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萧湉

127、第一百二十七章 尼古拉

　　“他是今天下午来的，他说他叫奎宁。”巴图向那个俄国人遥遥一点头，双手抱着酒瓶，眼神迷离地又咒骂了一句“哼！见鬼去吧，俄国佬！”酒精的作用让巴图格外愤世嫉俗，佐亚的百姓可不像国王和贵族们那样，对俄国人抱有莫名的好感。

　　“奎宁……”公爵低声重复。

　　林珞菲凑近公爵，悄声问：“知道他是谁了？”

　　公爵蹙眉不语，在俄国，奎宁格勒是沙皇的胞弟，皇子尼古拉的封地，难怪他觉得眼熟，他们曾在岚瑟的教堂见过，就是尼古拉那样惨无人道地把拉莫囚禁了十天，还在教堂刺伤了公爵，尼古拉参与了法鲁的军队暴乱，现在，又特意赶来天鹅堡，催促俄佐联盟。

　　巴图对着瓶口喝酒，想起俄国人，心里不痛快，酒是最好的解忧良伴，很快，一瓶酒就见了底，巴图摇着酒瓶，不满地嘟囔着只有他自己听得懂的话。

　　墙边的那张桌上，俄国人站起来了，向客栈楼上走去，时间不早了，看上去，他是准备休息了。林珞菲轻轻握了握公爵的手，公爵背对着那个俄国人，看不到他的动作，林珞菲便用这种方式告诉公爵。忽然，俄国人走过时头一偏，林珞菲看到了他的侧脸：

　　“是他！”林珞菲情不自禁地轻呼了一声，她也认出了尼古拉。

　　公爵手一翻，安抚地拍了拍林珞菲的手，一边向她摇了摇头，示意她别露声色。

　　林珞菲会意，垂下眼睛不再说话。然而，想起尼古拉，想起这个人所做过的事，特别是他对公爵造成的伤害，她就很难再保持平静。不得已，林珞菲只好拉过桌上的面包盘，尽管切好的面包还没怎么动，她还是拿了刀又切起面包来。她用的力很大，公爵在一旁看着，直是担心她会伤到自己。当林珞菲重重地一刀把三分之一个面包都切下来的时候，公爵终于忍不住，从林珞菲的手里接过了刀和面包，替她继续切了下去。公爵不太熟练地切着面包，他像握佩剑一样拿着那把面包刀，只是伸直了食指压着刀背，一点一点地切着，动作很有些笨拙。

　　林珞菲不觉笑起来，她情不自禁地张开双手，一下子抱住了公爵的手臂，就势靠在公爵的肩上。被林珞菲这一阻挠，公爵切起面包便越发困难了，他只好停下了动作，偏脸朝林珞菲一笑，略略低下头，唇轻轻拂过林珞菲的发际。林珞菲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往公爵的身上靠得更紧了。公爵的头发垂在肩上，蹭着林珞菲的脸。公爵的头发和他身上的制服一样，有一种淡淡的湿泥气味，林珞菲知道，这是今天那场暴雨留下的痕迹，尽管公爵的身上已经干得差不多了，但这场雨对公爵的影响却显然还没有完全消除。

　　林珞菲心疼了，她叹了口气，忽地一眼瞥见公爵手里的面包，便伸出手，从公爵的手中撕了一小块下来，送到他的嘴边。公爵笑了，笑得有几分赧然，但他终于还是张开嘴，接下了那一小块面包。不知是林珞菲没有及时缩回手，还是公爵接得太快了，公爵的唇竟抿住了林珞菲的指尖。两人的心同时都是一颤，一阵红潮很快地掠过公爵的脸颊，尽管消褪得很是迅速，但公爵素来苍白的脸还是忠实地反映出了这番微小的变化。林珞菲“咭”地一声笑了，她没有公爵那样长于掩饰，她早已连耳根都是通红的了，但她却仍是没有将手抽回来，直到公爵捉住她的手，吻了一下，她才把手放了下来。

　　“哈！”巴图已醉得有些糊涂，本来连眼睛都要睁不开了，此时勉强将眼睛睁开一条缝，恰好看见公爵的那一吻，巴图笑起来，手里仍拿着酒瓶，只是伸出了一根手指点着公爵，“好事儿！该……该喝口酒……”巴图含混地嚷着，他的舌头好像打了结，这一句话也说不清楚。

　　公爵招手叫来了侍者，让他再去拿一瓶酒来，不一会儿，侍者便送来了酒，刚一开盖，醇厚的酒香就溢了出来，巴图的眼睛亮了。

　　“啊！五八年的陈酒！好酒啊！”巴图像抱个孩子似地将酒瓶紧紧地搂在怀里，看上去任谁都不能叫他撒手了。

　　侍者送酒来的时候，也拿来了三个杯子，就放在桌上。但巴图看看那几个杯子，样子显然很不情愿：“这种酒……倒在杯子里，就走了味了……”巴图咕哝着。

　　公爵笑了笑，拿开了那几个杯子，向巴图做了个手势，示意他可以随意喝瓶中的酒。公爵本来就对纵酒享乐没有多大兴趣，他又知道，林珞菲也是不喜饮酒的，事实上，这一瓶酒，公爵本来就是为了巴图要的。

