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病娇的王后》巡礼

16、chapter 16

　　伊纳丝看着魔鬼大公们只等她拒绝梅修斯、好将她占为己有的眼神，立刻求生欲极强的回答：
　　“没错，是这个道理。”

　　梅修斯满意地弯起眼眸。
　　“那么我们现在就登记结婚。”
　　戴着银面具的魔鬼大公随即朝地狱之主的方向瞥了一眼：
　　“我有一个请求。”

　　地狱之主朝伊纳丝的方向侧过脸去。

　　“——征用这里作为婚礼现场。”
　　梅修斯语调认真。

　　地狱里等级森严，但区别于齿轮一般忙碌的低阶魔鬼，魔鬼大公们向来有着特权。

　　黑色兜帽下的唇角轻轻上扬，典雅华美的嗓音响彻地狱：
　　“我允许。”

　　魔鬼大公们面面相觑。
　　他们没想到梅修斯会提出这种请求，也没想到地狱之主会答应。

　　“简直荒谬！”
　　“谋杀”大公抚了抚手中的镰刀，语调冷厉。

　　“真理”大公也抬眸劝说道：
　　“‘无面’，你想好了吗？婚姻需要交换彼此的真名……”

　　其余的魔鬼大公们纷纷颔首。

　　“欲.望”大公则是抬起修长的手指按了按额头。
　　“你可以将她当做珍贵的玩具，但是……你的真名倘若被一位人类知晓，而她恰好精神力足够，就可以囚禁你、控制你，甚至封印你。”

　　“无面”大公的面具下传来低哑而愉悦的笑声。
　　“我很期待看到她成长到能这样对我的那一天。”

　　“真理”大公的紫眸下划过一丝了然的神色。
　　“你没救了。”她说。

　　“诅咒”大公也抬眸朝梅修斯这里看了一眼。
　　他身披纯白法袍，有一头洁白无瑕的长发，眼眶里仅有纯色的眼白，肌肤也几近同色。
　　就好像在朝梅修斯翻白眼一样。

　　梅修斯不以为意。
　　他用宽阔的臂膀挡住怀中的少女的视线，另一只手轻抚着她雪色的长发。

　　就在这个时候。
　　脚步声从梅修斯身后的浮岛传来。

　　梅修斯没有回头。但坐在他对面的魔鬼大公们看到了那气势汹汹的一幕。

　　被扔到浮岛上的两位回来了。

　　红色长卷发及腰、身穿荆棘长裙的“苦痛”大公走了过来，修长的棘刺鞋跟在地面上发出有节奏的响声。她灰蓝色的眼眸眯成危险的弧度，唇角也诡异的向上翘起。
　　“苦痛”大公的手里提着一个人类。

　　梅修斯无疑也听见了脚步声。
　　但他专注凝视着伊纳丝的模样仿佛浑然不觉。

　　伊纳丝探头向后看去。

　　亚拉德尔灰发低垂，遮住了苍白的脸颊，被“苦痛”抓住后肩的盔甲在地上拖行。

　　“苦痛”大公走到自己的位置前，随手将亚拉德尔的脸按在圆桌上。

　　伊纳丝在凌乱的灰发间看到了骑士的眼眸。
　　那对绿宝石一般的眼睛，眸光坚定而清澈。
　　他朝伊纳丝露出温柔的笑意。

　　此时，“苦痛”大公垂眸审视着自己的“战利品”，用挑衅的眼神盯着梅修斯：
　　“这个人的灵魂归我了。”

　　对于“苦痛”的眼神，梅修斯有些不解。
　　“随意。”他说。

　　“苦痛”大公也有些迷茫。
　　她本来以为抢走“无面”的灵魂，会让他感到不满，这样也算是出了一口气。
　　可“无面”似乎一点都不在意，这让她很快对手里的灰发男人失去了兴趣。

　　此时，却有一道冰冷喑哑的声音响起。
　　“我有意见。”

　　“苦痛”大公抬眸看去。

　　“天启”大公用漆黑的手甲在圆桌上敲了一下。
　　而在他同样漆黑的面甲下，鲜红的眼眸缓缓睁开。
　　“既然‘无面’不需要，”魔鬼大公手按面甲，将它摘下放在了圆桌上，“此等优质的灵魂，放到‘苦痛’你手中是一种浪费。”

　　随着面甲从“天启”脸上摘下，雪色的发丝如银流泻。
　　“你只会折磨灵魂，榨取它们的价值直到消散……而我不一样，”苍白的薄唇微弯，“我可以为地狱培养最强大的战士。”

　　“苦痛”大公正好对这名灰发的人类失去了兴趣，而且她也不愿意轻易得罪武力值和“无面”、“谋杀”一样排在九位大公前列的“天启”。
　　于是，“苦痛”大公微微颔首。

　　“那就交给你吧。”她将亚拉德尔丢向圆桌的对面。

　　“天启”大公嗤笑一声，用一只手将亚拉德尔稳稳接住。

　　短暂的插曲就此结束。

　　地狱之主抬起白皙纤长的手掌，做出下压的动作。
　　还在议论的魔鬼大公们立即噤声。

　　“今天的氛围不适合议事。”地狱之主的唇角似笑似叹，“举行婚礼，畅饮美酒。开始吧。”

