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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龙女与王勃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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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荏冉,岁不我待……转眼前又是一年了呵……”一位青年书生站在船舷边,轻轻叹了口气。此时正是九月,天高云淡,一阵阵海风轻轻吹拂在人的身上,清凉凉的带着咸湿的气息。那青年书生身着白衣,一尘不染,眉目清雅,姿容脱俗,同船上众人相比显得别样不同。只是他面上少见笑容,总是愁眉紧锁,似是有重重心事。
“公子,外面风大,文心把披风给你拿来了。”一名八九岁的童子自船舱内走出,走到白衣书生面前踮起脚,将手中披风为他披好。书生淡淡一笑,轻抚童子头发,喃喃道:“一转眼,文心也长的高了。”
这白衣公子正是王勃王子安,自从去年九月在江畔见到那神秘青衣女子,桃林饮酒做歌之后,他便再也不能释怀,行走坐卧之时,每每眼前都闪过青衣女子的影子,那一言一语,一颦一笑,都似用利剑在他心中狠狠刻下了印记,便是时间再久,也丝毫不能磨灭。这一年来,他带着文心走遍名山大川,寻找那个“水龙吟”,却是都无结果。仿佛这世上从未有过那个温柔动人的歌女……就象一场梦一样,那样的曲子,那样的人,终究只能出现在梦中。
梦耶?非耶?
当时的对酒当歌,琴声互和,仿佛还是昨天的事情,只是今时物是人非,又到哪里去寻那梦景,又到哪里,去找那心中的人儿呢?
子安公子微微转身,吩咐文心道:“去把我包袱中的笔墨拿来。”文心应声大喜道:“公子又要写新作了么?”这一年多来,他见子安公子眉间多是愁色,懒动文笔,今日又要重新写出锦言绣句,这让他这个书童如何不喜?
未已,文心取出包中湖笔宣纸,又在船上细细磨墨,子安公子稍一沉吟,那一年的相思别绪,落在洁白的纸上,成了五言诗句:
久别侵怀抱,他乡变容色。月下调鸣琴,相思此何极。
那一夜的明月杨柳,琴歌互应,让我如何忘记?
云间征思断,月下归愁切。鸿雁西南飞,如何故人别。
那一朝的离愁切语,难舍难分,让我如何忘记?
朝朝翠山下,夜夜苍江曲。复此遥相思,清尊湛芳绿……
那一年的朝朝暮暮,相思无凭,让我如何忘记?!
子安公子笔走龙蛇,须臾写就,将满是墨迹的宣纸拿在手中,目光在纸上端祥半响,欢喜悲苦之色不住变幻,过了片刻,他突然长啸一声,将手一挥,那刚刚写就的新诗,便被他抛入了海中!
“公子!你怎么――”文心见子安公子将诗稿抛入海里,连忙伸手去抓,未想那诗稿随着海风旋了几个圈儿,便落入海中,被海浪推着转着旋儿,便不见了踪迹。
诗稿甫落,本是晴空万里的天色,忽然阴了下来!重重浓密的乌云好似一眨眼凭空出现,瞬时遮住了大半个天空!平静的海面上波浪翻涌,大片墨蓝的浪花用力地拍打着船舷,整个海船不住摇晃!海风如刀般吹在众人身上,只见得远处天空一道闪电瞬时划过天际,紧接着便是震耳欲聋的惊雷!
“天啊!这是怎么一回事!”船上众人尖叫声,哭喊声此起彼伏,在船上跌跌撞撞,站立不稳。有人更是喊道:“海神发怒了!这是海神发怒了!”有胆小者五七人缩在一起抱成一团,头也不敢抬起。幸好操舵的船老大多年在海上讨生活,见众人乱作一团,忙喝道:“快进船舱去!快进船舱去!”众人听得这话,不啻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连忙争先恐后抢入船舱,生怕晚了半步!眼前海浪呼喝咆哮,浪花一个个地拍上船边,溅起一人多高!海中心如沸腾的开水翻滚不已,其中竟似有黑影若隐若现……唯有子安公子既不慌张,也不害怕,他并不随众人慌乱奔跑,只一人独自站在船上,若有所思,目光不知射向了哪里。
文心飞快跑过来拉住他的手,大喊道:“公子,快与我进舱――”子安公子看了看他,轻轻摇了摇头,把手挣脱,目光死死地射向了海水深处。
只听半空一声霹雳大响,又是一个惊雷滚滚而过,文心尖叫一声,连忙用力捂住耳朵,闭上了眼睛蹲在甲板上瑟瑟发抖,只听得子安公子喃喃道:“龙儿……龙儿……是你么……”。
文心大叫道:“公子快快回去!你发痴了么!”他本来就胆子不大,几个雷电下来,胆气吓没了一半,见子安公子全然不理,便口无遮拦了起来。
”他话音未落,却突然听得空气中,不知何时响起了一把清灵澄澈的歌声:
“……久别侵怀抱,他乡变容色。月下调鸣琴,相思此何极。
云间征思断,月下归愁切。鸿雁西南飞,如何故人别。
朝朝翠山下,夜夜苍江曲。复此遥相思,清尊湛芳绿……”
随着那歌声袅袅飘入天际,天空浓密低黑的乌云瞬地仿佛如热汤泼雪,飞速向四周卷去,不多时便消失得无影无踪,明亮的阳光洒落海面。海面翻腾的浪花如一头被驯服的怪兽,慢慢地平缓下来。只见海中缓缓升起一条庞然大物――银钩玉爪,长须飘拂,片片金鳞在阳光下熠熠生光,身躯长有百丈,竟是一条威武不凡的金龙!金龙背上站着一位窈窕的素衣女子,眉目清雅,玉容带笑,手中拿着一份诗稿,口中轻轻吟唱,她的歌声无比温柔动听,好似其中含着能安抚人心的魔力,令闻者置身仙境。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所有人都怔怔地看着他,仿佛忘记了自己欲向何方,身在何处。
只是,她墨绿色的长发间,俨然一对玉色龙角!
