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莲三步曲Ⅰ·百里硝烟/ Balefire》無**光

2、第 2 章

　　“王，冥国的瑟冥那求见。”下士官的声音急急地震响在高大宽敞的殿堂内，撞击着华美装饰的内壁，有着些微的回响。空空洞洞的来报，掩饰不了声音中的焦躁。
　　“瑟冥那？”
　　“什么，就是那个不死战神瑟冥那？”
　　“他到这里来干什么？难不成……”
　　仿佛一石激起千层浪，在王尚未开口的时候，殿中已然乱成了一片，官士们纷纷地议论着、揣测着，完全慌了阵脚。
　　狄那王呆坐在宝座上，愣了愣神，大致已经猜测到了瑟冥那此次来访的目的了。心里早就有着预示，只是没想到来得如此之快。
　　“王？”见是此番情形，一直静立于狄那王身侧默不作声的释忆忍不住轻声唤到。
　　听到这声召唤，狄那王这才缓过心神。他侧过头来望向身畔依然沉静的释忆，低声的问询：“忆，你怎么看？”
　　“冥国的野心很大，这么多年，连年争战。此番，怕是轮到我国了。”释忆语音沉静如初，毫无波澜地分析到，随即，“王，您打算怎么做？”
　　狄那王默然地注视着释忆那双他曾无数次凝视的，而此时此刻仍旧清澈平静的双眸。那双眼眸从未曾有过一丝一毫的波动，仿佛一汪清澈但却深不见底的潭。
　　半晌，“或战，或降。不管我做哪种决定，你打算怎么做呢？”终于，狄那王不再揣测，换之以直接的询问身边这位他一直也看不清猜不透的贴身下属。
　　“您是王，不管怎样，我跟您。”几乎是毫不考虑的，释忆淡然地回应。
　　“如若我战败而亡呢？”狄那王紧接着，甚至是迫切地询问道。
　　“您死，我先亡。”一抹淡淡的笑意漾开在释忆完美的唇角，如是坦言的时候，他的语调仍旧是淡然不变的，但却隐隐透露着某种决绝。
　　看着这抹平淡的笑意，此时此刻竟似弥散着如此失魂夺魄的美，释忆的话语回荡在耳畔，狄那王再一次地的迷惑了，也坚定了。
　　随即，狄那王重整了自己的心绪，转回头去面对着殿中的官士，拿出了王者的风范，朗声道：“安静！”
　　一听是王的声音，殿中的嘈杂顷刻间按捺无声。
　　“你们愿意誓死效忠于我狄那国吗？”狄那王的声音里隐含着一种从未有过的威严气势，他目光凌厉地扫视过下面的官士。
　　有那么一瞬之间的沉寂，即而，殿中爆发出一阵强似一阵地回应，仿佛效忠的誓言般震彻着整个宫殿。
　　见状，释忆无声地笑了。
　　“好！让瑟冥那进来见我！”狄那王下定了决心。
　　当看到那个高大挺拔的身影从容地步入殿门的那一刻，整个宫殿再一次沉寂下来，这一次，是一种死一般的沉寂，仿佛来者那狂肆倨傲且森然嗜血的气息已然战败了这里所有的勇士！
　　毋庸质疑，他就是那个号称“不死战神”的冥国战将——瑟冥那。
　　他浑身上下都洋溢着一种厮杀的气焰，他生来，就属于战争。仅从这种气势上来说，他已经不战而胜了。他就那样屹立于殿堂之上，狂傲地扫视过殿中每一位官士，他冰冷的气息逼迫着目光所及之处的官士都不得不倒退三步，方能站稳脚跟。
　　带着一抹冷笑，他将目光扫视过狄那王显然已被他震慑住的脸，落在了这所有人中唯一敢与他对视却沉静如斯的那个年轻且纤细的身影上。
　　他是那样的冷傲卓然，那样的独一无二，那样显眼的存在着。他静静地站立于狄那王的身侧，优雅、挺拔，仿佛一个忠心守卫的战士。看着他清秀得让人几乎不辨雌雄的白皙脸庞，瑟冥那暗暗地在心里作了某种决定。
　　而后，他终于将视线转回到了重拾心神的狄那王身上，冷漠而狂傲地开了口，“尊敬的狄那王殿下，我此次来访的目的您大概已经猜到了。我们冥国的强大想必您是看到的，我想，您还是很愿意为我国的强大尽上一点微薄之力的，是吧？为了不伤你我两国的和气，我想……”
　　他的话至此便打住了，换之以一种似笑非笑的眼神紧盯着座上的狄那王，话中未尽之意已然再明白不过了。
　　狄那王不由得愣了一愣，这个人，果然与众不同，如此倨傲的姿态，如此逼人的交涉，难怪每场战役他总能立于不败之地，与他对战，胜负可能早已决定了。
　　此刻清楚地意识到这一点，一瞬之间，竟有些不知该如何作答。无措。狄那王不由得转头寻找着身旁的释忆，似乎只有他那独有的沉静气质才能让自己回复心神。
