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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2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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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柳飞絮,人人都会道相思;
香非于杯,香非在酒,骨中香彻。无聊啊,胭脂坐在柳树之上,借词拆词,来道她的相思之苦。
那酒的味道时时让她挂心,可就是找不到呢?除了他身上有那味道外,竟再查不到其他。
对了,他曾自报家门,叫什么来着?沐逸泷。
那好象是她夫君的名字。夫君?好有意思的说法,一个不会游泳的夫君。想想,他在水里扑腾的样子,真是滑稽之极。
是不是该告戒他,该学会游泳,将来好真的英雄救救美。
“公——小姐。”远处传来珍珠的声音,公主一声叫,却硬生生被她吞下,改为了小姐,看来有外客。
“小姐,三王爷来了。”
天,能不能别提他。她会笑,呵呵,她真的忍不住会笑的。
他知道自己很窘,可她没必要笑得花枝乱颤,一点也没娟好静秀的样子。
不过,他今天有一天的时间,他气定神闲看她笑,听她笑。她有本事笑他一整天,他就有本事等她一整日。只要她不醉,他有时间和她耗。
他没怪她不端庄的意思,因为他根本没想娶她的意思,她是怎么样的和他无关。
他没让她停的意思?为什么没呢?
是不是因为欠她了个人情?所谓受人点水之恩,都该他涌泉相报了,何况她救了他命?那他是不是会告诉自己,那酒藏在哪里了?真好!救了他,真好!
“找我有事?”他没出口的意图,她来说好了。
“谢谢!”
“不用!”
“那告辞。”他拱手道别,不想和她多相处。真的不想,突然不明所以的不想。
“等等。”她拦住他,“我有让你走吗?”
“还有事?”
她是不是该抓起他的衣襟口,直接威胁他,让他交出他们家的密酿?
可她没他高啊,再怎样也只会显得底气不足,也罢,偶尔当个大家闺秀不算很难吧。
“不知,王爷能不能陪我出府,逛庙会?”
死拽着他,看上救他命的份上,他也不能把自己怎么样,哼!
她后悔了,其实一出府门,一入人群,她便后悔了。
她不喜人多的地方。她不喜过热,一阵阵热浪闹腾着她,浑身难受。
况且,她对大声叫卖的任何东西都不感兴趣。人间没什么好,除了酒。
他有开始锁住双眉,烈日炎炎的,哪会有什么庙会?真不知道她是真不知道,还是装傻?
反正她要怎样就怎样。他不用再强调自己是何许人了,她心如明镜清楚的很。多言也无意义。各自不提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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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提议要出来是她,表现出一副活受罪的模样也是她,她不喜人多,对一些女儿家该喜好的玩意,她却不屑瞄上一眼。他是不是该摇头,适当地配合下她的反常行径?
前方烛烟袅绕,他怎么忘了这里还真有个庙,记得儿时倒是经常来此庙游玩,依稀忆起那是座龙庙。
正欲带胭脂前往,她却停下不前,转面问道:“今日是何日?”
“七月十七。前面正好有庙,一起去吧。”
“我不想去。”
“我想。” 难得见她有不情愿的表情,他反倒来了兴致,一味地坚持,不自觉地牵起她的柔荑,强拉她向前。
此庙还真是座龙庙,却透着一丝古怪。庙堂前写着一挽词。
赫然写着:
七月十七。记起当年今日,君去时。
含恨化七星,忍泪来相送;
可叹龙魂在,却无心相随,
望却天边雨,思龙挽。
这座庙香火还正旺盛,一旁还有志者解释着。
恰原来,这里的确纪念着一条龙。
相传百姓愚昧激怒玉帝,突下旨降暴雨连年,此龙抗命,拒不下暴雨,免人间涝灾,此举自然使上苍迁怒,终于七月十七日,将其压赴斩妖台,斩龙七段,化星成北斗。
百姓记得他们心中的英雄,自集资修建了这座庙宇。
“这世上仅有的好龙,就这样被斩了。”沐逸泷听完后,也不觉叹息。好人,尚且不长命。何况神?明哲保身的神,才能活得长久啊。如果现在有这样的龙,那哪里还会有旱灾连年?一声叹息后,他交了香火银两,将燃香一并也递给了一旁胭脂。
不料想,却看到她摇头拒绝参拜,“叛逆之徒,有何可拜?”
“为民就是叛逆?”他不喜她这不敬的态度。
“生死各有天命,他这次违背天规,就是普救苍生了吗?”