素衣女子待金龙缓缓近了船舷,全然不顾四船上众人看她又是惊异又是恐惧。施施然下了龙背,向一身白衣的子安公子走去,轻施一礼,柔柔笑道:“痴郎君呀,何以让龙吟等了这样久?”
子安公子痴痴地看着她,轻声道:“龙儿……龙儿……你终于让我等到了,你让我好找!”伸手用力握住龙儿拿着诗稿的双手,喃喃道:“天可怜见,天可怜见,原来这所有一切,都不是梦境,都不是梦境!”口中不住自语,突然仰天长笑,神态欢喜无比!
那素衣女子――当日的水龙吟任子安公子握住她手,一双碧绿双眸中俱是柔情,道:“龙吟生自南海,为龙君之第三女,自幼因善歌通律,便在天上仙宫时时侍奉。公子才华高绝,神鬼共慕。所以龙吟便……龙吟便……”美丽的龙女说不了几句,便红霞扑面,羞得再也说不下去,将头埋入子安公子胸膛。
子安公子抱住水龙吟,哈哈大笑,道:“子安一介书生,三尺微躯,能有龙女为侣,此生夫复何求!”话音甫落,便听得海中金龙一声长吟,连连点头,龙目望向他们,隐隐有嘉许之意。
子安公子见水龙吟翠发龙角,碧目雪肤,又见她举动之间,隐有云生,心中若有所悟,笑道:“现下,我们要去哪里?”水龙吟轻笑点头,道:“天上紫府玉碑,刚刚建就,还未写得碑文,郎君便随我同行,将碑文填得完全。”
子安公子挽住她手,点头道:“有何不可。”二人相携相扶,走上龙背。众人怔怔地看着他们,突然跪在地上高呼:“神仙啊!我们看到神仙了!”突然一个童子跑出来,大喊:“公子――公子――你不要文心了么?!”
子安公子微微一怔,看见文心向他跑来,不由温柔一笑,却脚下未停,足下缓缓生出白云,同水龙吟踏上龙背。只听金龙一声长吟,龙身生出金光万道,口吐瑞气,玉钩生雾,龙尾一甩,竟是直飞上天!那龙尾劲道十足,众人只觉眼前一黑,便都昏了过去……
文老先生眯起眼睛,又向嘴中灌了一口酒,听着众人在他耳畔争论不休,王勃是否真的同龙女游仙而去,龙女是否亦如他所言那般妙音无方……他笑了笑,擦了擦浑浊的老眼,幽幽然抬起头,眯眼看着天边几片悠然的白云……公子,文心老了,快要记不住你长的什么样子了……
恍然中,他仿佛又回到了童稚时那个一脸憨厚的书僮模样,崇拜地看着子安公子――那个丰彩俊秀的书生,一身飘逸的白衫,温和地对着他笑,漫然吟涌:
“鸿雁西南飞,如何故人别。……”
……
“鸿雁西南飞,如何故人别。……那些已是过去的事罢,还有人在提起呢……老人家,这是酒钱。”温和的男声漫然自头顶响起,一只拿着一锭碎银的手出现在文老汉眼前,白净修长,带着书生才有的秀气。
一个女声在旁随之响起,“老人家,这些钱够了吗?”她的声音低沉娴雅,却仿佛含着一种奇怪的力量,就如一丝清泉,静静流入人的心中。
文老汉猛地抬起头,眼前的一男一女俱是黑纱斗笠遮面,看不出模样,男的一身干净的白衫,身材颀长,女的青衣墨履,乌黑光滑的长发垂在斗笠外。二人双手互握,看起来象是十分恩爱的夫妻。
文老先生睁大混浊的老眼,死死地盯着眼前的两个人,老朽的身板微微颤抖,手上的酒都泼了出来――他的嘴唇不住抖动,想说点什么,终究未吐出一字。
旁边好心的酒客推推他:“文老倌,人家夫妻已经走远了,你还盯着看什么?”
一男一女愈走愈远,似乎只一眨眼间,身影已经翩然出现在远处,他们摘下了斗笠,衣袂飘飘,似要乘风而起。人们只能远远看着他们的背影,不由竟生出那样一种感觉――他们只能远远地看着他们,却不能随着他们的脚步共行……他们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天际,空气中,却弥漫着女子淡淡的歌声:
久别侵怀抱,他乡变容色。月下调鸣琴,相思此何极。
云间征思断,月下归愁切。鸿雁西南飞,如何故人别。
朝朝翠山下,夜夜苍江曲。复此遥相思,清尊湛芳绿……
(龙女与王勃完)
终于考完了考试,后遗症是一周下来书本都不想再摸了。
可是还有面试,复试。。还有一大堆把我们翻过来倒过去考的试。。
所以考试尚未成功,我还得努力。
不过觉得自己自从上次12月末写完最后一章,就再也没有写,实在太那个了。
所以拼命写出来了一章,当然,人家也知道,弄不好看的人也少得可怜。
咎由自取啊。。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