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圆》阿吉

39、蛊毒

　　三更鼓响。我假寐。
　　一抹浅香悠悠飘散，似有若无，缥缈无迹，宛若出于尘世。接着，一只手带着些许凉意，小心翼翼地按上我的脉门。
　　“怎么样？是不是死不了了？这回你可以放心了吧。”竟是金玉楼的声音，没想到，他居然也来了。
　　“嗯，暂无大碍，只怕毒性会反复。”是风暧的声音。
　　我果然是中毒，早就怀疑自己怎么可能得天花。而我的身体突然好转，也必定有人暗中相助。
　　“师兄，你不会又舍不得走了吧。”金玉楼调侃道。
　　“门主吩咐，她不能死，我只是听命办事。”风暧平静答道。
　　门主？什么门主？魔星门主？他是谁？我糊涂了，为何我又与他扯上关系？
　　“呵呵。”金玉楼笑了：“可门规中说，偷听议事，杀无赦。那你说她现在是该死还是不该死呢？”他的话音刚落，恶风迎面袭来，我大感不妙，自知已被他察觉。
　　我惊得睁开眼睛，本能想躲，可四肢瘫软，使不出力。
　　“玉楼，住手！”风暧探手挡开了金玉楼。金玉楼本就是虚招试探，见风暧神色紧张，一脸的蔑笑，拍拍手倚在一旁，冷眼睨我。
　　风暧近在我的面前，依旧就紫袍裹身，锦冠缚髻。转眸见我清醒过来，原本的紧张即刻转为喜跃之色。
　　我恨意顿起，紧紧盯着他，慢慢支起身体，屏住孱弱的力气，狠狠地想甩他一巴掌。可惜我太虚弱了，把持不住自己的力道，仅是触到他的衣衫，整个人便失控地扑倒下去。
　　“梦……梦……”风暧震惊地看着我，说不出话来，伸出手，相扶我又不敢碰我。
　　剧烈地动作让我接不上气，我缓缓急促的气息，瞪着他，咬牙切齿道：“休……休要在这里装好人，若不是你，我会成现在这副鬼样子吗！”
　　我不会忘记，今日我所得之一切，始作甬者就是他。
　　金玉楼在一旁兴灾乐祸，似笑非笑道：“师兄，何必这般委屈自己，早就告诉过你，这个女人不会领你的情。”
　　风暧沉着声音，瞥一眼金玉楼，语调生冷道：“我的事不用你来管。”
　　“你以为自己能救得了她？你没见她眉心的红纹更深了吗？你觉得她还能活多久？一年？二年？还是三年？”金玉楼瞟了我一眼，眉眼含笑，好像在欣赏一件有趣的事。
　　我一时还未有所意识，风暧却被激怒了，迸出一个字：“滚！”
　　红纹？我迷惑，为何金玉楼也看到了我眉心的红纹？他们为何要这样说？究竟是他们在骗我？还是我真有红纹？那红纹究竟又是什么？为何旁人都看不见呢？
　　“风暧，你一定会后悔的。”金玉楼冷笑着，鄙夷地望了风暧一眼，又瞪瞪我，扬长而去。
　　“我是中毒了吗？”我问，今夜等他来就是在等这个答案。
　　他点点头。
　　“我是因为中毒才会晕倒的么。”
　　“不是，你是受了风寒晕倒的，而毒是下在治风寒的药里的。”
　　“哦。”我木然地点点头，原来是我的药里被人下了毒。知道这些就够了,其他的事我不想再问，比如，魔星门主为何要帮我不让我死。我面无表情，淡淡说道：“谢谢你来帮我解毒，现在你可以走了，若是再被人看到，我一个失宠的弃妇救不了你了。”
　　“梦……，我……我想帮你，我……”
　　“帮我？呵呵，你怎么帮我？”我笑了，实在是听不得一个“帮”字，他的话可笑无比，讥讽反问：“我为何会有今日的惨淡？不就是因为成亲当日，你说要帮我吗？”
　　“你跟我走好吗？”他定定地望着我，眼波涌动，语气低柔，像在向我乞求。
　　我回望着他，昏暗的烛火下，倾城的容颜散发着镜花水月般迷幻，我的思绪不受控制地飘远，遥想初见时或许一切都是美好而纯粹。
　　凝滞片刻，我忽然笑了，映在他殷殷企盼的眼眸里，在这一刻显然残酷无比，我毫不客气地说道：“你走吧。”
　　“你的身体里有种很罕见的蛊毒，依现状来看，它在你的身体里已经有好多年了，正在慢慢扩大。我不知道它何时会毒发，更不知道它的毒性会怎么样，我只想在它还没毒发之前解决掉它。你跟我走好吗？迟了，我怕会来不及。”他说得声情并茂，一切都表现得很到位，眼神中充满着无限的忧伤，声音沙哑中带着一丝强忍的哽咽，好像是我真得了不治之症，就快要死掉一样。
　　蛊毒？潜伏多年的蛊毒？呵呵，真是一个很有趣的故事。
　　我想继续笑，可不知怎么地，看着他眼中的忧伤，突然间就笑不出来了。我想大骂他一顿，告诉他不用在这里惺惺作态，更不用在这里危言耸听。可是，他的眼神严重地影响到我的情绪，一切都索然无味，不愿再被他干扰，我别开头，仍然只给了三个字：“你走吧。”说罢翻身躺下，闭上眼睛，不再理睬他。
　　寂静中，只听得他的微微叹息声。
　　芬香袅袅，宛若是回到了遥星湖畔，高床软枕，檀香宁神，我安然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