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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闹钟的声音划破一室暗色,床上的被子裹着的一团微微颤了颤,一只形状堪称完美的手从那一团里探出来,干脆而精准地按掉了闹钟。
两分钟后,那纠结成一团的被子被从内部抻开,一个顶着一头乱发的少年坐了起来。
季溟揉了揉头发,抓起枕头旁边的木梳胡乱顺了两下,换衣服洗漱,打开房门,到厨房一看,空空荡荡。
司翛果然又不在。他面无表情地想着,她真的知道什么是监护人吗?
季溟又往前两步,想要打开冰箱看看,然而冰箱门上已经贴了一张便签——我把最后一个面包带走了,钱在茶几上,不要想我。
字是好字,飘逸如风,像个闲散仙人。
季溟定定看了那张便签十多秒,一把把它撕下来,揉成一团,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
现在是七点十分,路上买早餐还来得及。
季溟拿上钱,带上钥匙,出了门。
买了煎饼一边走一边啃,季溟走到灰色的院墙边,看了看周围,确认了没有摄像头后径直穿了过去。
他叼着煎饼,耷拉着眉眼往前走,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后面有人拍了拍他肩,一张灿烂的笑脸探了出来:“又没睡醒?”顾朗道,“快一点,今天是老刘的早自习。”
季溟点了点头,还是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顾朗笑了声:“就知道你这个大爷不会动,果然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我辈实在不能及也。”说罢快步往前去了。
季溟踩着铃进了教室,坐到了位置上。
他坐在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没有同桌。
他东西挺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少,简直不像是个高中生的课桌,桌面上清清爽爽,摆了一个笔筒。
笔筒是深得发黑的紫色,像是木质的,没有半点刻痕,也没有制作的痕迹,浑然一体,宛若天成。
里面插了几支笔和一把刀。美工刀,市面上最常见的,得力的美工刀。
季溟从课桌里掏出书来读。
他像是在读书,又像是在发呆,看起来漫不经心的样子——然而没有人觉得他是在无所事事,因为他从来没出过年级前三。比起相信天赋异禀,人们总是更倾向于认为他是暗中努力,平日里吊儿郎当的样子也不过是用来迷惑众人的。
下了早自习,季溟头一埋准备睡觉。但老刘显然不准备让他如愿——他拍了拍手吸引全班注意力,从门外带进来一个颇为俊秀的少年。少年看起来很温和,有种清贵的风度,颇有些“世事尽可原谅”的意味,让人想到三月的春天。
“我们的新同学,周渡。”老刘笑着说,“快欢迎他,鼓掌!”
同学们很给面子地拍了拍手,还有两个皮一些的男生起哄,周渡轻轻笑了笑,微微弯腰,说了声谢谢。
季溟皱了皱眉。
他没见过这种男生——或者说是因为他不太喜欢和温柔的人打交道,所以刻意避开了——但是这个人,出乎意料地让他感觉舒服。
他不是一个太喜欢春天的人,也对温柔和细腻不感兴趣。
但是周渡……说他单纯像春天不太贴切,他更像是春天的水。
温静又沉着,无声地包容着一切生机。就好像是一把能克制季溟这把刀的刀鞘——刀鞘,季溟心里嗤了一声,觉得自己的想法实在荒谬,摇了摇头,把那种奇怪的感觉抛于脑后,一头埋在臂弯里接着睡觉。直到他感觉到身边有椅子拖拽的声音。
他抬起头来,又看见了那张好像春风拂面的笑脸:“你好,刘老师让我坐在这里。”
“……好。”季溟准备继续睡,却发现周渡好像还在等他说些什么,“……我叫季溟。四季的季,溟海的溟。”
“好,季溟。”周渡的声音温醇得简直像是情人间的呢喃,“我记住了。”
季溟在桌上翻来覆去了半晌,不仅没有睡着,反而更加烦躁了。
季溟。
他默念自己的名字。
不知道为什么,耳畔总是萦绕着方才周渡念出的声音。怎么会这样呢,他想。从来没有人会把他的名字读出这种感觉。
酥酥麻麻,让他心慌气短。
他勉强按捺着过了一个上午,总觉得浑身不自在——也许是身边多了一个人的原因,而他习惯了独来独往,自由散漫。
到了中午下课,季溟简直像是逃难一样冲出了教室,找了个没人的角落就掐诀瞬移回了家,奔进厨房掏出冰可乐灌了两口放下来,才缓缓松了口气。
果然。
他想。快乐肥宅水是人生的救赎。
他还没平复完心情,就听见了客厅一声轻笑:“真不容易,我们季溟也会有这么慌乱的时候?”
