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死公主的日常》白日葵

8、第 8 章

　　爱丽丝做了一个漆黑的梦。
　　梦里什么都没有，除了一片漆黑，她在黑暗里迷失了所有方向感，前不见归途，后不见回路，只有黑暗。
　　茫然。
　　无力。
　　……
　　贝文大妈守爱丽丝三天，她依旧未醒，最终毫无办法的她，只能去教堂求助。
　　教堂的人一听是要给爱丽丝看病，立即就将贝文大妈给轰了出去，满眼反感的说：“被诅咒的人，不配进教堂得到上帝的救赎。”
　　贝文大妈想着昏迷不醒的爱丽丝，徘徊在教堂门口，迟迟不肯走。
　　教堂教徒坚决不让贝文大妈进入，更不可能让她去见尊敬的教皇。
　　到第五天时，爱丽丝仍旧没醒，贝文大妈焦灼不已，只能硬闯教堂，最终被两个身形强壮的男教徒驾着胳膊，直接丢了出去，并且警告她以后不准出现在教堂附近，不然就按冒犯教皇罪处理。
　　可她根本连教皇大人的头发丝都还没见到。
　　贝文大妈急得几乎坐地大哭，想着要不直接拎把刀，拼死也要冲进去，请出一位神父来。
　　内心阴暗之际，贝文大妈的背后，突然响起柔软的声音：“你好？”
　　她转头一看，身后站着的一位极其漂亮的少女。
　　阳光正好，干净明亮的落下，她一头长及腰肢的金发却比阳光更加耀眼和明媚，圆润的眼眸是湖水一样干净的碧蓝色，肌肤似雪，白皙而干净。
　　少女睁着明澈的眼睛，勾起礼貌甜美的笑容，轻轻看着贝文大妈：“请问你需要什么帮助吗？我是阿加莎，或许我可以帮你。”
　　阿加莎，晨曦圣女，教皇最疼爱的女儿。
　　她的外貌，果真如晨曦一般明亮而干净。
　　贝文大妈认得她，确切的说，全国奥斯国的人都知道她，但她也是教堂的人，不知道她是否也不喜欢爱丽丝。
　　“阿加莎大人，我是爱丽丝公主的女仆，她生了怪病，您能不能去看看她？”贝文大妈忐忑的攥紧了裙摆。
　　“爱丽丝吗？”阿加莎扇了扇纤长的睫毛，湖蓝色的眸子一弯，笑意温柔，“当然可以。”
　　“太好了！”贝文大妈大喜，连忙将阿加莎请到小宫殿。
　　穿过盖满了积雪的院子，从客厅旁边的旋转楼梯上楼。
　　两人刚到院子里，客厅里忽然传来哐当哐当的，撞击钢铁的声音，隐隐约约还能听见一点奇怪的吼叫声。
　　阿加莎在意的朝着客厅看过去：“里面怎么了？”
　　贝文大妈忙解释说：“客厅里关了一个浑身长着可怕鳞片的女怪物，估计是她又在撞笼子了。自从爱丽丝公主昏迷后，她也跟着一天比一天不安分，整天不是撞铁笼，就是发出奇奇怪怪的叫声，而且什么东西也不吃，我一靠近，就冲龇出阴森的獠牙……不知道她到底想要干什么。”
　　阿加莎望几眼，柔声询问：“看完爱丽丝公主后，我能去见见那个女怪物吗？”
　　贝文大妈当然答应，闲不住的又补上几句，那个怪物相貌如何丑陋，性格如何凶狠，十分可怕，圣女你肯定不会喜欢之类的话。
　　阿加莎安静的听着贝文大妈的话，脸上笑容始终温柔干净，直到她见到爱丽丝，表情才露出几分僵硬。
　　贝文大妈一直关注着她的反应，急忙说：“阿加莎大人，求您一定要救救爱丽丝公主！她是个好人，她从未干过伤天害理的事情，我不明白为什么大家都会说她是个不祥之人。”
　　阿加莎脚步轻缓的走到床边，垂眸仔细看着爱丽丝，喃喃道：“她的灵魂，是黑色的……难怪教皇大人会说她是……可怕的魔鬼。”
　　“阿加莎大人，您说什么？”贝文大妈没听清。
　　阿加莎摇摇头，不多做解释，她握住爱丽丝的手，想将自己的力量传递过去，用光明和圣洁治愈她。
　　但她的手指才触碰到爱丽丝，指尖就传来灼烧的剧疼，一缕黑气同时冒出。
　　“嘶！”阿加莎猛然收回手，雪白的指尖被烧成乌黑色。
　　光明与黑暗，不能共存。
　　她的力量，不能救爱丽丝。
　　“怎么样了？”贝文大妈关心的急问。
　　阿加莎摩挲着指尖，敛眸道：“上帝包容一切，他给予我们光明，驱散所有的黑暗和病痛。我相信上帝可以，并且愿意治愈爱丽丝公主。带她去教堂，让我给她祈祷，祈祷的力量，会给予她帮助。”
　　贝文大妈担忧道：“可是教徒根本不让我们靠近，怎么进得去教堂？”
　　“我会帮你，让爱丽丝去我的卧室，那里是最靠近教堂中心的地方。”
　　她房间的不远处，就是教堂的正中心，教皇大人的居所，在那里祈祷的作用最强。
　　“好。”
　　贝文大妈给爱丽丝戴上黑色披风，她乖顺的垂着脑袋和手臂，浅色的发丝散落在脸颊边上，隐约可见卷曲纤长的睫毛轮廓。
