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病娇的王后》巡礼

15、chapter 15

　　银月下的海面波光粼粼。
　　崖壁边缘的海水中，一只巨大的怪物悄无声息地浮现。

　　怪物一寸寸上浮，却宛如海洋在下落。
　　在它的头顶站着一位身披宽大银蓝法袍的海妖。

　　塞勒斯海藻般的绿色卷发随风荡起。而在月光照耀下，海妖光洁前额的深蓝色花纹，隐隐呈现出怪物的模样——
　　一只章鱼般的海怪。

　　“你已经答应了我。”海妖的声音极轻，但他的眸色却宛如最死寂的深海。

　　“现在居然要跟别人离开吗？”
　　海妖轻笑了一声。
　　月芒洒在他的脸上，勾勒出昳丽的线条。发间那对粉蓝色的鳃柔和而美丽。

　　但他脚下的怪物却狰狞到有些可怖。
　　凹凸不平的滑腻皮肤，长着一排排吸盘的触手，还有那对恶魔一般的眼睛……

　　怪物此刻已经完全浮出了水面。

　　塞勒斯低声吟唱了起来。
　　在海妖歌声的指引下，怪物将触手扒在崖壁的岩石上，无声且迅速地向上爬动。

　　远远看去，伏在崖壁上的暗红色怪物，竟有整个兰提城那么大。
　　而它蔓延的触手填满了崖壁的每一处缝隙。

　　“找到你们了。”
　　塞勒斯轻轻抬起一只手。
　　在海妖的身后，怪物的一条触手缓缓上升。

　　塞勒斯的手轻轻向前落下。
　　怪物巨大的触手，也拍向崖壁边缘的一处灌木丛——

　　*

　　“该死！”听到呼啸的劲风之声，亚拉德尔低低咒骂了一句。
　　他抱住伊纳丝迅速滚向一边。

　　破空而来的触手重重落在二人的旁边。
　　带着刺鼻腥臭的黏液飞溅在骑士背后的盔甲上，几乎将那精灵之钢铸造的盔甲灼穿。
　　而少女被他紧紧保护在怀里，未染分毫。

　　“快，魔导书，第十六页！”亚拉德尔在伊纳丝耳边急促的说。

　　这与伊纳丝的想法一致，在骑士说完的时候，她的手已经放到了书页上。

　　伊纳丝将精神力注入魔导书，激发了“异界传送”。在更多的触手落下之前，她和骑士的身影消失在虚空中。

　　*

　　冥河的岸边拥挤着数不清的劣等亡魂，而一位相貌狰狞、胡须垂到船舷上、手持长杆的老者，正将一船的灵魂朝冥河对面运送。

　　就在这时，一只黑翼的大魔鬼从老者头顶飞过。
　　“快些！快些！”它向下吼道，“王们的宴会要开始了！”

　　魔鬼用利爪从背后抽出一条火焰长鞭，肌肉凸起的黑色手臂朝对岸的方向一挥，长鞭上的火焰骤然延伸，将一排排的灵魂燃成了晶莹的灰烬。

　　摆渡的老者对这位大魔鬼怒目而视，痛心疾首的说：“何等浪费，何等浪费！”

　　“这是至高之主的命令，”魔鬼也露出心痛的眼神，但它还是朝老者吼道，“必须在王们抵达冥河前将这里清理干净！这些亡魂再怎么说也只是劣等亡魂。喂，老家伙，你一会儿也滚远点！免得王们喝醉之后，又将你的胡子编成辫子吊在冥界之门上！”

　　摆渡老者顿时露出恐惧的神色，他连连朝魔鬼点头，“送完这一船，我就躲到岩缝里去。”
　　他拿长杆点了点船上亡魂们的脑壳，“嘿，算你们运气好！”

　　大魔鬼则是将眸光投向了河中央的一处花园。
　　这片花园精致华美得和地狱的环境并不相称。
　　分明周围流淌着森冷堕落的、连羽毛都无法飘过的冥河——只有王们和像他这种位阶的大魔鬼和才能飞过——这座花园却有种圣洁而超然的气息。

　　这让魔鬼们一度怀疑，凭空建造出这座花园的至高地狱之主，在将“伊弗瑞姆”转化为地狱之前，曾经在“光明”手下打过工。
　　因为这完全符合“光明”的审美。
　　但这也仅限于暗中的吐槽。倘若有谁敢当着那位暴虐的魔头的面说这些的话，他一定会将地狱的所有酷刑都体会个遍。

　　就在大魔鬼沉浸在对地狱之主的恐惧时，它看到有十道堕落而邪恶的身影降临在冥河花园的上空。
　　它立刻缩了缩脖子，尽量减少存在感，向河边的岩石缝隙飞去。
　　但眼神还是忍不住朝花园的方向瞥去。

　　最中间的那位无疑是至高地狱之主。
　　比起浮现在祂背后的半人半蛇的“冷血”大公，骑着高大骷髅战马的“天启”大公，手持巨镰、翅膀张开的“谋杀”大公……祂的身形显得优美而纤瘦。
　　就算和仅仅呈现出人类形态的、宽肩窄腰、姿态优雅的“无面”大公比起来，地狱之主的个头也明显要小一些。

