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第 59 章 ...
-
第二日薄欢刚出门就瞧见苏宅不远处站在晨曦中穿紫衫的苏执。也不知是不是苏执身上穿的衣裳料子奇特的缘故，他整个人都普通被镀了一层紫金色的薄雾。
苏执见薄欢从苏宅中走出来了，就应了上去，一脸担忧地看着薄欢。见薄欢脸色正常，浑身上下没个病了的模样才长松了口气。
“昨日究竟是怎么了？”
薄欢往后看了一眼，苏家里面没人注意着，才对苏执做了个手势，示意边走边说。才又不等苏执，便迈步往前走去。
苏执一见赶忙追了上去。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我弄错了件事。”
苏大贩卖私盐一事，薄欢心中虽然焦急但却是不敢同苏执说的，才准备随意说上两句搪塞过去。
“是什么事？你昨日那般匆忙，也没说清楚，吓得我一宿都没睡好觉。”
闻言薄欢才看向苏执，果不其然能瞧见他双目底下有些乌青的颜色，人也有几分憔悴。全然没了往日那妍丽明媚的模样。
薄欢心中顿时闪过一个念头，但她却没抓住。又不好直接回苏执的话，顿了顿薄欢才出了声：“过些日子，我要出门一趟。”
果不其然这话一出，就转移了苏执的话头：“出门？去哪？”
“想来你也有所耳闻，飞仙楼的裴老板近来要开拓一条商路，与之一块的人就是我。”
裴澹容闹出的阵仗虽不算大，但好些高门大户都或多或少知道着。苏执就是从叶老太爷那听来了几嘴，但他却没想到薄欢就是跟裴澹容一块做生意的人。
苏执之前在徽州城中的吃喝玩乐的狐朋狗友不少，消息也就来得多些，他也就听了不少商路上的凶险之事。先不论给他讲这事得人是想单纯卖弄还是确有此事，总之是说了做商路可不是什么轻松货。
想着商路上的艰苦和凶险，苏执面上满是焦急：“你！你一个女……”苏执本是大声说着，但又想到如今这话可不能随意说出口，到了后面已是压着声音如同蚊蝇一般小声，“女儿家，做甚要去吃那等苦？”
薄欢摇了摇头，只坚定道：“我必定是要去的。”
苏执听了停下脚步，轻咬住唇瓣等了会，才搅着手帕狠狠跺了跺脚又跟了上去。
“我拦不住你，万事千万小心。多带些人，路上也好安心。”说着苏执忽然想到，“一定要去找几个会武的，这样才好。徽州城武馆、镖行也没个几个，哪一家最好来着……”
苏执跟在薄欢后面碎碎念着，薄欢也不恼，也不插话。说来奇怪，有苏执召唤面前说个不停，她去想苏大的事都没那般焦急了。
两人就一直这样到了皖雅居，这时苏执才一拍手喜道：“我去看看！”
说着头也不回就带着桂盈离开了，薄欢只得叹了口气做自己的事去了。
薄欢方才和苏执说话还有条有理，但现在就她一个人了便胡乱思索着。
在那之后的几日薄欢和苏大两人依旧是战战兢兢，但好在没有官府找上门来。但薄欢心中却总是抑制不住地去想自己那日的猜测，说不上来是庆幸还是担忧。
如若真是薄欢所猜想的那样，杜华抛出去的弃子想来也不是什么干净的人。不然官府怎么会抓着那些人不放？
同时薄欢也清楚地知道，苏大怕是早能算得上是杜华的心腹，不然杜华也不会留下他。可是这般的话，苏大要是想脱身怕是更难了。
心中装着事，薄欢手上的动作就慢了些。今朝和她一块核算账本的裴澹容瞧见了便停住动作。
“苏公子这是怎么了？近来总是见着你魂不守舍的样子。”
薄欢被裴澹容的声音一惊回过了神，连忙摇了摇头。
但裴澹容却不是好打发的，转过了弯就拿着账本到了薄欢面前：“眼见就要出发了，你心中有事想来也不能去得安稳，有什么事不若同我说说？”
贩卖私盐一事薄欢连苏执都没说，更不会拿出来给裴澹容说。但裴澹容是何其聪明的人，自然不会像苏执那样好打发。
“我在想前些日子闹得沸沸扬扬的私盐一案。”薄欢琢磨了一会，才捡着能说的跟裴澹容说，“我皖雅居有位姓盛的老主顾是官府之人，那日我见了他才知道好像这案件中还有什么隐情。”
裴澹容也不是什么喜好说三道四的人，当即思忖了会才道：“我只知道盛大人是朝廷派下来的巡抚，好似就是调查这私盐一案。而那些被抓捕了的私盐商人好似都在狱中认罪自尽了。”
等裴澹容的话说完，薄欢的笔一顿在账本上洇出了一滩墨迹。
“小心！”裴澹容一瞧忙抓住薄欢的手，将账本抽了出来。薄欢还有一些忡愣，裴澹容就松开了手，将账本放在了别处。只是收回手时不自觉捻了捻指腹。
“遭了！”薄欢这才缓过神，忙牵起袖子去擦拭那团墨迹。
但墨迹已是沁入纸张中，任凭薄欢怎样擦拭都不见脱落，反倒是把原本洁净的衣袖染黑了。
“算了，不过一团墨罢了，不碍事。”说着裴澹容伸手拦下薄欢的动作，“便是不行，另起一册也就是了。”
