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死公主的日常》白日葵

9、第 9 章

　　爱丽丝拧眉，不可遏制的感到几分烦躁。
　　能进到智慧塔楼的机会难得，她要是今晚找不出那本书，下次再进来的机会，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扫了一眼琳琅到叫人眼花的各种书籍，爱丽丝打起精神来，快速寻找。
　　一个书架接一个书架，一层楼接着一层楼……
　　天边，渐渐亮起一线鱼肚白。
　　爱丽丝这才刚转完第三楼，匆匆看了一眼透光玻璃外的天色，她准备上四楼。
　　啪嗒——背后，书架的深处，忽然传来书本坠落的声音。
　　爱丽丝的脚步一顿，顺着声音找过去，在第四个书架后面，她看见地板上静静躺着的一本黑色硬封书，模样陈旧平凡。
　　封面和书脊上，都没有文字。
　　看着那本漆黑简单的书，爱丽丝的心脏开始砰砰狂跳起来。
　　她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这本书，就是她在找的巫术禁.书。
　　她将书本捡起，指尖摩挲着冷硬的封面，上面印着精致的黑色暗纹，像是某种古老的文字，又像是隐晦的图腾。
　　翻开扉页瞬间，一道阴凉的风，忽然从书页里涌出，吹拂在爱丽丝的面上，撩开她脸颊边上的浅色发丝。
　　肌肤上没由来的爬满了鸡皮疙瘩，兴奋和恐惧，同时涌现。
　　爱丽丝匆忙翻开几页浏览，灰黄色的纸页上，写满了繁杂古老的文字，爱丽丝一个字也不认识。
　　但这并不影响她心中的愉悦，小心将书藏进衣服里，爱丽丝戴上兜帽，急忙下楼。
　　看门的老神父已经醒了，对着蜡烛，正在翻阅一本书籍。
　　爱丽丝小心翼翼的退回二楼，寻了一个最偏僻的书架，哗啦啦的一股脑将上面的书本扫在地板上。
　　咚咚乱响惊动老神父，他一边大呼着出什么事了，一边蹬蹬冲上楼。
　　爱丽丝躲在最靠近门的一个书架后，完美错开焦急冲进来的老神父，悄无声息的顺着阶梯而下，离开智慧塔楼。
　　衣服里的禁.书沉甸甸的的压迫着她的肌肤，这份触感让爱丽丝格外满足。
　　拿到了书，接下来只要读懂上面的内容，再喝掉琉璃瓶里的女巫之血……最强悍而可怕的力量，不过是她的囊中之物。
　　唇边忍不住勾出一抹笑。
　　拐过墙角，迎面突然走来乌压压的一队人，为首人身材瘦小，但一身雪白的长袍在黑色人影里格外扎眼，那个唯一穿着白衣的，就是教皇。
　　爱丽丝远远瞧见，连忙后退，躲回墙后，同时压了压兜帽，挡住她那双太有辨识度的眼睛。
　　“什么人？”眼尖之人发现了她，出声询问，“鬼鬼祟祟的干什么？马上给我出来！”
　　爱丽丝抓紧兜帽，矮身要跑。
　　“站住！”背后有人追来。
　　爱丽丝撒开脚丫，开始狂奔。
　　教堂乃是清净之地，又处处布满了教徒职员，爱丽丝一人狂奔在其中，要多显眼，就有多显眼。
　　她很快便被人拦下，堵在一片小花园里。
　　最先冲过来的几个教徒看见了爱丽丝那双没有遮挡的紫红异色眼瞳，吃惊呼喊道：“天哪，是被诅咒的公主！”
　　远处的杜鲁教皇闻言，枯瘦的面容登时冷下，板着脸快步赶来，拧眉沉声道：“爱丽丝公主，你为什么会出现在神圣的教堂里？”
　　视线一扫，定格在爱丽丝那只猩红色的诡异眼睛上，脸上是藏都藏不住的震惊之色。
　　“红色……恶魔的眼睛！”杜鲁教皇指着爱丽丝，像是被吓到了，连连后退几步，被一个年轻的神父扶住，他抖着手指对着爱丽丝，喃喃道，“果真跟预言中的一样，她将是鲜血染就的女巫，黑暗裹身的恶魔，以及颠覆王朝的……”
　　杜鲁教皇猛然收住话头，脸色有些发白。
　　“你是怎么进来的？你到教堂里来，又想干什么？”杜鲁教皇渐渐压下了最初的惊愕，变得镇定而尖锐，他余光扫了一眼智慧塔楼，“你从塔楼里偷了禁.书？”
　　不愧是半生沉浮权势的国王之手，杜鲁教皇转瞬间就猜出了爱丽丝的刚刚的所作所为。
　　爱丽丝握紧了手指，强迫自己不要心虚的去碰衣服里的书本，冷静反驳道：“我没有。”
　　杜鲁教皇根本不会相信爱丽丝的话，他直接命令他的虔诚教徒：“给我搜身！一定不能让邪恶的巫书进了女巫的手中！”
　　爱丽丝往后退了半步，冷脸呵斥：“你们敢！我是国王的第七个女儿，是奥斯国的七公主，你们谁敢碰我的身体！”
　　教徒闻言有些犹豫，爱丽丝不仅仅是个未成年的女生，还是血统尊贵的公主，他们的确一时不敢碰，征询回头看教皇的脸色。
　　教皇毫不留情，一声令下：“搜！如果你真的从智慧塔楼里偷了禁.书，这次，就算是国王给你求情，我也一定要烧死你！”
