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壮烈成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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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隔时间很短的两声木仓声响起，联想到之前突兀缩回的「沙滩男孩」，攀在车厢外部的普罗修特自然明白那代表了什么，他的脸色沉了下去，怒火也沉淀为了更浓厚的杀意。
贝西已经尽力了，将带着荣誉长眠地底。而他——则是要在抓捕到BOSS的女儿后，用敌人的鲜血洗去同伴所蒙受的屈辱。
普罗修特喘了口气，压下纷繁的心绪，悄声攀上列车顶部。遍及全身的零碎伤口又因此冒出鲜血。在忍受着剧烈的头疼，以及过分的伤势还维持着令人老化的替身能力，与此同时指挥「壮烈成仁」在与相邻车厢的连接部分弄出声响以迷惑敌人。这样缜密细致的判断让人怀疑他是不是没有痛觉。
对方会受到老化的影响，多半会选择在战力被大幅削弱前主动出击。金发的暗杀者垂下眼帘紧紧盯着自己破开的车窗，仔细辨别着除去猎猎风声以外的声音。「壮烈成仁」隐藏在阴影中等待时机，锋利的爪子闪过一道寒光。
他像是牵着丝网的蜘蛛，蹑动着前足等待猎物落网的瞬间。
——然而现实与他的想象相反。
本该属于猎物范畴的黛丝莉在距离车窗还差两步时就站定。她抬眸凝视着看似毫无异样的天花板，举起了自己最为擅长的武器。
如果米斯达在这里，他可以让「性/感手木仓」将子弹改变轨迹直击敌人；如果布加拉提在这里，他可以用「钢链手指」将车顶打开一个拉链，让敌人重新落回车内。而站在这里的是黛丝莉，她的替身没有办法达到以上任一效果击杀敌人。
但就算是这样。就算因为抽取替身能量而身形暴涨的「愚者空想」派不上用场，黛丝莉还有一张底牌。
她只是举起剑，摆出了挥剑应有的姿态，将肺内的浊气全然吐出，集中全身的精力朝杀意传来的方向挥出一记斩击。若是普通的刀剑，恐怕连车顶都无法破开，只能发出咚的一记声响。更别说是攻击到隔着一层钢铁蓄势待发的敌人了。
然而她手中的剑刃顺着斩击延伸出了一道虚影，无视了与敌人间的物理阻碍，直接击中了普罗修特。
“唔？！”普罗修特就算反应再迅速，也避不开意料之外又突如其来的一剑。他有些狼狈的连退几步，与此间迅速检查了一遍自己的小腿。原本完全没有裂口的西裤却已被血液浸染，腿肚出现几乎刻骨的伤口。金发青年粗略处理了一下伤口，心里却并不如表现出来的哪般平静。
——她难道还有第二种替身能力？！
这不属于护卫队的其余任何一人。确定没有增援赶来的普罗修特蹙眉，一边根据这寥寥无几的情报开始推理敌人的能力，一边跃向相邻的车厢。
如果黛丝莉知道惊疑不定的敌人的想法，她肯定会予以这种想法否定答案。这是被折断并沉入尼罗河底后，经过几番波折才落入她手中的「阿努比斯神」。
若非「愚者空想」正好克制「阿努比斯神」的精神侵蚀，黛丝莉又在意识到不对时当机立断抽去了它的大部分记忆，恐怕连自己也得搭进去。
不过现在可没空陷入回忆，黛丝莉瞥了一眼手部开始皱起的皮肤，视线扫过弥漫着腐朽与死亡气息的车厢，她决定速战速决。黑发少女让「愚者空想」隐形并吸附在车厢外壁，而自己则是径自将上半身探出了车窗。
“——砰！”
不出所料，时刻留神着窗边的普罗修特直接开木仓攻击，却被早有防范的少女挥剑弹开。
埋伏在阴影中的「壮烈成仁」抓住机会向她的破绽发起突击，眼见着利爪便要击中黛丝莉，然而下一秒，隐藏身形的「愚者空想」凭借与庞大身躯不相符的速度，用灵活的触手卷着少女的腰往外一拉，轻松避开了这次突袭。
黛丝莉被风一吹，体表的酒精迅速蒸发，唯有湿漉漉的长发还在将嘀嗒嘀嗒的液体抛向空中。尽管体内脏器等的温度没有下降，她的情况仍旧严峻。但好说歹说也抑制了自身体表的老化，少女以触手为着力点，不动声色地变换了剑式，朝着那替身身上密密麻麻的眼睛连刺数下。
黛丝莉的剑术并没有固定的流派，但她向来追求极致的速度。不断微调角度并连续突刺的剑刃使寒光连成一片，纵使敌人有再多双眼睛也不能分辨这次突刺的目标。
本想趁着对方挥剑时将剑折断的「壮烈成仁」不得不避其锋芒，以免被连绵的突刺伤到。
而黛丝莉趁此空隙借力一跃，翻上了车顶。相立于疾驰着的列车顶部，相隔不超过五米的两人沉默地对峙。