“……我没有。”季溟冷漠。
“好的你没有。”外面沙发上坐着的女人从善如流地改了口,反而让季溟更加恼羞成怒,又不知道应该怎么反驳她,于是道:“风师大人又是从哪里回来的,这是百忙之中才想起来你家还有个小玩意儿等着照顾?”
司翛又笑了:“哟呵,居然承认了是我家的小孩儿,真是不容易,果然白眼狼也是会被养熟的吗?”
季溟:“……”
他决定放弃。
他沉默着转过身,又开了一罐可乐。
“不,你不能。”司翛严肃道,“快乐肥宅水是碳酸饮料,你要是骨质疏松了,你不就断了吗。”
季溟不想理她,咕咚咕咚灌了下去,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
司翛笑吟吟看着他:“所以,能跟我说说今天是怎么一回事吗?”
季溟看了她半晌,虽然很不情愿,但也不知道自己在不情愿些什么:“我们班上来了一个转学生。”
司翛笑着看他。
“……坐我旁边。”
“所以你感觉不适应?”司翛补充道,“但普通人不至于让你不适应,那么这位同学应该很特别——啊,我真想和他认识认识,能让我们季溟小朋友这样手足无措的,大概会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人啊。”
季溟沉默。
所以我就说了,跟她说这些事——任何事,都不会合适的。他冷漠地想。
“好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你以后还会认识很多人,各种各样的人,你总要学着去跟他们打交道,试验一下也挺好的,多学着和人交流吧小朋友,感觉那位同学也不是什么坏人,就算是,也没办法伤害到我们季溟大佬对不对?”司翛笑道,“要融入人类生活任重而道远啊小朋友。”
“……不,我本来不用的。”季溟道。
“是的,都是我的恶趣味。”司翛深以为然地为季溟补充完整,“所以呢,你还能怎么办,当然是服从我。我是你的监护人,现在,我要你去睡午觉了。”
季溟沉默:“我还没吃饭。”
司翛眉毛一竖:“您还用得着吃饭?去去去,家里没钱。要饭没有,要命一条。”
季溟看着司翛,再一次在她的无耻之下屈服,转身进了卧室。
所以是为什么,他不用和人类一样吃饭,但是要和人类一样睡觉啊。
果然还是为了司翛的恶趣味吧。
呵,女人。
季溟是被一种奇异的触感惊醒的。
像是被什么轻轻握住,浑身上下都因为这个人而战栗,舒适到浑身发颤,像是从最开始就应该是这样,分离的两段终于合为一体,失散已久的灵魂终于找到彼此,让他发出一声尘埃落定的叹喟。
季溟震惊了。
这太奇怪了。他想,太奇怪了。
奇怪到他甚至没有多想,就瞬移到了学校——幸好并没有人在。
季溟进了教室,刚好看到周渡放回了他的刀。
那种包围了全身的舒适感骤然散去,他竟然有些念念不舍,凭空生出来烦躁,焦虑得想要一头扎进水里。
周渡看到了他,笑了笑道:“抱歉,刚才借用了你的刀。”
“……没事。”季溟看了看他,还是犹疑道,“没被划伤吗?”
周渡似乎有些奇怪他会这样问:“没有,怎么了?”
