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圆》阿吉

38、天花之兆

　　我一病不起，高烧不退，浑身烫得好像要烧起来，终日都是昏昏沉沉，迷迷糊糊的。昏迷间，我的眼前总是不断地涌出人的脸孔，有老有少，有男有女，他们表情各异，喜怒哀乐，尽显人生百态。他们拼凑起凌乱的记忆片断，时而融合，时而相斥。
　　偶尔，我会有一丝的清醒，我可以感觉到周围有人，可以听到有人在说话，却无法睁开眼看。我竖起耳，想努力地听，可所有的声音都包裹在嗡嗡的杂声中，什么也听不清。每当那一刻，我就觉得自己就快要死了。
　　可惜，上天还是要我留在世间受苦。
　　不知过了几日，我在一阵急促的咳嗽中醒了过来，缓缓睁开眼。窗外投进阳光，有些刺眼。我本能地用手去挡，忽然之间，神志清醒过来，我的床榻上怎么能看到阳光？我连忙支撑起身体，环视四周，这是间陌生的屋子，屋内的陈设简单得有些陈旧与简陋，完全不是我原本的卧房。我怔仲，这是哪里？莫非我又失忆了？
　　我张嘴想喊人来，转念想起生病前与她们大吵一架，估计她们都走了吧。
　　熟悉的脚步声传来，我满是期待，果然是景春来了。她见我醒了，也是欣喜不已，快步跑到床边，神色激动：“夫人，你终于醒了。”
　　“这……这里是……”我好奇地问。
　　“这里是西园。”
　　“西园？”我一愣，遥星湖处于在破忧城的东南面，西面的院落多为无人居住的偏院。我惊诧不已：“我们为何会到这里来？”
　　景春苦涩而笑，喃喃道：“那日夫人淋雨晕倒之后，高烧不退，服了药也不见好，后来请城中名医诊脉，名医说夫人可能是……”她垂下眼帘，欲言又止。
　　“是什么？”
　　“是天花的前兆，为了防止传染，所以太夫人就命人将我们送到这里，说让夫人来养病。”
　　“天花？”我惊问：“我出痘了？”我伸手慌乱地拂过自己的脸颊，可并未觉得有出痘的感觉。
　　“前几日是有出痘的迹象，不过这两天褪下了。”
　　我点点头，虽然觉得自己得天花，很不可思议，但我的身体确实很虚弱，感觉支持不住，我只得重新躺下。平躺在硬硬的床板上，我看着陈旧而简陋的屋子，四肢无力，心中是说不出的酸楚滋味。
　　又有脚步声传来，是琴岚。
　　看出我的神色低落，琴岚劝慰道：“这几日，城主常来探望夫人的，只是太夫人阻挠，怕传染到城主。”
　　我惨淡而笑，无心去分析琴岚的话是真是假，我与颜墨斐的事多想已经毫无意义。而太夫人早就视我为眼中盯，觅此良机，还不将我赶得越远越好。没有将我送出破忧城，真要感谢她手下留情了。大病未愈，我仍是身心俱疲，闭上眼睛，只喃喃道：“我以为你们都走了。你们没走，真是太好了。”
　　她们没说话，只听到她们离开时轻轻的脚步声。
　　几日前的争执与责难宛若是场梦境，就好像不曾在现实中发生过一般，我们都假装忘记。我并不喜欢她们，我想，她们也一定不会喜欢我，而我们还是要继续一起生活。因为我们都自私的人，我们都明白自己还有事情要做，只有依附彼此的互助才可以达到各自的目的。
　　入夜，我躺在床上，窗户没有关紧，露出一线的夜空。
　　夜空，如墨一般得黑，熟悉的感觉从心底悄悄浮起。
　　那一夜，夜空也是这般得漆黑；
　　然后是万千的璀璨从一点迸发出来；
　　然后是小小的星点变幻出多种色彩多种姿态，刹是美艳摄魄；
　　然后是颜墨斐那映着焰火光芒的脸庞。
　　我闭上眼睛，阻止自己继续胡思乱想下去，我要让自己尽快地睡着，因为今夜，我需要留着体力见一个人，一个很重要的人，虽然我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认定他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