　　只一瞬间的目光交会，便已让狄那王下定了决心。他回过头来，重新面对着殿中的不死战神，目光炯炯地看着他不可一世的身姿，沉着而坚定地宣布：“我国虽算不得强大，但是，宁战不降！”
　　他的声音回荡在宽敞的殿堂之中，似乎连空气也为之而撼动不止，方才王者的气势重又回到了身上，整个殿堂内沉寂的气氛开始渐渐地消融。
　　瑟冥那并未开口答话，他只是静静地笑，那种让人毛骨悚然的高深莫测的笑。刚才狄那王的一举一动均已一清二楚地落入了眼里，很惊讶，那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躯体下不知隐藏了什么样的力量，只是一个眼神的交会，意能让一个胆怯的人在一瞬间成为一个王者。
　　“好，很好，希望在战场上您也能拿出刚才的气势才好啊。”一种嗜血的笑意在嘴角显现，瑟冥那语意阴冷。战场厮杀的快感在体内窜升着，宁战不降，这正是他想要的答案。
　　看着瑟冥那眼中突兀地映现出的那抹笑，狄那国的人深知，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了，这场争战将再所难免。
　　就在所有人都愣怔的时候，瑟冥那出其不意地一扬手，某件物事以快得看不清的速度向座上的狄那王笔直地飞去，那速度，快得让人联想到匕首！
　　空气骤然间凝固了，来不及阻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就在那件“凶器”行将触及狄那王鼻尖的时候，突然间的人影晃动。下一瞬间，一切都平静了。
　　待到周遭狂跳的心脉都平复下来之后，方才看清，刚才那笔直飞向狄那王的物件已静静地停留在了释忆纤长的手指之间。不知何时，他竟移身到了狄那王的身前，仍旧那番平静秀雅的姿态，挺拔的站立着，恍似未曾移动过，只是，手中已平白多出了那足可要了狄那王性命的“凶器”——一块手掌大小寒光闪现的铁片。
　　没有理会周围官士惊魂未定的视线，释忆只是以他独有的冷冽目光静静地注视着殿堂中央仍兀自笑着的瑟冥那，只是这一次，他的笑，似乎另具深意。
　　无声地对视，仿佛绝战前的沉寂，一种无形间蔓延整个殿堂的剑拔弩张的紧迫气氛让狄那国的官士们绷紧了弦，握紧了剑。就这样静默着，谁也未有进一步的行动。
　　突然，一阵张狂的笑声打破了这种让人窒息的沉寂，就在狄那国的官士们即将拔剑出壳的时候，瑟冥那却猛地转身，昂首阔步地走出了狄那国的殿堂，走出了所有人的视线，空留下一串渐渐远去的笑声及一堂惊愕的臣民。
　　呆呆地看着那个嗜血好战的狂人如入无人之境般自由地来去，良久，那一堂惊愕的官士们终于回过了神，缓匀了气，愤怒，也就狂卷而至。
　　“混蛋！竟敢如此张狂！”
　　“他是欺到我们头上来了！跟他拼了！”
　　“这次，死也要杀了他！”
　　“……”
　　似乎没有感觉到殿中的嘈杂与愤怒，释忆只是静静地看了一眼手中的铁片，便自转身重回狄那王的身畔。
　　“王？”轻声的唤着，刚才眼中那抹骇人的冷冽已化为一片柔和，不复存在。
　　“忆，你没事吧？”从惊愕中醒过神来，狄那王开口第一句话便是不安地探询释忆的状况。要知道，刚才铁片飞来，瑟冥那下手的力道可丝毫没有留情。
　　释忆不在意地轻笑，“不碍事，害您担心了。”
　　听释忆如此说法，狄那王仍是不甚放心地执起他断然接下铁片的手来，仔细地探看，入眼只是有些轻微的红肿却正如他所说并无大碍，这才放下心来。“对了，这就是他使的暗器吗？”此刻，方才将视线转向了释忆手中的铁片。
　　“是战书。”释忆淡然地回复，将手中之物盛给了狄那王。
　　狄那王注视着那铁片上的苍劲字迹，良久，“忆……”他的声音轻轻地传来，竟有些失力。
　　“王，您有话？”释忆看出了他的欲言又止。
　　“忆，我的决定是不是错了？我们不可能赢的……我不是一个好的王……”
　　“王，”释忆轻柔地，但却断然地打断了他颓然的话语，“您是王，您的心跟整个狄那国是一体的，请不要置疑您自己的决定。看看吧，整个狄那国都是向着您的。”
　　释忆之言字字入耳，狄那王沉闷了半晌，终于，他抬起了头，殿堂中，官士们的愤怒和誓死而战的决心深深憾动了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