普罗修特是经验丰富的杀手，自然不会打无准备之战。尽管因为赶时间而不得不轻装上阵，随身的弹药应该还足够支撑一段时间。
被击伤小腿而行动能力受限的金发青年试图与她拉开距离，他看似镇定地用火力阻碍黛丝莉前进的步伐，额间却逐渐沁出细碎的汗珠。
即便青丝染上白霜，肌肉变得松弛，黛丝莉依旧用干枯的手紧握着剑，顶着猛烈的火力攻击坚定地前行。而「愚者空想」则是隐藏在后方观察战局，为本体及时示警。
不论是接连袭来的子弹，还是潜行偷袭的「壮烈成仁」，逐渐衰老的黛丝莉都运用手中的「阿努比斯神」逐一应对。
普罗修特目光一闪，木仓口一抬，原本应该飞向少女的子弹却打断了列车上方高压供电线。
闪着电弧的那段电线从少女斜后方飞来，眼看着就要将她变为焦炭。
然而借由「愚者空想」的视野看见一切的黛丝莉头也不回，翻转手腕，反手挥出一道圆弧形的白光，用虚影斩断了死亡陷阱。
但是，渐渐力不从心的她难免被子弹擦伤或命中，白衬衫与绑在各处的绷带都绽开了猩红的花。
——可她那双金色的眼依旧如猎鹰般明亮锐利，燃烧着不屈的火。
在子弹耗尽的那一刻，黛丝莉已经逼近了普罗修特，用她皱缩的双手紧握剑柄，斩出了华丽的一击。
一寸长，一寸险。
饶是普罗修特以抛木仓的动作掩饰自己抽出匕首来阻挡的意图，却仍被那延长的虚影割伤了肩膀与小臂。被匕首架住的少女继续加大力度，普罗修特皱着眉应对这远超普通女性的怪力，看向少女的眼神宛若看着尸体。
黛丝莉察觉到了异样，不可置信地看向他抛出的东西——除了木仓以外，还有一个保持着开启状态的打火机。
糟了，为了追求物理降温的效率，自己用来打湿身体的酒似乎是烈酒！
那火苗窜上了黛丝莉还散发着酒香的长发，烧着了薄薄的衬衫，也点燃了她仍深藏在内心的恐惧。
黛丝莉眼中的慌乱很快就被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决绝取代，她没有尝试灭火，也无视了不堪重负的脏器发出的悲鸣，反而发动了更加凶猛的追击。
连绵不断的寒光在青年的躯体上再次留下多道伤痕，蜿蜒流下的猩红液体与对方的鲜血汇成血泊。
纵使黛丝莉再为强大，也抵不过衰老的侵蚀。她在被同样善于体术而仍旧年轻力壮的金发青年踹倒在地，恍惚间听见背部传来犹如烤肉般的滋滋声。
……这倒是误打误撞灭了火。习惯了痛楚的黛丝莉苦笑，伸出颤抖不已的干瘪右手握紧「阿努比斯神」。
逆着光的金发青年辨不清神色，他以复杂的眼神看着即使临死也不曾屈服的敌人。暗杀组里的人或多或少有些心理疾病，所以他也知道克服心理阴影是多么不容易的事。
——普罗修特确实见识到了黛丝莉守护同伴的觉悟。
不过，这不是放过对方的理由。黛丝莉誓死也要守护同伴，而普罗修特则是誓死也要维护荣耀。
为此，他必须拷问出BOSS之女的下落。
即便普罗修特不是专职拷问，但也知道些严刑拷打的方法。他居高临下地看着仰躺在车顶的黛丝莉，制造压迫感，随即俯身用带着血迹的匕首的刀锋轻触她并未裸露多少的肌肤，像是在勾勒解刨线一样滑动，似乎在挑选合适的下手位置。
黛丝莉忍耐着那寒冷又粘腻的触感，忍耐着凶器在自己的要害打转。沐浴在对方不加遮掩的恶意中，对于敏/感的少女而言，宛若被凌迟一般。
“只要——”
“你做梦。”黛丝莉干脆利落地打断了对方的话语，看见他紫色的双眸变得更为暗沉，她忽地一笑。
在那匕首刺入黛丝莉的身体前，车顶突然出现了直通车内的硕大拉链。
普罗修特下意识后跳一步，警戒着前来增援的布加拉提，「壮烈成仁」浮现在身旁。
谁料到下一瞬，「壮烈成仁」又被一直隐形潜伏的「愚者空想」钳制住并抽取替身能量。在剧烈的头痛再一次袭向普罗修特前，两声交错的木仓响终结了他的生命。
“敢把黛丝莉伤成这样，活该啦！”米斯达愤愤不平地说，吹了一口木仓口并不存在的烟。
落入布加拉提那熟悉的怀抱，面色苍白的少女艰难地扯出一抹微笑。
“抱歉，布加拉提。”黛丝莉陷入了自我厌弃的消极情绪，缓缓道，“……我果然还是没办法成为高洁的骑士啊。”
「愚者空想」终于解除了隐身状态，一条触手较细的前端灵活地握着她的□□手木仓。完成配合的3号和5号击掌，直接把5号打了一个踉跄。
温热的液体打湿了布加拉提的双手，他垂着眸，湛蓝的双眼只映出了少女的狼狈模样。
“没关系，那就继续做喜欢逞强和撒娇的黛丝莉好了。”布加拉提温声细语地安抚。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壮烈成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