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身为奴》叱咤雪燕

3、第 3 章

　　李允丞一时怜惜心起，上前恭声道：“这位姑娘，不知道为何事在此伤心落泪？小可不才，可有这个荣幸为你分忧？”
　　那姑娘被这一吓，立马转过身来，竖起一双柳眉，瞪着一双泪蒙蒙的眼睛恨声道：“哪儿来的臭小子打扰了本姑娘？咱王府里还真是卧虎藏龙啊，一个下等杂役，也会这样酸溜溜的说话。”
　　李允丞一时有些尴尬：“是小的莽撞，冒犯了姑娘，小的才进王府没几天，不懂规矩。请姑娘勿怪。”
　　那姑娘反身仔细擦掉眼泪，才掉头对李允丞勉强笑道：“罢了，你也别姑娘长姑娘短的，左右也只不过是一个高一等的奴才而已。今天原本是家父生日，进了王府之后，也没法回去给他老人家庆贺。每年这个时辰，我都非常地想念家人，又不敢在屋里哭丧着脸惹人心烦，只等人都睡下了，就一个人到这来偷偷哭一场。没想到今儿还是遇到人了，你也别往外说去，我在这王府也算个老人了，今后照应着点你也是好的。这花园按说以你的品级不是你能进的，以后少莽莽撞撞地进来，省得被人看见了不好。”
　　“不瞒姑娘，其实，我原本是进来找人的。只可惜，人微言轻，进不了这内院。只等别人都睡下了，到这里来伤怀一下。”李允丞说着，满心地惆怅。
　　“噢，你要找的这人在内院？且说来听听，说不定我还认识。”那姑娘说道。
　　“既如此，我先在此谢过姑娘了。我要找的人叫做素枝，娘家姓宋。我本来是个穷书生，机缘巧合之下，认识了素枝，蒙她不弃，我二人借着书信往来倒也情投意合，只待我考取功名，就能结成恩爱夫妻的。日前，王爷出巡，没想到就看中素枝了。我伤心之下，将自己卖进这王府做了个杂役，指望着哪天远远地看上她一眼，知道她过得好，也就满足了。”李允丞将缘由一一道来，说到这里，语气不由变得哽咽起来。
　　“也真是个痴情人。每年送进王府来的女子也不少，若是真进了这内院，此生只怕是很难见面了。王爷虽然顾不过来，可不管怎么讲，那都是王爷的女人了。等闲人，谁又近得了身？”那姑娘深深叹道。
　　李允丞苦笑道：“我能知道她过得好，心里也就满足了。哪儿还敢再存什么心思？拜托姑娘了。”
　　看着李允丞就要拱手作揖，那姑娘适时地拦住他：“别多礼。我翠烟虽然是个女子，也是个爽利的人。既然答应了，自然会帮你打听的。只是，听你刚才的口气好像是读过书的。我今儿既遇上了，能不能有个不情之请？”
　　李允丞连忙道：“姑娘请讲。”
　　“叫我翠烟便是，我们这样的人，也不识几个字。平日里要写封家书，也得老着脸皮四处央人。可巧，我这两天又跟平日为我写信的哪冤家闹翻了，你就代我写一封家书替我给我爹贺个生辰如何？”
　　李允丞连连点头：“行。我叫李允丞，翠烟姑娘叫我小李就是。”
　　翠烟不好意思地笑道：“小李先生，那我先谢过了。那这信，什么时候写？”
　　“只要笔墨现成，马上就能写的。”
　　“你等着。”翠烟也是个说风就是雨的主，说完这话，转身就往内院跑，不一会功夫，气喘吁吁地拿出来一套笔墨来。
　　李允丞也不客气，寻了张石桌坐下。当下，翠烟说，李允丞就在纸上下笔如有神。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一封家书就写成了。
　　李允丞出来的时候没多穿衣服，只胡乱披了件衫子就出来了，这会虽然紧着衫子，还是觉得浑身冷飕飕的了，写完，也不敢多耽搁，就跟翠烟告辞。
　　翠烟举着信满脸感激朝李允丞便要施礼，李允丞连连摆手止住了：“使不得，使不得，我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翠烟姑娘帮我打听消息的事，还请多费心。”
　　翠烟对着李允丞露出甜甜的笑脸：“小李先生，以后，我要有家书还能继续叫你写吧？”
　　李允丞点头道：“叫先生实不敢当，翠烟姑娘就随别人叫我小李就是。只要翠烟姑娘不嫌弃我字体粗陋，小李自然是任姑娘差遣。”
　　两下客气完，李允丞赶紧回去自己被窝里躺着，忙活了半夜，终于是累了，很快就睡了过去。

　　那之后，李允丞干活依然勤奋，只是随时留心着，看翠烟什么时候能出现，给自己带来素枝的消息。不知道是内院太大不好打听还是怎么的，李允丞倒是见着翠烟几次，她却没有任何消息递出来。李允丞虽然失望，当着大伙的面，也不好扯着人家姑娘细细询问，只是微微颔首，递个笑脸过去，那边翠烟也陪个笑脸，就过去了。
　　李允丞失望之下，自己觑空就打听一下王府家眷的事情，众人口耳相传，东一句，西一句的，李允丞自己留着心眼，慢慢也理出个思路来。这王府里能排的上号的女眷，都是朝廷里有些势力的大人的女儿、妹妹之类，左右也不过是个宠妃。
　　听说王爷眼光奇高，自从青梅竹马的表妹倩女入宫为妃后，就再没对什么人动过心。现如今，王府当家主母的位置还虚悬着。像素枝那样各州府送进来的也不是没有，听说都是长得像倩女的女子的。只在后院住着，王爷什么时候心情好了，就随意在后院走走，挑个可心的侍候一两夜，过后也就丢开了。熬个几年，要继续呆着的，王府不会少她这口饭吃。不想继续呆的，赏给有功的家臣或是放回去，自己嫁人也是有的。
　　李允丞理出了思绪，慢慢回想着素枝的容貌，不知道是哪儿跟那个倩女长得像了？只希望像得不要太多，王爷心不放在她身上，有朝一日也能放出去嫁人，自己拼着命也要把这仆役身份甩掉，跟素枝一起组织个小家庭，男耕女织，举案齐眉，过点自在的小日子。这样的想法，也许是这段日子里，唯一能滋润李允丞荒芜心田里的一捧甘霖了。
　　半夜实在无法入睡的时候，李允丞还是背着众人，偷偷去花园里，对着内院的方向发呆个大半夜，再回去躺着。日子也就这么慢慢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