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破障录》凑乐

9、诡异

　　霍青昭有点胆寒，这座寺庙孤零零地坐落在这人迹罕至的地方，周围连户人家都没有。

　　寺庙是泥胚子铸成，干草铺就的屋顶，东侧房顶坍塌了一块，墙皮也差不多脱落干净了。房门大开，或者说连门都没有，只有房前硕大的香炉和稀疏的红色墙皮昭示着这是一座寺庙。

　　王默惊喜之下却注意到他难看的脸色，收敛笑意：“怎么了？”

　　“天色还早，我们还是先找找出去的路吧。”他也说不准到底是哪里不对，但是本能不想进去。

　　王默歪歪头，看他沉重的脸色，顿时拍拍小胸膛，“别怕，还有我和遥遥呢！”

　　霍青昭冷着脸没有应声，直接上前拽起一瘸一拐的她顺着原来的路走。

　　满头雾水的王默被扯着身不由己往前走，扭头时却仿佛看到寺庙墙角一双幽蓝色眼睛。她愣了一下，眨眨眼，瞪大眼睛，却只有满眼的绿叶，哪里有什么眼睛？

　　她戳戳旁边的霍青昭，“喂，我刚才看到一双眼睛。”

　　刹那间霍青昭后背冷汗直冒，他劈手抢过她拄着的剑，噌地一声亮出来转身横剑站立。

　　王默看他严阵以待，有点不解。

　　霍青昭细细扫过角角落落，没有看到什么东西，心里松快了不少，却尽量保持警惕。小心驶得万年船，毕竟他道行还浅，有些迷障看不清也不是不可能。不过这件小事更让他对这座野庙抵触。“我们快点走吧，我们既没有吃的也没有喝的，还是早点找出路比较好。”

　　说到这里，王默顿时心虚地垂下头，本来驴车上还有老李头留着的干粮，现在倒好被她搞得一点东西都没有了。不过一瞬，她又昂起头，老大就得有所担当！她诚恳地道歉：“对不起，如果我不刺激驴子，我们也不会变成这样了。”

　　霍青昭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她有多骄傲他是能看得见的。没想到她竟然肯跟他道歉，他白嫩的小脸一红，迟疑道：“我没怪你。”

　　王默心里一松，挺胸抬头，笑靥如花，“那我就听你一回！”说完拿过剑鞘拄着往前走。

　　两个小人相互依偎着往前走。只是森林里连路都没有，两人走得很是艰难，尤其王默还伤到了脚，眼看天都要黑了，前面还是一层不变的绿。王默饥饿难忍，小肚子响起咕噜咕噜的叫声。

　　霍青昭听到停了下来。

　　王默别过脸，梗着脖子大声道：“是肚子叫得，不是我！”说完包子脸红彤彤的，她堂堂一个老大竟然频频在小弟面前丢脸，以后威严何在？

　　霍青昭没说话，走了这么长时间他也饿了。他将她扶到旁边一个半腿高的树根上坐下，“我去弄点吃的，你在这里等我。”

　　她摸着发烫的脸颊连连点头，巴不得他赶紧走开。

　　他有点奇怪为什么她这么安静，却也没有多想，只以为她累了。他径自转身，空气中有水腥味，周围应该有水才对，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喝。

　　看他走远了，王默才叹气，这老大当不下去了！小弟比老大还能干，还要老大干什么？她愤愤地踢开绣鞋，看着青紫的脚踝，直呼倒霉。

　　“喵呜~喵呜~……”

　　近在耳边的猫叫声吸引了她的注意，扭头看到树根旁边窝着一只黑色大猫，猫毛服帖地贴在身上，显得顺滑。而且这只黑猫的眼睛是幽蓝色的，她笑起来：“刚才我看见的就是你吧？哼，看霍青昭那么紧张还以为有什么不好的东西呢！”

　　黑猫揣着两只前爪，歪歪头，瞪着幽蓝色大眼睛呆呆地看着她。

　　她心软成一片，冲它招招手，轻声道：“过来，咪咪~。”

　　黑猫一动不动，盯着她看了半晌，伸出粉嫩的小舌头慢慢舔舔爪子。

　　她轻咳两声，缓缓往黑猫身边挪了挪，重新伸出手试探：“咪咪，过来，到我这里来。”

　　黑猫定定看了她的手片刻，站起来伸个懒腰，错过她的手径自迈着优雅的步伐走到她的腿上卧下，嘴里呼噜呼噜响个不停。

　　王默简直不敢相信怀里真的有只猫。要知道她从小就不招猫狗这些小动物待见，它们一见到她就开始叫，纷纷绕开她跑。

　　现在想来可能是因为她身边有遥遥，阴气明显，这些小动物才不亲近她。

　　不过这只猫竟然主动卧到她怀里，她颤着手摸上怀里黑猫的油亮顺滑的毛，有点硬，没有想象中柔软，但是在阴冷的森林里尤为温暖。

　　霍青昭用叶子捧着水回来就看到她眯着眼睛摸着怀里的黑猫，黑猫也是一脸享受。他冷着脸冷声问：“哪里来的？”

