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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1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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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夜,百虫吟,风定人静。
月下倚树梢,独自品青酒,她迷恋那畅饮的滋味。无极品,她只能退而求其次,两大坛青梅酒勉强解她的嘴谗。
月亮,什么时候变成两个了?呵呵,看来她醉了,这酒原来后劲还不小。来沐王府将近一个月,却什么也没寻到。这让她有丝恼意,是不是那个老爷爷在撒谎?再过一个月,想是他府中酒窖里的陈年酒都会被她,嘿嘿。
漫漫花香间,何时溶进了股她熟悉的味道。酒香,就是那酒香!就是一个月前她念念不忘的味道,原来真在沐王府啊。喝光那坛酒,她就打道回宫。
沐逸泷,趁月色而归,回来已夜深人静。他并没有打扰府中任何人的意思,便只是回到自己屋将自己的军袍换成便服。
走出他自己的屋子,举目一观,原来方才真不是自己的错觉,每间房门前都悬挂着八卦照妖镜,大哥征战在外,双亲又远行为他们祈福,爷爷云游四方,有空做这种无聊的事,不用想就知道是谁所为。
他的二哥真是太闲了。
想到自己明天还要早朝回皇命,他便转身准备回屋休息。
转身间却看见了她。
银月将她那淡珠红色罗衫映射成一片银红,青丝如缨络而垂过腰际,心型的小脸,醉眼朦胧,但最为醒目的,还是柳眉间那点殷红的朱砂痣。
他正待细问,对方的由来,没料想她倒先开了口。“你是谁?”
恶人总是先告状,他终于理解了其中含义,他并不恼怒,只问:“这话该我问你吧,姑娘?”
她并不理会他,只用俏鼻使劲在空气中嗅了嗅。酒味在这里越发的浓厚了,但没看到酒啊,只看到个人。再闻闻,她后悔该买条狗,代她找。
这是什么举动?她对着他闻个什么劲,他眉头皱得越发的紧。她移莲步每接近他一点,他便自觉地挪开一步。
怎么还没找到酒啊?她懊恼地摇了摇头,抬眸看了眼前的他。醉意比原先更甚了点,瞧人影都双重了。
“我知道你是谁了。”她很失礼地打了酒嗝,胸有成竹地答道。
他蹙眉,想听她将话讲完。
“你是小偷。”她凑近小声并得意道,“我跟踪你很久了,你一直东张西望,神神秘秘的。”
“你说我是贼?”他不可思义地吼出了声。
“嘘,别那么大声。别担心我是这里三王爷的未婚妻,只要你帮我找到我要的东西,我保证你没事。”她拍着胸,打着包票。
完了,她真是醉倒了。她要睡着了,可她还没交代她让他做的事呢,他不能走,她残留的意识让自己紧紧地拽住他的衣袖,不能让他逃了。她就是这个主意。
良久,他确信自己还没从惊诧中完全清醒过来。难以置信,她方才说自己是谁?而且还没来得及询问清楚,她便沉沉睡去。叫他独自无语问苍天。
堂堂沐王府三王爷被人指正为贼,生来还是头一遭,而且指控他是贼的主谋,自称是他的未婚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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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人深更半夜酣梦正浓时,被吵醒时,都该生气的。
沐逸弧自然也不例外,只不过正当他要发作时,却发现惊他美梦的非是旁人,而是自己的胞弟,他忙收敛了满脸的怒气,第一意识是有人代他去早朝了。
“她究竟是谁?”
“谁?谁是她?”
“我,你三弟的未婚妻。”他二哥不会不知晓这事吧?
“这么看来,你见到胭脂了?”逸弧一下打了十二分的精神。
原来她叫胭脂,不过二哥怎么知道她的闺名?还如此带劲,沐逸泷对此有些不能言明理由的不悦。
“她说她举目无亲,碰巧遇到我们那个好事的爷爷。他们成了忘年交,所以老爷子一封家书把你卖了。”大哥已被定下亲事,他早已明志非狐妖不嫁,只留下他三弟这根木头,“我看过那书信,确凿是老爷子的笔迹。”
“她一个人?”
“不,还带着个丫鬟叫珍珠。”
“你倒打听地仔细。”逸泷不着痕迹地嘲讽了他二哥下。
“我说三弟,你怎么见到她?有没有发现什么古怪?”