“那你认为降灾世间,就是好事?”他真是不明白她是怎么想的?根本没点姑娘家该有的善心。
“玉皇大帝不过是想借此事,杀一儆百,告戒群龙,莫再忤逆天条。我想那龙也肯定不知道,违背天意会是这样的结果,否则——我料定他不会这么做。”
“你!”不可理喻,她真是不可理喻。
正待发作时,一个低雅悠扬的声音插了进来,“姑娘所说不假,我想也是如此。”
是她的谬论太过大声,还是来人一开始就注意到了他们的对话。逸泷回目而视。
翩翩一公子,一身白衣银绣,悠闲中略显清傲。
“公子,所言似乎唐突了点吧?”他巧妙地退了一步,将胭脂有意无意挡在了身后。
“这位兄台,别误会。我只是不小心听到这位姑娘的想法,有点感触,不禁说出声,表示赞同。”
“哦?”逸泷可不认为对方纯粹是无意间听到的。
“我和她想法一致,如果那条龙知道他自己龙身会被斩成七段,取龙心,破龙胆,龙魂终世游荡天地间,他一定不会为天下苍生所动,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何况是神?”那白衣人,笑意犹如冬日,暖光中透出一丝冰澈。
“沐将军,如是想求雨,恐怕不该求这条已是游魂之龙。”
“你怎么知道?”
“王爷,真是说笑了,沐家乃开国功臣之后,谁又不会认识你沐三王爷?”
逸泷回声冷笑,道:“听人劝,吃饱饭,我不过粗人一个,不会说话。只是想知道,你说我该拜谁?”
“呵呵,出城往南三十里,也有一龙庙。拜他我想不会有错。在下——就此告辞。”
胭脂冷眼看着两男人算是很像回事地,拱手道别。
“你怎么了?脸色不怎么好?”
“听那龙的遭遇,被吓到了。”她闷闷地回着。
吓?还真有点小女子的模样了。他原先还以为她是个天不怕地不惧的——,暂时先当她是人吧。
“出庙,向左那山腰有一荷花池,去看看吧。”知道她不想再和人挤成一堆,他建议道。
果不其然,她忙点头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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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间菡萏岸,一池碧波。
喜欢山上这风沁若水的凉意,她终于可以长长地舒出一口气。
此处霭云香浮,空气中有股迷人的味道。
那香似曾相识,想起来了,似乎是她一直迷恋的酒香,却又少了点酒的香醇。
“小时候,我经常来这里摸鱼。这里的鱼很好吃。”多少年了,他自己都不记得当时那洒脱的滋味了。
“这里有鱼?再说,你不是不会水?”怎么听,都觉得他在唬人的样。
“这段的水很浅,不过人膝。鱼经常从这湖深处游上来。既然来了,干脆带几条回去,晚上作下菜。”一时间,他倒是童心四起,挽袖下水。
她偷觑了眼潭中的鱼,好象很好吃的样子,她不自觉地吞咽下口水。
“嘴谗了?我多抓两条鱼给你啊。”
他要送鱼给她吃吗?千万不要!
“不要,我自己能抓!”她连忙头摇得像波浪鼓样的拒绝。
有必要决绝成如此这般吗?他困惑见她脱下缎靴,露出白莲足如玉,他忌讳地避开眼。真是不明了她是如何想的,该避讳的她毫不紧记于心,反而计较些小事。
她真的是妖吗?
他到底该是介意,还是不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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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天理了,真是没天理了。
小小的一条鱼,却如此胆大妄为,敢欺她?
“你准备什么时候上岸啊,胭脂小姐?”他在岸上已经等她多时了,她就非要如此逞强。
“虎落平阳被犬欺。”要不是有他在场,她早就不客气了。贱鱼,给她抓是很荣幸的事呢,这都不清楚!真真是气坏她了。
他挑眉,觉得凤凰落架不如鸡更适合她今天这副田地。
“日快落西山了。”
“不抓到这鱼,我绝不回去!”她照样信誓旦旦。
他回望了下天色,单观她干劲十足的架势,想是今日要晚归了。她不饿,他倒是真饿了。干脆他自己动手,烤鱼吃。等她折腾够了,自会上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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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人问她人间她所遇到最可恶的人是谁?她根本不用想,就是他——沐逸泷。
他非要起火烤鱼,来诱惑她吗?她不是人,并不代表她不会饿!
这里的鱼,真的很好吃吗?
她肚子真的饿了。今天她是认命了,鱼她是抓不到了,谁知道这里的鱼那么地狡猾。赌气地一屁股坐在潭边。
“你不吃吗?”他将条已烤好的鱼准备递给她。
她很受诱惑地看了眼,又很志气地别过脸,道:“不吃。”
他第一次有特别想哈哈大笑的冲动,她也太较真了点,“我听到有人肚子饿得‘咕咕’叫了。先吃点再回去吧。”
“这个算你送我的?”