　　*

　　“欲.望”大公手下模样美丽的魔鬼们，穿着极少的衣料，步履摇曳的端着托盘走到圆桌旁。

　　翻滚着灵魂结晶的美酒在魔鬼大公们面前斟满。
　　魔鬼们举杯畅饮了起来。
　　只有梅修斯和地狱之主没有动面前的酒。

　　“不来点吗？”地狱之主将兜帽转向梅修斯的方向，“今天是你结婚的日子。”

　　梅修斯摇了摇头。

　　地狱之主低下头，视线穿过兜帽落在梅修斯怀中少女的脸上。
　　“你们两个看上去心情不太好。”

　　“您从前也像现在这样话多吗？”梅修斯无奈道。

　　地狱之主抿了抿唇，露出怅惘的神色。
　　“从前……我被禁止讲话。”

　　按照常理，梅修斯和伊纳丝此刻应该问一句“为什么”，但两人都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地狱之主自顾自的说道：“只需要作为一个象征接受狂热的朝拜，行为举止必须符合身份。”

　　伊纳丝见地狱之主自言自语实在可怜，便礼貌的点了点头。

　　地狱之主深受鼓舞，继续说道：
　　“但现在不一样了。愉悦起来吧！少女，享受眼前的欢饮。”祂伸出圣洁的手，似乎想拍伊纳丝的肩膀。

　　梅修斯立刻像护崽的老母鸡一样用肩膀挡住了地狱之主伸过来的那只手。
　　“您如果无聊，可以去找‘欲.望’手下的‘欲.魔’或者‘愉悦魔’玩玩。”
　　梅修斯语气不善。

　　地狱之主摇了摇头。
　　“你是指那些肉.体上的交流？这无法使我感到愉悦。”

　　梅修斯无奈：“那什么可以令您愉悦？”

　　“听听你们两个的故事。”地狱之主神色圣洁，“怎么，‘无面’，今天结婚，不愿意分享一下快乐的回忆吗？”

　　梅修斯深吸了一口气：“我的妻子想逃走，并不是什么快乐的事情。”

　　“嗯。”地狱之主鼓励的微微颔首，他的嗓音典雅而柔和，“戏剧化的一点是，她又出现在了你的面前。”

　　伊纳丝见无法隐瞒，只好解释道：“……我遭到怪物的攻击，使用了‘异界传送’的法术，然后就出现在这里。”

　　“真是一件走运的事情。”地狱之主说，“出现在这里，至少比出现在深渊要好上一百倍。我们魔鬼是很守规矩的，从来不滥杀无辜。”

　　梅修斯忍住想拆台的冲动，伸出手按住了面具的额角。

　　地狱之主继续说：“所以你们是因为‘天启’带走的那个男人而闹别扭？”

　　伊纳丝不得不解释：“他是我的骑士，我们之间并不是您想的那种关系。”

　　“我相信这一点，”地狱之主点了点头，“但你的‘无面’大公似乎有话要说。”

　　梅修斯声染冷意，手掌覆上冰蓝的眼睛。
　　“我没有。”

　　就在这时，“天启”大公似乎听到了这边的动静，拎着亚拉德尔走了过来。
　　“吾主。”他朝地狱之主点了点头。

　　“说吧。”地狱之主温和的说。

　　“天启”指了指手中拎着的骑士，沉声说：
　　“我训练的那些魔鬼，很多都是歪瓜裂枣。但这位骑士不一样。”

　　伊纳丝注意到亚拉德尔的前额渗出冷汗，似乎魔鬼们毫不怜惜的拖来拖去，已经让他变得极为虚弱。

　　“天启”的声音继续传来：
　　“要想君临人界，只靠我们几个可不够。恶魔们曾经占领过人界，却无法长久的统治。比起恶魔来说，我们的优势是组织和秩序，这小子有相应的才能。”

　　地狱之主的声音依旧平静如水：
　　“你的意思是，让一位人类率领一支魔鬼军团？”

　　“没错，”黑甲的魔鬼大公扬起唇角，他抬脚踢了亚拉德尔一下，“嘿，人类，比起被‘苦痛’侵占和折磨，你也更愿意这样吧？”

　　亚拉德尔别无选择。
　　他脸色苍白的点了点头。

　　伊纳丝也松了一口气。
　　亚拉德尔没有落到那位女大公手里，已经算是比较好的情况。

　　“时间也差不多了。”地狱之主的嗓音极轻，却又清晰可闻，“我来为你们主持交换‘真名’的仪式吧。”

　　正在畅饮灵魂结晶美酒的魔鬼大公们，纷纷放下了手中的酒杯。

　　地狱之主、梅修斯和伊纳丝的周围，被让出了一块空地。

　　地狱之主缓缓浮向半空，张开了祂的六对骨翼。
　　祂的气势在一瞬间，由温和圣洁，变得邪恶而暴虐。
　　精致的薄唇边伸出一对修长的尖牙。

　　祂用地狱语说起了古老的词句。
　　伊纳丝一个字都听不懂。

　　华丽而堕落的声音结束之后，祂将双手放在梅修斯和伊纳丝的头顶。

　　伊纳丝的心底，骤然多出一长串无法理解的符号。
　　就像是烙印一般，这符号深深落在她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