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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宝玉醋到啃冰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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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腾夫人听见这话,如同得了大赦,忙走到郡主身旁陪笑道:“郡主说了这会子话,想也疲累了,不如咱们先入席吧。”说完又像王熙凤使了个眼色。
王熙凤会意领着贾琛等退到了一旁,王子腾夫人亲携了郡主往外走。
未曾想经过王熙凤身旁时,庆恭郡主便停下了脚步,冷笑道:“你!很好,本宫记住你了!”
说完甩开王子腾夫人的手,大步走出门去。
王子腾夫人擦了擦鼻尖的汗水,葱指点在王熙凤额头上:“你呀,吓死婶娘了!”
众人跟着王子腾夫人出了内厅,历经两世,宝玉这是头一次见到事关朝政的刀光剑影。
宝玉虽不懂政事,却也知道此事涉及夺嫡,一个处置不好就要祸及家族。
她不禁暗暗咋舌,要是自己面对这样的情况,能不能妥善处置?会不会被人家吓唬两句就乱了分寸?
几乎不用深思,按着她的脾气秉性,旁人三言两语定能把她心里话套个干净。
哎,果然,她就是不适合做个男人,宝玉心中暗思,好在这辈子她是女孩子了。她宁可躲在深闺绣花鸟,扎的满手是伤,也不愿意去面对这些复杂的事情,自己还是离这些事远远的最好。
好在前世的凤姐姐,三妹妹甚至云妹妹也都转作了男子,有他们在,自己害怕什么呢?当然还有林哥哥。
想起黛玉,宝玉就有些烦恼,她也不知是为了什么这些日子林黛哥哥总不理他。
众人顺着抄手游廊,过了南北向的穿堂,便见一处月洞门,月洞门内翠峦绿障堆叠,掩住门内景色。
王子腾夫人领着众人进了月洞门,穿过假山小径,这才算正式入了园子。
只见园中林泉幽曲,亭舍雅致,园内遍植各色奇花异草,曲径之上,自有微微幽香,闻之使人心旷神怡。
此时正是芍药盛开的季节,金带围,朱砂判,砚池漾波,桃花飞雪,胭脂点玉各色名品红药吐葩争艳,细风微抚,掩映成辉,蜂舞蝶绕,热闹非凡。
沿着石子甬路穿过芍药阵,便听潺潺水声,走到近处果见一处清泉,漱玉吹雪,携着落花溶溶荡荡,一路东流。
众人皆沉醉于园中美景,庆恭郡主似乎忘记了方才的不快,她摇着团扇,一面缓行赏景,一面叫侍女去撷一支紫凤朝阳来与她簪在鬓边。
此处园林乃是王家新修,原来王子腾武将出身,常被同僚嘲笑说他不通文墨,不懂风雅,家里前院后园都做的跟演武场一样。
初时王子腾也不甚在意,可说的人多了,他便有些动摇,再加上他每每往同僚家中做客,见人家园子都修得花红柳绿的,他也有些羡慕。
毕竟家里还有女孩,他也是真心想求个文臣公子做女婿。
若是将来因着院子被女婿亲家嘲笑,他这老皮老脸倒是没什么所谓,只恐自家姑娘心里难受。
种种因素作用下,王子腾老大人一咬牙一跺脚,干脆就将自家后园整个推翻重盖。
他几番打听,才找了一个老明公打造了这处园林,今日这是头回请人进来。
一行人沿着柳堤石阶曲折上行,柳荫之下一处青石板桥隐约可见。
众人跟着王子腾夫人踏上石桥,果见桥对面有一座工字型的三层花楼,青石为基,白玉为阶,斗拱飞檐,复道飞空。
花楼东侧为画舫,西侧则做成一处可供停船的小小渡头,渡口处奇石堆叠,上有青苔点点,下有莲荷成片,荷叶新发,层层叠翠,揽风映日,美如诗画。
楼前大门匾额正书“花月相辉”四字,宝玉不禁感慨此园匠心,因着地方不大,故此不及大观园壮丽轩峻,但也颇具几分风流气韵。
王子腾夫人领着众人来至楼内,一进门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座紫檀镶金青玉嵌宝大插屏,转过插屏则是一处敞厅。
敞厅两侧各有一间屋子,一曰绣月,一曰柒花,两处屋门皆是紧闭,不知作何用处。
二层极高,这是听戏的地方,北面搭着戏台,正中盘茎莲花方形藻井之下,各色榻椅有序排放,可供主人看戏,正南另有几处小舍,乃是更衣燕坐之处。
宴席摆在三楼,此处是一处小厅,不必一层恢弘大气,只用紫檀镂空雕芙蓉牡丹小屏风坐了隔断,取富贵荣华的寓意。