“没事。”
季溟看了看那把美工刀。
你怎么回事。他问自己,你怎么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在问刀还是问自己心里,为什么刀没把周渡划伤,还是为什么周渡拿着他时他会感觉这么奇怪。
他觉得自己不太正常。
没有人可以用季溟的刀。因为不管是谁碰了季溟的刀,都会莫名其妙被划伤,或深或浅留下个口子,或多或少流出点血。除了季溟,在周渡出现之前,没有人碰了季溟的刀不会受伤。
因为那把刀,是季溟。
季溟感觉实在奇怪,放了学就瞬移回去逮住司翛:“我同桌,就是那个新来的转学生,他碰了我。”
司翛挑眉:“……嗯?”
季溟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些什么黄暴场面:“不是那个……他碰了我的本体,但是没有受伤。我还……感觉很奇怪。”
“哦……”司翛长长拖了一声,“知道了。”
季溟颇有些无语:“你就哦一声?”
“不然呢?”司翛无辜地看他,“要我跟你解释一遍意为经?”
《意为经》是一部研究武器灵识的专著,里面讲到有灵识的武器会自己择主,这个主人其实很多时候并不是由武器自己决定的,是一种灵魂的契合推动,或者说迫使他们择了主——不论是对于武器还是对于使用者,都是被动的。
“但是我不觉得这是择主……”
“你择过主吗?”司翛合上了手中的书问他,“你不光没择过主,还觉得自己贼他妈牛逼,谁都不配当你的主人。你有资格bb吗?没有。”
季溟沉默了。
“我问过雷师家的邪什,他说的他择主时候的感受和你说的差不多——久别重逢,非常契合,天生一对,情比金坚……乱七八糟的,”司翛又打开书,“承认吧,你就是不想承认你居然还有择主的这一天。”
确实,他想,他是想不到他还有择主的这一天的。也不愿意承认。
“没事,”司翛看他眉头紧锁,懒洋洋宽慰道,“我也很吃惊——我们圈子里的人,有谁敢相信呢。”
完全没被安慰到啊。季溟冷漠地想。
司翛看他的样子,笑了一声,干脆把书放到一边,起身去做百香果汁,示意季溟跟着她:“我捡到你的时候,你还只有这么大点,”她两只手比划了一下,大概只有八十厘米长的样子,“没想到,这么快,你就有这么大了。”
司翛摇摇头:“时间过得真快啊。”
“我们和普通人不一样,是会觉得时间也就是这样而已,但其实就算我们能活很久,活到最后的我们,也不是时间开始时候的我们了。”司翛打开柜门,“所以时间能改变一切——你要相信这一点。”
她转过头来笑了笑:“我捡到你的时候,还不敢相信你就是祭命——秦广不争命无渡,怎么会只有这么小一点,那么乖,那么软,就是个小小的婴儿,”她又摆摆手,“不过婴儿不太贴切,你的眼睛很亮,锋利得吓人,像是要刺透灵魂一样,一看就不是一个普通的婴儿。”
“世上关于祭命的传说有很多,因为据说祭命能吸取生机,刚离体的魂魄都不能幸免,只能成为刀的养分,连秦广王都对祭命刀下的亡魂束手无策,所以有个诨名叫‘命无渡’。我原本不太信,直到我捡到你的那天。”
那时争天之战结束没多久,司翛和其他几位神明分别前去打扫战火还没有燃尽的小战场,在西南边陲捡到了祭命。石灰岩全都裸露出来,地面上仿佛飓风刮过,剥筋抽骨,半点植被和泥土都不曾剩下,灰白的岩石上汩汩流淌着的全都是殷红的鲜血——像是一片红色的沼泽地。
森森白骨和被炸翻出地面的钟乳石混在一起,入目所及,尸山血海,连天边都被染成了诡谲的猩红。
在这样一片及其合适滋养凶魂的地方,司翛竟然没有看到一只魂魄。
这里,实在是过于安静了一些。
没有生机。草木枯萎,尸首灰白,明明才死了没多久,血液还在流淌,但在死的那一瞬间,他的所有生气就已经被吸收殆尽。与其说杀死他的是致命伤,不如说是被吸干精气而亡——且对方甚至不愿意放过带有生机的魂魄,把指引他们往生的气息统统毁掉,然后吸食得一干二净,不留丝毫余地。
