别。

　　坐上晚班车，看向窗外，公交到站声伴奏，高楼大厦从眼前闪过，辽阔的田野取而代之。

　　低矮的房屋满是岁月的痕迹，这里不是课文里炊烟袅袅，岁月静好的村庄，随处可见的是为生活奔波的影子。

　　人活着到底为了什么，还是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吗。不是了。

　　很多人仅仅只是为了活着。

　　她见过七旬老者佝偻扫大街，见过卑微求着老板发工资的工人，见过被贫穷打败的夫妻，见过有人兢兢业业一生，却不得善终，所以，他们得到了什么？她想不明白。

　　下了车，走了段小路，到了一处老院子。

　　大门紧闭，灯光微弱。

　　姜絮接到姜幽的信息，过来开了门。

　　姜幽一脸疲惫躺在积灰的床上，休息了一会儿，开始整理床铺。

　　十一点半，她洗漱完毕。姜絮还坐在那儿学习。

　　“都要周末了，还学习到这么晚？要适当放松，不然头会疼。”

　　姜絮有一次逃学，离家出走了很长一段时间，据说她当时住在人家没建好的房子里，白天有工人来了，她就躲起来。身上没钱，在垃圾桶里捡吃的，出去偷东西吃。后来被警察抓了，才领回来。让她复读里一年，自那以后她就一直刻苦学习。

　　“我等会就睡。”

　　姜幽也没再说什么。

　　大家都各自有自己心事，即使心疼对方，也没谁踏出一步去嘘寒问暖，因为自己都是自顾不暇。

　　她得想想明天到哪里去找个兼职，赚点生活费。

　　村里没有饭店奶茶店需要服务员，也没有超市需要收银员，说到底了，其实奶茶店，大一点的超市都少有。

　　一早，她坐上公交车，到处找可以赚钱的地方。

　　奔波了一上午，找到了个小厂，在里面做临时工。

　　“小朋友，你爸爸妈妈知道你出来找工作吗，你应该还在读书吧。”

　　姜幽想起她妈还没放假就催她赚钱的嘴脸：

　　“你放假了自己出去找点工作，这么大了，一点也不懂事。我一个人赚钱要养你们三个，我一天工作连水都舍不得喝一口，你们一天天只知道花钱。你爸又不管你们，指望不上他。”

　　姜幽答：“他们知道的，觉得我应该出来锻炼一下。”

　　那个一头时髦卷发的阿姨笑出了鱼尾纹：“哎呀，多懂事的妞啊。我家那个要是有你一半懂事就好了，我跟你说，平时我叫她洗个碗都得付她洗碗钱！”

　　她虽然这么说，但语气里并没有厌恶，反倒是宠溺。

　　姜幽眼眸微暗。

　　抬头露出得体的笑容。

　　有人教她怎么做，看她会了之后就离开了。

　　姜幽马不停蹄干了一天的活。

　　她旁边坐了个精神小哥，时不时看姜幽一眼，充满试探。

　　南宫问渠目光跟着那个瘦小的声影，眼神深沉。

　　她和父母争得几天的自由时间，让司机带她来了这，却只是一直这么看着。

　　“附近找酒店住下吧。”

　　司机为难的看了周围,小心翼翼说：“这附近应该没什么好酒店，要不，远一点的？”

　　南宫问渠烦躁地抓了下头发：“随便！”

　　司机吓了一跳。

　　天热，厂里条件又不是很好，毕竟是小作坊。豆大的汗顺着额头流，姜幽没过一会就要擦一次汗。

　　这天，一男的走过来，递给姜幽一瓶水。

　　“呐，请你喝。”

　　姜幽一看是个男的，连忙拒绝：“不用了，谢谢。”

　　她就来干几天，不想牵扯一些不必要的人情。而且，她信奉事出反常必有妖。

　　那男的似乎哂笑一声，眼里藏不住露骨的讥讽。

　　装什么清高，他仿佛脱口而出。

　　到底是没说出来：“拿着吧。”

　　姜幽一愣一愣的，眼看他丢过来的水，张口结舌。

　　“哎，小朋友，你热不热，这里有风扇，你过来点，能吹到！”

　　地方小，人又多，汗味与工业味混杂，在酷热的天气撞的人晕乎乎的。姜幽找了个角落，默默工作。

　　有风的地方不一定凉快，扇叶发出的的嗡嗡声也令人头昏脑涨。

　　“没事，我在这里就好，谢谢阿姨。"

　　窗边透点气。

　　说着，她不自觉往窗外望去。

　　远处闪过一个高挑清瘦的身影，阳光下，皮肤瓷白发亮。遮阳帽掩去大半个脸庞，她如一卷轻风消失在眼前，连后起的尘都焦急难耐。

　　姜幽身形一顿，眼睛睁大。

　　那是......

　　她立刻否定这个可能。

　　那个人不可能在这个地方。

　　只是自然赠与的一场虚幻的相逢罢了。

　　“小姐，你马上回一趟家里，出大事了！”

　　电话一头传来万分焦急的声音。

　　南宫问渠的爷爷心脏病突发，就医不及，已经抢救不过来了。现在就剩一口气了，指明要见南宫问渠。

　　南宫问渠放下手机，微微抬头，目光仿佛透过千万障碍，与目标相望，阴影下，精致的下颌微微颤抖。最后，她咬牙道：“回去吧。”

　　汽车尾气翻起一片片黄土灰，飘扬在半空，呛得路人急急咳嗽。

　　“有钱了不起啊！没看到后面有人吗？！”

　　骂声渐远，一切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远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