厅中不见坐席所用的大圆桌,只有十数张条桌摆做几排,每张条桌之上都摆着六个珐琅描金花卉双层彩瓷大食盒。
王子腾夫人本就是懒怠坐席之人,再加上今日来的人又都是自家亲眷,她便未按规矩排摆座位,只叫下人将各色吃食都用双层大食盒装了,拿到这里。大家散座,谁爱吃什么便只管吃去。
自然这也是免得晚辈们被规矩束缚,不好自由往来说话。
只是今日忽吧喇来了一位不速之客,这番苦心倒是替他人做了嫁衣裳。
众人无不夸赞这宴席排的新奇,独王夫人一人怎么看这席面怎么不满意。她这嫂子怎么一点都不讲究规矩体统?真是一点也不体面。
贾环方才同王家庶女在后面玩耍,并不知晓前厅发生的事,她听说郡主也来了,顿时起了巴结讨好之意。
跟在庆恭郡主身后又是说又是笑,那郡主原先不愿理她,后面知道她是贾家的庶出女儿,这才假意同她说笑,实则慢慢探问贾门底细。
好在贾政能力虽然平平,口风倒是十分严谨,平日里也并不跟妻妾谈论朝中事务,是以庆恭郡主问的那些事,贾环压根什么都不知道,更不知也不知该怎么作答。
贾琛正同林黛说话,转头就见自己亲生的妹妹正同庆恭郡主坐在一处有说有笑,登时气的七窍生烟,随便找了个由头把贾环揪了回来。
“她都问你什么了?”贾琛冷冷的问道。
贾环素来有些怕这个兄长,见他来问,便把庆恭郡主问她的话都学了一遍。
贾琛一听,这问的竟多少都能跟贾政甚至贾赦扯上关系,明显人家是来探底的,他这个傻妹妹还当人家抬举她呢!
他们兄妹虽是一母同胞,但贾琛忙于读书,贾环又居于内宅,两人实际少有往来。
贾琛见贾环一脸稚气,想她今年到底才十岁,不懂这些事也是正常。他尽量放柔声音对她说道:“我跟你说那位郡主娘娘不是好人,你少同她说话不吃亏,你瞧瞧宝玉,人家就安静坐在那里赏景,哪里像你这般四处乱窜?”
不提宝玉还好,一提宝玉这可戳了贾环的肺管子,她冷笑道:“我拿什么比宝玉呢?人家是正房太太嫡出,我是什么?姨娘养的!家里谁拿我当人呢?依我看那位郡主娘娘为人极好!不像有些人拿着鼻孔看人,瞧见咱们庶出的理都不理。”
贾琛见她不听劝,又扯什么嫡庶,顿时动了真气,眉峰直竖。
贾环犹未察觉接着道:“哥,你处处讨好太太,讨好宝玉,作践我和姨娘,你以为这样人家就能把你当自己人了?我看未必。”
贾琛气的半晌说不出话来,他是真想一巴掌打醒这个蠢妹妹!
他怎么会有这么蠢的妹妹?
不许她和忠顺王府的人往来,那是为了她好,若叫父亲知道她私自同忠顺王爷府的郡主有所往来,还不打断她的腿?
贾琛强自忍住心头怒火对着贾环说道:“你看看,这里除了你谁还同那郡主玩耍?”
除了贾环,大家都知道自家跟忠顺王爷那不是一个派系的,跟人家王爷的女儿说笑,那句话说不好,那是要连累全家的。
王家几个小庶女也都被两个嫡姐带到了一边拘管。
贾琛又道:“若是再叫我看见你去攀附人家,我就把你交给太太,叫太太管你!”
贾环一点也不怵王夫人,父亲半年也不见得进王夫人房里一回,太太敢罚她,母亲当晚就能跟父亲告状!
贾琛见自己妹妹这一幅牛心左性,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模样,又是生气又是无奈,他也只好祭出杀手锏:“你要真同这位郡主有了往来,仔细老爷打断你的腿!有些事你不懂就别掺和!真要惹出什么乱子!别说姨娘和我,就是老太太也未必保得住你!你可仔细想好了!”
“我算什么?”听着贾琛这话,贾环竟越发气恼,顿时大哭起来:“一个庶女而已!我交个朋友你们都要找我的不是!既是如此那就把我打死吧!打死我就清净了,哥哥你好去认宝玉做亲妹妹!”
说完便哭着跑下了楼,贾琛在后面气的又咬牙又跺脚,真恨不得直接把这个妹妹掐死。
这边贾琛训诫贾环,倒让林黛落了单,宝玉见林黛落单,正想上去说话,不了却被庆恭郡主抢先一步。
宝玉还想要上前,正被庆恭郡主的侍女拦住,几个侍女很有默契的将郡主同众人隔离开来。
宝玉见状愈加气恼,随意拿了一样餐品,也不知是什么东西,胡乱就往嘴里塞,不知不觉竟吃下了整整一碗。
“哎呦,我的姑娘,这个时节怎么好这么吃冰?回头要闹肚子的!再说,姑娘你怎么连牛乳都不放?就拿着这冰疙瘩啃?”袭人见宝玉吃掉了一整碗的冰,急得跌足长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