　　“刚刚你走了没一会儿，它就过来了。它竟然不怕我唉。”王默顺手又摸了一把猫头。

　　霍青昭狐疑地看着这只黑猫，肥嘟嘟的，像是富贵人家里养的。不过他走这一路，别说猫，就连打水的池塘里都没见到一只蝌蚪。

　　他将水递给王默，试探地提起黑猫的后颈，黑猫哀声叫了一声，却没有反抗。

　　她顿时急了，“唉，你干嘛？赶紧松开，那样咪咪会疼的。”

　　看着黑猫的反应，他稍稍放下心，将它放到地上。“喝完水就赶紧走，这里不太对。再说这只猫平白无故出现在这里，不好说是怎么回事。”

　　王默知道他说得对，但是她看看黑猫清澈如水的无辜眼睛，心软得一塌糊涂，挺胸抬头：“我是老大，我说了算！”

　　霍青昭冷冷地看着她，没有反驳。视线却划过她受伤的脚踝，拒绝意味明显。

　　王默胀红了脸，包子脸皱皱巴巴，“我会抱着猫咪的，不给你添麻烦。我知道你不想当我小弟，我也不想要你，回去之后我就把那张契书还给你。”

　　祖师爷从小就教导他不该管的事情不要管，在这荒山野岭的，独独出现一只黑猫，这件事情怎么都透着诡异。不过她要这只猫，跟他何干？

　　想到这里，他冷漠道：“随你，只要不连累我就好。”

　　王默瞬间笑开了话，抛掉以往在意的老大面孔，低声道谢：“多谢，我回去之后就把契书给你，要是你不想跟我回去，我就自己烧掉，绝对不会缠着你的。”

　　霍青昭轻点头背过身坐下。

　　“欸，猫呢？咪咪？”

　　“又怎么了？”他不耐烦地回头，就见王默拄着剑鞘站起来到处找。

　　“猫不见了！”

　　王默皱巴着包子脸，垂头丧气。好不容易遇到一只肯亲近自己的猫，还被自己不小心搞丢了。

　　霍青昭心里却一松，诡异出现的猫诡异地消失，这也算是一个好征兆。这样就不必担忧被身后的猫捅一刀了。突然脸上落了一滴水，湿湿黏黏的。

　　他迅速伸手抹掉，看到手上只是水，转头克制不住地冷斥：“你猫丢了为什么要拿我寻开心？”

　　“嗯？”王默还在意那只猫，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不要做这种幼稚的事，人吓人会吓死人的！”霍青昭气得横眉冷对，他好心没有丢开她，她倒好，还有心思玩老大的恶劣戏码。

　　王默还是没有听懂，头顶却噼里啪啦砸了好几点雨，打断他的话：“下雨了！奇怪了，太阳还在呢，怎么就下雨了呢？”

　　霍青昭这才反应过来，刚才那是雨滴，不是她搞得鬼。他胀红了脸，憋出两个字：“抱歉。”

　　王默用手遮着小脑袋不解地歪头看他。他羞怯难安，这一整天他都绷得紧紧的，在这诡异的森林里尤其紧张，反倒冤枉了她。

　　看着她纯洁的大眼睛，他别过头仓皇夺过刚才喝水的叶子盖到她头上，“赶紧走吧，雨越下越大了。”

　　王默还在惦记刚才的那只黑猫，嘟哝：“也不知道那只黑猫有地方住没，可别被淋湿了。”

　　霍青昭被噎了一下，他们都要成落汤鸡了，还惦记什么猫！他扶着她快步往前走。

　　头上顶着一片硕大的叶子，王默还好，只是衣角湿了，旁边的霍青昭却整个人都湿透了。整齐束好的发髻也松散了，显得有些狼狈。她抬手要拽下头上的叶子，却被他摁住制止，“赶紧走！反正我已经淋湿了，给我也没用。”

　　她张张嘴，她知道是这个道理，可是整颗心软软的，甚至连老大的傲气都拿不出来，只能跟着他磕磕绊绊地往前走。

　　不知走了多长时间，她听着他粗粗的喘气声，心里祈祷能快点出去，就是找个避雨的地方也好。

　　或许是老天听到了她的心声，眼前豁然开朗，那座破败的野庙又出现在眼前。她高兴地拍拍旁边的霍青昭：“快看！有地方避雨了！”

　　霍青昭却止不住地打了个哆嗦，他们竟然又回来了？鬼打墙？不可能！鬼打墙这么低劣的诡术他肯定能看透，他根本没有察觉到这里有鬼气。

　　王默却很是着急，他整个人都湿透了，万一再发烧，她可就真的没办法了。她催促道：“我们还是进去避避雨吧。眼看天就黑了，总不能在外面过夜。”

　　霍青昭自然明白这个道理，踌躇片刻，安慰自己，万一只是他想多了呢？可能他们两个慌不择路，又返回来了。

　　“好，进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