薄欢这才罢手，心中不免觉着懊恼，深吸口气对着裴澹容深深鞠了一躬：“裴老板真是对不住。”
“这有什么，快些起来！”说着裴澹容就将薄欢扶了起来，“真是没什么事。只是我见你好像对犯事之人死在狱中很是讶异？”
薄欢也不是没想过是裴澹容说来诓自己，但他又何必要这般做？而且裴澹容的人脉宽广，能得一些风声自然也就不稀奇。薄欢这才说道：“要说一两个认罪自尽还说得过去，但我见那日被捕的人不少，全都认罪自尽便有些说不过去了。”
裴澹容颔首，同薄欢并肩而立：“确实蹊跷，不过这当中的隐情也不是我们能去猜测的。”
一听这话薄欢只能点头称是，后面裴澹容换了话说也只是随意应了。
薄欢也知被捕的那些人是替罪羔羊，得了罪名少不得会被判流放一类的刑罚，但砍头那样的死刑却应该是没有的。毕竟他们也不是真正的主谋，只是些小喽啰。
再说那些人既然做了这事，自然也会对那些刑法了解一二，知道自己就算伏诛也不会掉脑袋。便是不想当杜华的替罪羊，大可将他供出来便是。
而如今却是全死在了狱中，实在不应该。
薄欢又和往日自己的猜测一想，背脊顿时觉着发凉。
定是杜华！怪不得那日苏大吵闹着说杜华要要了他的命！
只是不知为何杜华能将手伸入狱中，让那些人全都死了。
薄欢心中思绪万千，什么时候回到苏家都不知道。还是在苏宅门口遇见了苏大和周氏，才惊觉自己从裴澹容那回来了。
“你这孩子在想着什么？叫了你好几声都不应。”周氏看着薄欢眼中满是担忧，“是外面出了什么问题？但那不也应该魂不守舍啊，万一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办？”
苏大跟在周氏后面，也是忧心道：“是啊，执哥儿，要是有什么事可千万要说，别憋在心里。”
薄欢起先听了周氏的话还摇了摇头，一见苏大顿时心中有了股气。
也不知他究竟为什么要招惹杜华，如今这些事一件接一件着实让人棘手。
而杜华背后要说没人那也说不过去，杜华身后的势力盘根错节能护他一个周全，但叶苏两家却是没甚倚仗的势力。不然上一世不会光是叶苏两家家破人亡，而杜华却没什么事。
想到这里，薄欢温柔同周氏道：“我没事，就是近来累着了，娘我有事要同爹商议，您先进去吧。”
“累着了就多歇歇，不然就得累坏了。”见薄欢应下，周氏才又笑着进了门，只是嘴上嘀咕个不停，“如今果真是出息了，还有事要背着我说……”
苏大抄着手一脸喜色地到了薄欢跟前：“正好我有事也好跟你说，咱们到书房去。”
薄欢见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才点头应下跟着苏大到了书房。
一到书房中，苏大脸上的笑越发明显，还不等两人坐下就迫不及待道：“你杜伯父早就处理妥当了，你就把心放回肚子里吧。”
说着苏大面上不免有些得意，再一看薄欢面有不解又解释道：“那日我们在书房中琢磨半晌，其实你杜伯父早就将我们抽身出来了。便是官府要查，也查不到我们头上来。只是……”
苏大脸上有些不乐意：“只是你杜伯父说了，如今风声紧这生意近来是做不得了，少说得歇上个半年。那些官差实在烦人！”
许是想着眼见就要到手的银子没了，苏大说话间带上几分不甘。
听到此处薄欢心中已是隐忍不住：“爹！”
薄欢一把将他拽到那日烧过书信的地方，指着地上有些发黑的地面说：“你瞧瞧！那日你在这做了什么？是没被官府抓走，就觉着无事了？你竟然还想着这事？那你又可知你的安稳，是狱中那些人的命换来的！”
薄欢的动作又急又快，苏大没缓过神来，打了好几个趔趄，才堪堪没踢着放在地上一旁的铜盆。好容易站稳了他便听着薄欢说的话，脸上不由带上几分窘迫，过了会又有些发白。
“你这是什么意思？”苏大有些哆嗦。
薄欢冷笑一声：“狱中那些被捕的人，全都死了。”
一听这话，苏大当即就瘫软在地，结巴道：“都……都死了？”
见着薄欢颔首，苏大才坐在椅子上发抖。过了一会才有几分讨好的神色，说着他对薄欢咧嘴一笑：“他……他们死了跟我们有何干系，你杜伯父说了这歇上半年风头也就过去了。”
薄欢一顿，指着地上道：“怎么没有干系？就是这些在册的人，替你去的鬼门关！”
苏大苦着脸，嘴唇不住发抖：“我知晓，只是事已至此总不能叫我们一家人去陪他们吧，我的意思是等过了这阵我在好生去和你杜伯父说道说道。”
薄欢也知这事不能急在一时，只好闭着眼应下了。
作者有话说
第60章 第 59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