　　身强力壮的教徒很快将爱丽丝按住，她喊叫着挣扎起来，混乱之中，不知道是谁踢了一脚她的腿弯，让她噗通一声，跪在教皇的面前。
　　脖子里的黑色琉璃瓶，登时跳了出来。
　　“等等！”杜鲁教皇突然叫停，挥开了几个正要搜身的教徒，俯身下去，捏住了爱丽丝脖子上的琉璃瓶子。
　　“拿开你的脏手，别碰我的东西！”爱丽丝挣扎怒吼，奈何手臂被人死死按着，她根本动弹不得。
　　“女巫之血……上帝啊……”杜鲁教皇捏着琉璃瓶的手开始颤抖，嘴唇一阵蠕动，重复着又念了一遍，“竟然是纯净的女巫之血……”
　　“放手，别碰我的东西！”爱丽丝紧张起来。
　　杜鲁教皇用力瞪了一眼爱丽丝，一把将项链拽断。
　　爱丽丝无比珍视着的女巫之血，顿时入了杜鲁教皇的手里。
　　“还给我！”爱丽丝奋力挣扎，几乎发狂。
　　杜鲁教皇看着手里黑色琉璃瓶，陷入怔楞的失神。
　　“混蛋，把东西还给我！我以公主的身份命令你，把东西，还给我！”爱丽丝撑大了那双异色的眼眸，怒吼出声的同时，一阵劲风，忽而扩散开，吹得花园里的冬日枯木枝丫轻轻一颤。
　　附近的几个教徒心中一惊，又有些畏惧的面面相觑，最后不约而同的看向教皇。
　　可教皇已经被女巫之血彻底的惊掉了神，捧着琉璃瓶，失神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爱丽丝挣扎得凶猛，不顾一切的想要挣脱，冲向教皇。
　　几个教徒对着她的公主的身份颇为畏惧，不敢真的弄伤她，僵持难熬的时候，一旁的年轻神父终于发话：“送爱丽丝公主出去。”
　　几个教徒如获大赦，立即架着爱丽丝，又拖又拽的将她“送”出了教堂，随后连忙关上厚重的木门，插上门闩。
　　“开门，让我进去！”爱丽丝的不甘心的拍门怒吼，“把东西还给我！”
　　任凭爱丽丝喊哑了嗓子，大门始终紧闭，无人响应。
　　那是何其重要的女巫之血，爱丽丝就算没了一条胳膊，也不能丢了它！
　　她无论如何也不能甘心，一气之下，从巡逻经过的士兵队里抢过一把铁剑，拎着冲过去。
　　就算是劈开这道门，她也要抢回属于她的东西！
　　“爱丽丝公主！”背后忽然响起柔软的女声，随即一抹倩影冲来，拉住了爱丽丝握剑的那只手，“住手吧，就算你劈开了这道门，你也进不了教堂的。你如果执意做这么极端举动，惹怒教皇大人，他就真的会直接命人将你烧死在十字架上。”
　　说话的人，就是晨曦圣女，阿加莎。
　　“放手，不然我就砍了你！”爱丽丝红色的那只眼睛因为怒气，愈发猩红摄人，看得人一阵心悸。
　　阿加莎却只是担忧的拧起眉头，湖蓝色的眸子明澈如水，毫无杂质。
　　“比起教堂里的东西，你还是先想想怎么藏起你这只恶魔的眼睛吧。被其他人知道，引起祸端，怎么办？”
　　爱丽丝盯着阿加莎漂亮干净的脸，不悦的紧紧拧起眉头。
　　阿加莎好似没发现她的情绪，扣着爱丽丝的手腕将她往一旁带：“贝文大妈也在等你，我带你去见她……”
　　……
　　教堂里，教皇的寝室。
　　朝阳缓缓从地平线升起，向落满积雪的地面洒下毫无温度的明亮阳光。
　　炫目的拼接七彩玻璃发出灿烂的光芒，在地上铺洒出五彩斑斓的光斑，沿着地毯，一直到教皇的脚边。
　　教皇坐在旧木椅子上，手中依旧握着那个琉璃瓶。
　　光线足够，他能看见半透明的琉璃里，波澜晃动的黑色液体。
　　女巫之血……
　　当初，就是这个东西，污染了那个最圣洁的女人。
　　那个来自东方，有着漆黑头发和眼睛，以及最干净的灵魂的女人。
　　随着脑海里清晰浮现出的绝美容颜，教皇紧紧攥住手里的琉璃瓶子。
　　肮脏的，可怕的东西！
　　要不是因为这些肮脏的东西，那个人就不会被污染，也不会生下一个背负着诅咒的七公主！
　　更不会……为了保住那个襁褓里的恶魔，而丢了性命。
　　她是这世上，最干净，最美丽的人啊。
　　他最爱的人，就是因为这些东西，因为那个可恶的七公主而丧命。
　　还有国王戴里克……那也是一个混蛋！
　　要不是顾及着奥斯国的百姓，他一定剁了戴里克胯.下那根肮脏的东西，然后命他跪在上帝面前，为他曾经犯下的错误忏悔！
　　教皇神色变幻莫测，眼底时而满是恨意和怒火，时而充满痛苦和压抑。
　　直到地面上的那片彩色的光斑，落在他的脸上，照进了他的眼睛，他才压下心中波涛汹涌的情绪。
　　站起身，杜鲁教皇毫无留恋和犹豫的，将那个装着女巫之血的琉璃瓶，扔进了壁炉火堆里。
　　火焰扑腾，瞬间将黑色的琉璃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