“算我送你的。”他不明白她何必问得那么仔细。
“那我不吃。”她再次坚决地摇头拒绝,怎么能随便吃别人送的鱼?
嘴上说不吃,眼睛盯着他的鱼看,一脸恨恨地模样,他到底哪里得罪她了?叹口气,道“那你要怎么样才吃呢?”
“你说,这鱼借我的。我以后摸到这鱼将来一定要还你。”她转转眼睛,执意道。
沉默片刻后。他终于忍不住,捧腹哈哈大笑道:“我是不是该算利息?”
“这个随你。”她极其认真地点头示意。
没想到,她不喝醉酒比较好玩,堂堂七尺儿郎,还会跟她计较区区一条鱼。
“说实话,我府中的佳酿你都喝了多少了?我此次回京畿,是为了再次筹备银两等诸多事宜,过数日,便回去继续赈灾。我可没空闲之日,来酿酒。我看你还是省着点喝。”他还是岔开话题。
“你说什么?那些酒都是你酿的。”
“对,所放的时日不长,不过五六年,否则酒味还该更纯正些。”
她来劲了。起身坐在他旁边,难怪他身上有股甜润的酒香味道,为何他是人?否则她就可以把他请到她的府第了。
不过无妨,他可以教她酿酒啊。再靠近他点,继续问:“你怎么会酿酒的?能教我不?我记得你爷爷带着一种酒,怎么在府上没见过?”
“我爷爷带的酒?”他努力地回忆后,了然道,“哦,那是我取这里的荷花露做引,酿的。还有两坛还欠火侯,还在地里埋着。你真要学酿酒,等灾情控制了,再说吧。”
难怪,她就觉得这里的香似曾相识,难怪,难怪。
她还真是视酒如命。趁她神情游离之际,将鱼送至她那丁香间,她不自觉地吃了好几口,他保证她根本已是食不知味,一闻酒音,魂游云霄之外了。
“好吃吗?”他侧着头问她。
“好吃!什么好吃?”等她意识到自己吃的是什么时,一条鱼早已所剩无几。
她难以置信地看他。
湖面波光粼粼,影射出他精亮的眸子,密长的睫毛使目光更显一种感召力。
“鱼送你吃,不必客气。”
他很慷慨地说,却发现她面似桃花。
“你,你,你,怎,怎么可,可以?”她怎么说话变结巴了?
六月飞雪,天大的冤枉。
“我真的没对她……做什么?”他可以接受下人的私语窃窃,可他同胞手足不该也用如此眼光看自己吧。
“对,我相信。三弟,我绝对相信你。这么晚归,实属情非得以。那胭脂从来就是那种欲哭无泪之颜,不怪你,都不怪你。”沐逸弧故作洒脱地挥了挥锦袖,“那你到底做了什么?”想那胭脂从来不会有这层怪异表情,一副满腹委屈无处诉的样子。到底是他三弟,是有办法哦。这妖他是怎么收的?他这个做兄长好奇死了。
“沐逸弧!”
“你不说,我还是会问的。问到你说为止。”
“我真的不知道,我只是喂她吃了条鱼。后面她就变成那样了!”
鱼?这是什么道术?她是猫精?
逸泷困惫地轻揉发痛的额头。他真的是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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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你真是要活活急死珍珠啊?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了?”
“……”
“公主,说话呀!是不是那小子欺负你了,我这就去帮公主讨个说法!”
“珍珠!”她瘪着嘴,终于出声。
“在,公主你说。”
“珍珠,我变磕巴了。”
“磕巴?公主说话和先前一样利落,哪里结巴了?”
“就刚才,我变结巴,一句话都说不清。”
“公主,您可把我弄糊涂了。现在公主不是好好的?”
“真的?”
“真的。”
是啊,她方才整句整句说的,没打一点含糊啊。一定是被那个三王爷给气的,不行,鱼的问题还没解决,她得让他承认他是借的。否则,不就是等于说是自己同意——
不行,今晚就将这事了断,否则夜长梦多。
她打定主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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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睡意正浓,被一阵扣门声而惊醒,想装作不知,不料对方丝毫没有罢手的意思,无奈之下一边摸索着开门,一边埋怨道:“二哥,你不是回你房了吗?我明天还要早朝呢,你就不能——”
门被开启,却看到了她,胭脂。都快三更了,她来做什么?
匆忙间,他忙拉好自己罩衣,敛目问,“这么晚了何事?”
“你,你,我,我,我,你,你!”
她怎么又结巴了?怎么会这样?
她到底想说什么?她一向不是灵牙利齿的?现如今她只会直跺足,急得泪水在眼眶里转。这情景任是谁见了,都会想入非非,认定他真做了什么了。他只能企求上天,没人见到他们现在的样子。
老天,今晚还让不让他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