“她醉倒了。”
“醉倒了?倒在哪里了?”逸弧语气满含狐疑。
“我又不知她是谁?况且,她已醉得不成样,便抱她进我屋睡了。”本是很合理的理由,却在他二哥质疑的目光,变质得如此暧昧。
“呵呵,我原以为你这朽木不可雕,原来仍有能雕琢的可能。贤弟啊,那你到底有没有发现她有何异样?”
“你非要刨根问底吗?”逸泷的回复,看来不能让逸弧满意,百般无奈之下,他粗略地回忆下“方才扶她时,发现已入盛夏,她饮多了酒,身上还是沁凉得可以。”
“凉凉的?那她是不是鬼呢?我去找鬼符。”逸弧闻言,脱口而出。
“二哥,我有没有说过,你口口声声说不介意娶异类,却是三兄弟最冷血的?”
“就一盏茶的工夫,你小子就开始会怜香惜玉了?”
“你!我懒得管你。”沐三王爷本欲离开,又转回。
“你又回来做什么?”
“我没地方睡了,不如,今晚我两兄弟挤挤吧。”
“你!你到大哥房里睡,我睡姿不好。对了,明日早朝,你去吧。让我也偷个闲。”
“二哥。”他转身又回。
“罗嗦,何事?快说!”
“如果,她真是妖魔,放她一条生路吧。”
两不相干就好,不必做得太绝。不想了,明日他还要早朝,面圣,告之赈旱灾情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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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日炎炎,鸟语蝉鸣,酒虽醒人还倦,她胭脂就是喜欢这样的味道。
“公主,你怎么睡这里?害珍珠我,足足担心了一晚上。公主,您就快醒醒吧!”
“珍珠,做什么?”胭脂懒得掀起自己的眼帘,慵懒地问。
“急事啊!听说,三王爷回府!”珍珠急得双脚都快离地而跃了。
“他爱回不回的,关我何事?”
“哎呀,公主忘了?那可是你假定的驸马爷。”
闻此言,睡得原本很安稳的胭脂,一跃而起。不是说,老大,老三常年在外吗?怎么这回子回得倒快!不过也不怕,有那封信在,她怕什么!虽说那信是假,字体亦是她仿的,但足以以假乱真了。
想到这层,她轻拍了珍珠的头,道:“死丫头,没被你吓出病来。有那信在,他来,能把我吃了?”不解气,在白珍珠一眼。
“公主,真是好记性。难道忘了,他该是你的夫君,他回来不是就要和公主拜堂成亲了?他说不准真能把公主给吃了。”
对啊。她怎么没想到这点?她将手递给珍珠,起身。
“不怕!单看他那个哥哥到处贴符,疑神疑鬼的样,拜堂不可能那么快。但这个意外,使得我们不得不加紧找的速度了。”
“公主,我们还是早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吧。不过就是坛酒,至于吗?”
“不行,我就要喝到那坛酒。”胭脂任性地嘟哝着嘴,“以为我是谁啊,区区几道捉鬼怪的符,就是是非之地,真是笑掉大牙了。”
“是。公主说是什么就是什么!珍珠记下了。”
“珍珠,我昨天碰到个人,身上有股酒味道。就是我要找的那味道,我想那人肯定知道我要找的东西在哪里。”她还真迷那味道。
“那敢情好啊,可公主那人呢?”
“我迷糊中睡着了。醒来,就你在了。对了,这里是哪里?我怎么睡在这房?”胭脂环视四周,方觉异样。
“呀,公主不知吗?我一早就被告之,公主是在三王爷房里。所以赶紧赶来了。”
“怕我被吃了?”
“借他十胆,我看他也不敢。只是,珍珠怕坏了公主的名声。”
“好了,我们回吧。”
这就是那三王爷的房啊?布置倒不喧哗,朴实的紧。想是这人也不是浮华之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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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认自己不是个忧国忧民的栋梁,不过旱灾太过严重,连年已经颗粒无收。多少黎民背井离乡,到头来还是难逃客死他乡的厄运。
人怎能胜天?天灾的时候,神在做什么?他们听得到天下百姓的哀告吗?他们是否只会摇头,叹息一切皆命,生死天定。
什么是命?天灾就是天定?
那人祈神何用?他们不为天下的苍生,又凭什么受着苍生的供奉!