　　五八年的酒显然好极了，巴图一口气喝下了小半瓶，气儿接不上了，他才肯放下酒瓶喘口气。趁巴图还没开始接着痛饮，公爵伸出手，轻轻按住了巴图手里的酒瓶。

　　“巴图，有件事，想请您帮忙。”公爵轻声道。

　　“什么……什么事？你尽管说……说！”巴图挥挥手，豪爽地道。醉醺醺的巴图没有注意到公爵称他为“您”，或者就算注意到了，也根本不会去想这种词对于一个军士来说，是不是太过文雅和礼貌了。巴图现在想得很简答，杜马斯请他喝了好酒，如果杜马斯有事情要他帮忙，他巴图当然是在所不辞！

　　“过一会儿，如果您能让这里变得人声喧闹，我将不胜感激。”公爵微微一笑，道。

　　“你是要这里更加吵吵？”巴图睁着一双醉眼，颇为迷惑地看着公爵。

　　不要说巴图，林珞菲也有些不解，但她却已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尼古拉就在这里，公爵不会是要有什么行动了吧？

　　“没问题！交给我好了！”尽管巴图不明白为什么公爵会提出这样奇怪的要求，但这么点小事，巴图还是痛快地满口应承了下来。

　　公爵向巴图点了点头，以示感谢，一边站起身来：“我离开一下，很快就回来。”公爵这句话似乎是对巴图说的，但他的眼睛却只看着林珞菲。

　　林珞菲立即站了起来，急着道：“我和你一起去。”林珞菲很清楚，公爵这一去，就是要去找尼古拉的。在岚瑟的教堂，林珞菲见过尼古拉的剑术，她已不由自主地为公爵担心。

　　“不，你留在这里。”公爵一边说，一边握住了林珞菲的手，他的动作是坚定的。林珞菲从马上摔下来受了伤，不管这伤要不要紧，公爵都一直放在心上牵记着，他的眼神告诉林珞菲，无论如何，今晚，他不会让她去冒险。

　　林珞菲只好又坐了下来，公爵要走了，她却怎么也不舍得放开他的手，一颗心就这样空荡荡地悬着，拼命抓紧公爵的手，却还是好像有什么东西被生生地抽走了。

　　“放心吧……”公爵绝不肯硬将手从林珞菲的手中抽回来，只是这样柔声安慰她。

　　林珞菲终于还是放开了公爵的手，公爵一笑，俯下身，抱了抱她，在她的耳边悄声道：“别担心，我很快回来。”

　　林珞菲看着公爵走远，他说那一句话时温热的气息似乎还在她的耳边，她合起双手，向她知道的每一个神明祈祷，祈祷她的爱人平安归来。

　　公爵沿着楼梯上了楼，一条走廊连接着楼梯，左右都是房间。这个时候，大多数人还在楼下喝酒，偶尔有人先上了楼，也已经睡下了，这几扇房门后都是漆黑一片。只有左侧的一扇门里透出了微弱的光线。

　　公爵悄无声息地走到那扇门前，凝神听了好一会儿，他听到了踢马刺的声音，还有长剑撞击马靴的声音。不会错了，在这个小镇简陋的客栈里，戴踢马刺佩长剑的不会再有别人了。公爵抽出佩剑，剑尖插入门缝，对准锁舌轻轻一挑。这个客栈里的门并不结实，用力重推一下也就开了，但公爵却不愿意在这个时候引起不必要的注意。

　　锁舌跳了跳，门开了，房间里，一个人影从灯前回过头。公爵向他微一点头，便走了进去，门在公爵的身后关上了。

　　“是您！”尼古拉大为惊讶地看着公爵，他有一刻甚至以为自己看错了，佐亚的首相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穿着还如此怪异？一件禁卫军的制服，领口竟还是敞着的，看上去就像是最低等的平民。但很快，尼古拉就知道，面前的这个人，的的确确是斐迪南公爵无疑，不论他穿着怎样的衣服，那种气度和风仪绝不是一般人能有的，“没想到我们又见面了，我很高兴，公爵。”尼古拉的佐亚语很标准，只略微有一些很不明显的俄国口音。

　　“我也没有想到，——大人。”公爵顿了顿，才说出了最后两个字，这一个词，他不是用佐亚语说的，也没有用俄国的官方语言，他说的是一种俄国土语。公爵的语言能力一向很好，今早在天鹅堡的顶层阁楼，曾听莫纳斯基伯爵多次提到过这个词，可能是为了隐瞒尼古拉的身份，伯爵没有按照宫廷礼仪称呼他“殿下”，而是用了这样一个通用的尊称来代替。此刻，这个称呼从公爵的口中说出来，尼古拉的脸色已经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