　　但这无损祂的威仪。
　　祂身披纯黑法袍，兜帽遮住大半张脸，下颌的线条优美而对称。除此之外，地狱之主的身上再没有任何装饰，就连背后的骨翼也未展现。

　　冥河花园的中央，是一座纹饰华美的高台。高台周围环绕着种满美丽花卉的浮岛，有纤细的桥梁将浮岛和高台连接在一起。
　　此处简直可谓地狱中的一片净土。

　　地狱之主落座之后，所有的魔鬼大公都化为人类的模样，降临在自己的座位上。

　　可就在他们刚刚入座时，两道人影忽然出现在魔鬼们中间的圆桌上。

　　*

　　伊纳丝还处于“异界传送”带来的眩晕之中。
　　耳边模模糊糊传来议论的声音：
　　“两个人类？”
　　“啧，灵魂的品质不错呢。”
　　“没错，这个小姑娘的灵魂看起来非常可口。”
　　“她身上怎么有‘无面’的气息？”
　　“嘿，‘无面’，你的女孩跟别的男人跑了？”
　　“还跑到了地狱里？”

　　伊纳丝的眸光屡次聚焦。
　　由于她现在处于躺在桌上的状态，而她的脸正对着地狱之主的兜帽，所以——
　　那张从未示人的脸呈现在少女的面前。
　　纯净华美，圣洁不可亵渎，就像一位真正的天使。
　　但最让人着迷的还是那对不含一丝杂质的金色眼睛。

　　此刻——
　　魔鬼们都猜测“无面”大公银面具下的那张脸，脸色一定非常难看。
　　因为他已经站起身来，提起了桌上两个人的领口。

　　梅修斯先把亚拉德尔随手丢了出去，然后才将伊纳丝抱在了怀里。

　　伊纳丝还没有搞清楚状况。
　　即便她平时脑子不算蠢，但在直面地狱之主美到超乎人类的容颜之后，大脑竟出现了一瞬间的短路。
　　——这并非犯花痴，而是人类见到神话生物之后正常的反应。当然，比起人类形态的地狱之主，深渊中的那位主宰，更是不可直视——也许是因为祂丑的原因。

　　于是，少女一脸呆萌的被梅修斯抱进了怀里。
　　周围的陌生让伊纳丝下意识的用手按住了梅修斯的胸口。他身上有着熟悉的安全感。

　　圆桌周围一片寂静。所有的魔鬼大公都用似笑非笑的眼神注视着“无面”，和他怀中的少女。

　　更有甚者，还朝那位少女抛了个媚眼。
　　——抛媚眼的是金发碧眼的“欲.望”大公，他身上穿着极少的布料，露出比例完美的胸膛。而那黄金般的卷发披散在他的胸口，半遮半掩让风情更为诱.人。

　　伊纳丝没注意到“欲.望”大公朝她抛的媚眼。她似乎反应慢了一拍，才意识到自己的手还抓着梅修斯的胸口。
　　伊纳丝立刻松开梅修斯胸口的衣料，想把手收回去。但少女的手腕却被“无面”大公伸手攫住。
　　那张华丽的银面具里，冰蓝的竖瞳似含着笑意。

　　圆桌周围的魔鬼大公们向他们投来暧.昧的眼神，一位红发的女大公甚至直接走了过来，用带着修长指甲的手指轻抚伊纳丝的脸颊。
　　“哦，多么可爱的小东西。”
　　女大公舔了舔自己嫣红的唇角，媚眼如丝。

　　梅修斯却眯起了眼睛。
　　“‘苦痛’，你有一秒钟的时间。”

　　“苦痛”大公不解的歪了歪头。
　　“嗯？”

　　下一秒，她就被梅修斯以利落的上勾拳击飞到远处的浮岛。

　　“对待同事要温柔，”“欲.望”大公轻笑了一声，“嘿，‘无面’，这个女孩到底是谁？”

　　一袭黑甲的“天启”大公用低沉喑哑的嗓音说：“我也很好奇。”

　　旁边戴着单片眼镜，正在低头读书的少女也抬眸看了过来——这是掌管地狱知识与智慧的“真理”大公。

　　“真理”大公充满智慧的紫眸盯着他，“冷血”、“诅咒”、“谋杀”、“恶念”等大公也纷纷投来好奇的眼神，梅修斯便说：
　　“这是我的妻子。”

　　魔鬼大公们：？？？

　　就连地狱之主也微微抬起了头来。
　　“任何一位魔鬼结婚，都需要在‘真理’那里登记。”祂说。

　　梅修斯微微颔首。
　　“‘真理’平时总呆在她的‘知识之塔’里，今天也算凑巧，”魔鬼大公垂下鸦羽般的眼睫，“伊纳丝，我们在人界已是夫妻，在地狱里也应该是。你也是这样想的吧？”

作者有话说

　　梅修斯是为了保护伊纳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