这样的场面,让司翛想到了那把传说中的刀,祭命。
其他有传说的刀都有些特别的称号——像是妖刀青寂,鬼刀入魂,魔刀浮罗,但祭命没有。
祭命这把刀,太特殊了。
所有人,不管是半点功法都不懂的废人,还是功力深厚的天才,不管是稚龄幼童还是正值壮年,拿到祭命的那一刻起,就是天下无敌。
祭命收取生机——而生机则是灵力的本源。
祭命杀人越多,力量就越强大——而他将会把灵力反哺给使用者,让使用者碾压一切,以此获得更多生机。当使用完毕,祭命将会收取使用者的生机作为报酬——一视同仁。
因而祭命所在之处,从来尸横遍野,无一生还。常人多对祭命避之唯恐不及,但对于复仇者,祭命可谓是天下至宝——而这天下,从来不少恩怨情仇。
当时那个地方发生了什么已经无从知晓,但能用得上祭命的,大概也不是什么好故事。
司翛在战场上并没有搜寻多久就找到了源头。
一把刀。
他或许之前被倒在旁边,满脸血污的男人握在手里,但当那个男人死去,他就不能够再握住祭命了。
刀是纯黑色,乌沉沉的,没有半分光亮。刀身有精妙的纹路,像是一层封印一样盘踞其上,司翛认得,那是一种远古时候的灵纹,有固灵的作用,对于有灵识的物件来说是滋补的好东西。在此时却像是诡异的血槽一般,放血方便又利落。
刀上面躺着一个婴儿。
它枕着刀柄,一双乌黑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她,冰冰冷冷,又透出些冷漠的天真。
司翛跟他对视了半天,最终还是叹了口气,散去了指尖萦绕着的罡风,伸手抱起了婴儿——然后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地被割破了手。神明的血液像融入水一样浸入了刀身,小小的婴儿随着刀的一声嗡鸣愉悦的舒展了眉眼。
季溟发誓,司翛绝对知道他不是故意的,笑也只是因为能吃到神明的生气实在是让人舒适到不能自抑。但司翛就是从此跟他杠上了。
他坚信,司翛在怼他这件事上乐此不疲,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能做你的主人……”司翛摸了摸下巴,“真是更让我好奇了,找个时间带上他们去看看吧。”
“……然后呢?”季溟有些难以置信,“你就跟我回顾了一遍往事,就没有了?”
“还要我说什么呢?”司翛挑了挑眉,“你不用担心,你既然是一把有灵识的刀,就是被天道认可的,你的罪孽,你的过去,都只是过去而已。何况那根本不算是罪孽——这是注定的。你生下来,这就是你的本能。本能是不算罪孽的,否则天道为什么要认你呢?罪孽,只能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是故意杀生,是取众生而养魂,是剥夺许多生灵的功德,妄图逆转运势,比如复生某个注定要死的人。”
司翛看向别处,像是想起来什么,沉默一阵之后说:“这样的人,我只见过一个,她尚且活得好好的,你这个只是一把工具的小朋友又担心什么呢?”
季溟抿了抿唇,没有说话。做好的百香果汁被摆在桌边,清润的橙色还没有入口就让人感到了香甜。
司翛又垂眸看进书里:“你应该担心的是你的小主人,小朋友,他还很弱,认了主之后他就有了你的气息——你毕竟是个宝物,他现在承担不起你的力量,空有一身宝物的气息,总会有牛鬼蛇神肖想他的,他如果死了,你也会被重创啊。”
以后如果有修改,改动大需要重读的话会在简要和文案里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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