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该死的青春。》拾陌

53、NO.4

　　苏扬一扯嘴角，没说什么，只觉得胸口的疼痛越来越严重了。

　　“如果不是今天不小心碰到，我真希望再也不要见到你。加上那天大米去见你的那一次，我们已经见了两次面了……”晴天漫不经心的转着手机，“太多了，不是吗？”
　　“你恨我？恨我抢了你的大米。”苏扬把头埋进胳膊里，带着笑意的声音从底下传来，他说话的时候永远都带着笑，懒洋洋的，却并不温暖，总是带着些冰冷的嘲讽，“可她已经放弃我了，不是吗？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你赢了，这多好。”

　　“我没有恨过你。”晴天倚在他旁边的那棵树上，测对着他，头微微仰着，枝杈就在视野里，晴天如阳光般耀眼的五官在交错的霞光下显得很柔和，无论在什么情况下，他的身上总有一种太阳般干爽的味道，好像夏季里新榨出的冰橙汁，轻轻一晃，里面的冰块格拉作响。
　　而在冬天里，他就像一抹纯粹的阳光，暖融融的。
　　此刻的他，微眯着眼睛，好看的五官逐渐柔和下来，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

　　“我只是瞧不起你。”他轻轻的说出一句看似很伤人的话。
　　“不止是你，很多人都瞧不起我。”苏扬站起来，倚在树的另一侧上，他懒洋洋的笑着，如同大海一般，平静冰冷的幻象之下仿佛蕴含着汹涌的情感。
　　晴天瞄了一眼他，只觉的他的嘴唇干裂的快要流血了，他下意识的舔舔嘴说：“当军官的爸爸，当老师的妈妈，你明明有很好的家庭，却不好好珍惜，玩什么叛逆？你玩不起，不是么？你根本做不到那些堕落的人能做到的事情，就好像喝酒，每次都拿着一杯威士忌，却从不喝？为什么，不敢，还是不会？呵，你根本就不像个流氓。”

　　苏扬有些惊讶，没说什么。
　　“喂，你干嘛不说话？”晴天抬脚踢了踢树干，震动感一直穿到苏扬的后背，他笑了笑：“你继续说啊，我在听。”
　　“你怎么还那副样子？没治了。”晴天苦笑，对于从小玩大的朋友，他还真是做不到恨下心来对待，即使他曾经那样伤害过米洛，想到这，他说：“大米只是一时想不开而已，过些时候就好了，你也知道，她从来不跟你真生气。”
　　“我知道。”苏扬低低的说，微扬的嘴角形成一抹苦涩的弧度，“是啊，她从不跟我生气，从没有……”他的心脏又开始疼了起来。
　　“她从小就喜欢你，小时候我以为大米是最喜欢我了，我们彼此了解的就像一个人，可你出现之后，我才知道，她喜欢你跟喜欢我一点都不一样。那时候，我真想永远都不要理她了，可是，后来我还是每天都跟她在一起玩，一天都没有少过。她喜欢你，所以她从不生你的气……”后来的话他没有说出来——就像，我从不生她的气一样。

　　“她不生我的气，所以呢？你放弃了？”苏扬慢慢的说。
　　“知道么，我有女朋友了……”晴天叹出一口气，然后就笑了起来，“就在你在校门口拥抱她的那天，我接受了一个女孩儿。”他歪过身子，探过头看苏扬，笑呵呵的：“我也是名草有主的人了。”

　　也许是赌气，也许是寂寞——总之，在大米放弃你的那天前，我就放弃了。
　　苏扬怔了怔，随即笑了。
　　他们的笑容都很好看，却也都很苦涩。

　　晴天趴在活动室的窗台上，看到米洛哭丧着脸跪在一张巨大的画布上面，身边散落了很多画笔和油彩，她视死如归的瞪着眼前的‘敌人’，半天都不动一下。
　　晕黄的夕阳斜照进教室里，从这里可以看到光线间沉浮的尘土轻轻的落在她棉制的T恤上和细的快要看不见的汗毛上，她专注的盯着画布，在微尘浮尘的细微光芒中，轮廓柔美纤细的不可思议。她就那样看着，微微抿着唇，一个笑涡绽放在嘴角。

　　她有一双会笑的眼睛和只要微微抿嘴就能露出来的酒窝。
　　那是一双和他一模一样的眼睛，笑的时候都会习惯性的眯起来。
　　什么都不会改变的不是么？
　　无论怎样，他们永远都合适最好的朋友、

　　“哥们，被煮了是咋的？这么颓废？”正当我对着画布欲哭无泪的时候，晴天推开们走了进来，他拍拍我的头，屈着长腿坐在地上。
　　“我闯祸了。”我半跪在占了半个教室地面的画布上，哭丧着脸。
　　“正常。”晴天撩开画布的一角，反复的观察着，然后疑惑的问：“这玩意儿是用来做衣服的布吗？”
　　我对于白痴一向选择沉默来对待。
　　随后的几个小时里我决定重新画一幅，毕竟我也是学过画画的，虽然是漫画。
　　我们把原来的画布反了过来，准备在那一面上重新画一幅，因为这布景是需要在第三场，也就是艾利兰斯婚礼的那场上用，然而原来的画布画着的却是一幅山水，所以我把背景改成了森林中的城堡。
　　我们跪在画布上，准确的说，是趴在画布上。我负责画，晴天负责递给我各种画笔和颜料，几个小时之后，我们的脸上、衣服上都已经染满了颜料。

　　“妈妈的，画这玩意儿比打球还累。”晴天用手背抹了抹脸上的汗，却不小心抹了一脸的颜色，然后还十分不要脸的笑我：“你看，你的脸。”
　　说完，他把魔爪向我伸来。

　　“Stop！”
　　很显然，我的尖叫声对于晴天来说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他眯着眼睛，一点点的向我爬过来，老天，我才发现，原来我眯起眼睛的时候是这么恐怖，因为我们俩眯起眼睛的时候特别像，所以看到他就等于看到自己了。

　　“你要再过来，我就喊非礼了！”我拿画笔指着他。
　　“喂，你这么说，弄得我怎么感觉自己像是□□的恶魔？”晴天满脸的不高兴，他王八一样就地趴下一动不动。
　　“诶，别装死。”
　　“我是恶魔，别理我。”
　　“小心眼啊你。”
　　“我是恶魔，别理我。”
　　“好小子，上次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说我下流的！其实我只是问你鸡为什么会下蛋！”
　　“我是恶魔，别理我。”他的声音从脸地厦闷闷的传来：“你就是下流，这句是内心独白，画外音，你当作听不到好了。”
　　我翻着白眼到底，险些就两腿一蹬了。
　　终于在五点多时，我们完成了工作，我和晴天一起裹在一张不知道从哪翻出来的毯子里，心满意足的看着几乎铺满了整个活动室的大画布。
　　“很有成就感吧。”我颇为得意的看晴天。
　　“有——”他把尾音拉长。
　　“假。”我白他一眼。
　　他转过头，深沉的看着我，在沉默了三分钟后，他叹了口气，无可奈何的回复了我一句：“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