　　两人下楼，客厅里怪物弄出的动静更加剧烈，铁笼磨蹭地板的磕啦声刺耳，还混合着身体用力撞击铁笼的闷响声。
　　那个怪物，很想出来。
　　“能给我几分钟，让我去见见那个怪物吗？”阿加莎询问。
　　“当然。”
　　阿加莎进了客厅里，贝文大妈跟在身后，爱丽丝趴在贝文大妈后背上，纤细的身子严实不露的裹在披风里。
　　笼子里的女怪物猛然发出一声厚重的喊叫声，一手抓着铁笼，另一手伸出来，尖锐的指甲对着爱丽丝，做出抓挠的动作。
　　她的眼神尖锐凶狠，紧盯着披风里的纤细身影，獠牙森白，模样凶狠又可怕。
　　阿加莎顺着女怪物的视线回头，若有所思道：“她想要爱丽丝公主……她是公主的养宠吗？”
　　贝文大妈立即嫌弃道：“怎么可能？公主才不会养这么丑的宠物，而这个怪物还咬过公主两次呢，我怀疑公主这次生病，就是她给害的！过几天等公主没事了，我一定把这个不吉利的东西扔进黑山谷去！”
　　阿加莎摇摇头，轻声说：“她并没有不吉利，她的灵魂很干净。”
　　说完又看了一眼爱丽丝，与公主比起来，这两者，就是光明与黑暗的极端。
　　“她或许能拯救公主漆黑的灵魂……”阿加莎喃喃低语，声音太轻，被怪物弄出的动静给盖住了。
　　耳背的贝文大妈又没听清。
　　阿加莎没再多话，救公主要紧。
　　她带着贝文大妈，从教堂的侧门进入，凭借着对道路的熟悉，有惊无险的抵达卧室。
　　一间只有床，柜子，一张桌子，以及里侧墙壁上的十字架的简单房间。
　　阳光从七彩玻璃透进来，在地板上映下一片彩色的光斑，这大概是这间房里唯一绚烂的装饰。
　　阿加莎掀开被子，让贝文大妈将爱丽丝放进去。
　　一切安顿好后，阿加莎便跪在十字架前，虔诚祈祷。
　　贝文大妈安静守在床边，不发出一点多余的动静。
　　……
　　爱丽丝仍旧被困在漆黑的梦境里，她漫无目的的一路前进，不知道过了多久，眼前忽然洒下了一片光慕。
　　漆黑的苍穹破开了一道裂口，明亮的白光笔直挥洒而下，像是划破黑暗的匕首。
　　爱丽丝拧眉瞧了一会那片光明，并没有很想靠近，最后实在是因为这黑暗太过于单调和无聊，她朝着那片光明走去。
　　一片寂静。
　　光幕里有类似灰尘一样的颗粒，闪耀着在发光。
　　爱丽丝好奇的抬手，迟疑的触碰向那片光，肌肤一暴露在光明下，滚烫的灼热感登时袭来，她猛然收回手。
　　但仍旧为时已晚。
　　从她被光明照耀到的指尖开始，肌肉开始腐烂，变成漆黑的灰烬，徐徐散落，露出里面的森森白骨。
　　爱丽丝有些惊慌，却又无计可施，眼睁睁看着那片黑色像是病毒一样飞速蔓延，将她的整个身体，都烧成灰烬，只余下苍苍白骨。
　　“唉……”耳后，突然响起一声苍凉而疲倦的叹息。
　　这叹息里，包含着用尽一生在命运波涛里不屈挣扎，而最终还是败给了无情宿命的无奈。
　　爱丽丝心尖一颤，急忙回头瞧去。
　　原本虚无一片的背后，不知道什么时候，燃烧起了冲天的燎原黑火，空间在黑色的火焰里扭曲，崩塌……
　　爱丽丝脚下一空，身体猛然急速坠落。
　　她下意识的尖叫出声——身体一颤，爱丽丝满头大汗的坐起了身。
　　她终于从那一片无穷无尽的黑暗里，苏醒了。
　　窗外一片漆黑，陌生房间里，蜡烛的光芒摇摆不定，贝文大妈趴在桌子上，睡得正沉。
　　爱丽丝打量了一圈房间，从教堂专有的彩色玻璃上判断出她现在的位置。
　　心脏开始紧张的跳动起来，这是她刚好计划要进来的地方。现在，得来全不费工夫。
　　小心翼翼的掀开被子，爱丽丝戴上披风，推开了房间门。
　　屋外是绵长的回廊，壁灯明亮，整个教堂显得灯火通明。
　　视线的正前方，就是教堂最高的尖塔楼，楼后的地方，是她计划的目的地，智慧塔楼。
　　爱丽丝戴上了兜帽，小心翼翼的快步朝着尖塔楼靠近。
　　或许是幸运女神眷顾，爱丽丝一路上不仅没有碰见巡逻的教徒，连看守智慧塔楼的老神父，都仰面躺在椅子，打着呼噜憨憨大睡。
　　爱丽丝猫腰，悄无声息的进入了塔楼里。
　　整个塔楼一共七层，每一层都有十八个两米高的巨大书架，上面密密麻麻的插满了各种书籍，整个光明大陆两年历史所有种类的著作书籍，都被搜罗在此。
　　包括爱丽丝要找的巫术禁.书。
　　爱丽丝一开始以为，这种书籍一定被单独封存和保管，她只要撬开锁，就能拿出书，但她转遍了七层楼，硬是没发现任何暗门或者锁门。
　　那一本巫术之书，就大胆的藏在这一百二十六个巨大书架之中。
　　茫茫书海，她就是找到天亮，也不一定能捞出那本她根本不知道长什么样子的禁.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