只是这旱灾该如何治?单是靠国库的银两的救济,只是治表而不治根。
书房的门,被轻轻开了一条缝。
他最先看到的是她额上那点胭脂红,虽然这是自己第二次见她,但她的笑靥告诉他,她是极爱笑之人。
等等,他还没确定,她是不是人。
原来流离秋波,真的可以勾魂夺魄。
“你来这里做什么?”这里是他的书房,他并没邀请她进来。
“我闻到味道了。你到这里来偷东西吗?”她毫不介意他的质问。
闻?她是属狗吗?用闻的,那他应是什么味道?他还真想问问她呢。
“偷?我想你是误会了,我不是偷儿。”他可不想把他们之间的误会,越弄越大。
“哦,那你怎么会出现这府上?”
她竟然对陌生人一点戒心都没,胆子未免也太大。难道她真的不是人?
“我想你还没见过你的未婚夫吧。”
“没呢。见他很重要吗?”
见他不重要?他该是笑,还是该恼?
“你知道你未来的夫君的名讳吗?”
她点头,道:“沐逸泷,他二哥叫他木头。”
他的二哥倒是什么都说啊,对此他还能说什么?
“那你知道我是谁?”
她歪着头,认为没必要浪费她的心思,去猜。她觉得她的酒瘾上来了。今晚,她突然不想月下独酌了。
“对了,你饿不饿?”
饿?她到底有没有听他说话?他正想发作,已经被她拉住。
“我带你去吃好吃的,来来来,我们喝酒去。”
他身上有她最喜欢那种酒的味道,这就够了,讨好他,准能套出什么话的。她没必要对个凡人有大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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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她绝对不是第一次偷他府中的酒喝,看她轻车熟路的样子就知道。可能也不是没人管,只是对她听之任之而已。
桂花酒,不错哦。比青梅酒香,不过没有昨天的酒来的醇。
“你很喜欢喝酒?”
“我是为了酒,才进府的。”
都说酒后吐真言,她还没醉,就直言不讳。倒是没有一丝遮掩,是直率,还是根本不屑?
“原来你进府,不是为了沐逸泷。”
“为了他?做什么?”她继续着她自己的美酒。对了,不是说他回来了吗?怎么没见他来找自己?看来他真是怕她是哪里出的妖魔,呵呵,吓倒他也好。不用措辞解释什么了。
“沐逸泷。”
她以为他要接着说什么,冲她点头,口中有酒,懒得说话。
“我的名字。”
他淡然地一笑,举起自己的酒杯。
他有一张娃娃脸,他知不知道他还是笑起来比较好看。她这么想的,却不自觉地脱口而出。
“你家里的酒,后劲好象都很大。”她觉得有点飘然然了。
糟糕,他又皱眉头的。
“你该多笑笑。”她走到他面前,才发现自己竟然比他矮好多,甩一甩头,不管这些,她目前想做的是——
他看着她分别伸出两个指头,将他的嘴角两边挑高,微侧了下小脸,又上来抚平他已紧皱的眉头。再瞄了眼,才满意地退开两步,“这样好。”
简直把他当成了个娃娃。
她又醉了。这是他的对今天交谈结果的最终认知。他不知道她到底有没有听清楚他是谁?反正她现在已经醉了。
他很应景地叹了口气。
“胭脂,你最好告诉我,你住哪个院落。”他认命可以,可他不想和她有太多瓜葛。
苍穹群星飞转,像她整个人在空中旋舞般。
夜月如幽梦,天边一娉婷。
她笑着指着一旁一池碧波,湖面波光粼粼。一个踉跄,她便一头栽下。
“小心!”
他本欲只是扶她一下而已,他也没想到她跌势之力会如此之大,连带着自己一起往水里倒。她那架势根本是往湖里跳嘛,原来她喝醉会跳河。
还有件事,他自己一直没意识到,那就是——
他根本就不识水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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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嚏!”一个不雅的声音从三王爷的房中传出。
沐逸弧直摇头,很不客气对着逸泷道:“明明不会水,还学英雄救美往湖里跳,结果反被别人救,真让在下佩服得紧呢。”
“我哪里是想跳水救她,是被连累的。阿嚏!”
“罢了,罢了。我看你身体欠佳,明天早朝,我代你转呈奏则就是。”
“二哥,切记禀奏皇上,要治旱一定要开凿运河。”
“真是根木头,我自然知道。你还是早些安歇吧。我可只代一天而已。”逸弧甩袖而出。
看着他二哥出房门。他懊恼地吐了口气。
狼狈?他想想还够狼狈。
自己竟然昏倒了。她是怎么救自己的?他是一点都记不得。
也罢,明日道谢便是。再和她说清自己是谁,决计不允她喝酒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