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中祸孽》华泱

132、新生

　　乔治·洛克特挂断了电话，轻轻揉了揉额头，看着聂昀昭，忽然道：“你恨Charlie吗？”

　　聂昀昭犹豫片刻，点了点头：“我无法原谅他。”

　　“可在这些事情发生之前，Charlie什么也没有做错。他一直是受害者。”

　　“那我又做错了什么呢？”聂昀昭说，他一直不愿想起霍霖，不想直面他的情感，可听到霍霖的声音后，他心情反而平静了不少，他早已做出了选择，“如果您憎恨我的家人对他做的事，您可以杀了我。”

　　“我为什么要这样做？”洛克特摇了摇头，起身做了个送客的手势，“我只是想在圣诞节见一见Charlie喜欢的人。谢违背了承诺，他伤害了Charlie。但我不会让Charlie难过。”

　　，

　　聂昀昭离开洛克特大宅时，程望正在门口等他。“你回来了。”他掐灭了烟，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

　　尽管其实洛克特并没有说什么，再见到程望仍有些恍若隔世之感：“你放心，我没有什么事。”

　　“那就好。”程望点点头，他看了看聂昀昭，目光有些眷恋，须臾之后又垂下眼睫，连带掩盖眼中情绪，“以后想留在纽约吗？”

　　“我想去旧金山。”

　　“硅谷？”程望问，聂昀昭点点头，程望便又一笑，“挺好的，我知道你以前学计算机。你父亲走之前托我保管他在纽约的财产，办完手续之后再走吧。”

　　没想到聂梁和程望的交情到了这一步，而程望为什么这么如此尽心地帮他呢？“你是怎么认识我父亲的？”他微微捏住手指，不知为何对这个答案竟有些忐忑。

　　“我有个仇人，是聂先生的堂兄，我想要报仇，他帮了我一把。”程望回答道，口气云淡风轻，但聂昀昭不难猜出那必然是一段血雨腥风的过往。

　　他看上去苍白无害，可他父亲的朋友怎么会是清白的......面前，程望又点了一根烟，目光有些迷蒙地看着聂昀昭，端详着他的五官：“你长得很像他。”

　　“......”那丝隐含的暧昧含而不发，可如果程望和聂梁是这样的关系，为什么聂梁还要回国赴死呢？“他离开纽约之前，对你说过什么吗？”

　　“我挽留过他，但他执意要回去，可能他也觉得抱歉，所以对我说了声对不起。”程望摇摇头，“不用试探我什么，我和你父亲只是朋友。我知道他跟沈先生的事，他们都对我很好，我很希望他们能够幸福。”他弹了弹烟灰，叹息道，“如果你想要知道你父亲和谢先生的事，我可以告诉你，但逝者已逝，知道太多秘密对你来说只会是沉重的负担。背负太多的人很难幸福，你已经幸运很多，不要重蹈覆辙。”

　　幸运吗？“我不会幸福的。”聂昀昭摇摇头，他回过头，最后看了一眼洛克特宅邸，“等过完手续，我就离开这里。”

　　再也不回来了。

　　，

　　聂梁在纽约有一套公寓，除此之外还有其他现金和债券，扣除税务后，遗产还有八十万美金。程望问他要不要把公寓卖掉，聂昀昭摇了摇头。

　　“不卖也好，如果以后急用钱，可以卖给我。”程望笑了笑，“放心，我不压价。”

　　“不会有那一天的。”聂昀昭也笑了笑，握着那张银行卡，低声道，“我养得起自己的。”

　　他在读书时也曾经梦想过硅谷，只是现实很快令他打消了这个念头，没想到命运无常，兜兜转转还是来到了这个地方。

　　清华的人脉在硅谷还是有用的。他联系上了一个读书时关系不错的学长，对方很惊讶他为什么会只身来到旧金山，他只说是家里出了事，要从头开始。

　　有心的话，学长很轻易就能查出旗腾的事。靠学长介绍，他到了另一个校友那里工作，校友很爽快地给了他20万美金的起薪，并明言只要他工作出色还可以继续加薪。

　　找到工作后，他用聂梁留给他的那笔钱在湾区买了套公寓，剩下的一点钱留在卡里以备急需。他有经验，技术也出色，很快就在校友的公司里站稳了脚跟，他甚至建议他自己创业，他可以提供天使投资，只是他以他暂时没有创业念头婉拒。

　　硅谷的□□经常组织校友聚会，有些人他在国内就认识，有些人素不相识。他在这里认识了很多新朋友，周末时会一起出去喝酒，或者去家里开Party。也有人曾经对他表露过想要约会的意思，他也都拒绝了，称暂时没有这个打算。

　　他现在看上去就是硅谷一个平平无奇的码农，长相英俊，待人温和，却从不让人靠近他真实的生活和过去的秘密。他几乎斩断了和过去的所有联系，只有程望和秦浩有时候会联系他，他对秦浩没有好感，甚至有些恨意，只是他毕竟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和他一样爱着谢焓的人，因为这一层“故人”的情分，他并不愿割舍这层联系。

　　秦浩应该也是出于同样的目的和他交往，至于在霍霖的问题上他们向来很有默契地都避而不提。唯一一次，他误会了他去约会，略带冷笑着感慨说你果然也走出来了，他知道他误会，却没有揭穿，只是说时过境迁，没有人会一直活在过去。

　　也许有一天，他会彻底释怀那段始于夏日的孽缘，和一个陌生人相爱相守，如果真的有那一天，他应该也能“幸福”吧。

　　他来到硅谷的一年半后，交友圈突然躁动起来。他一个玩得比较好的酒友半夜连发18条MSN，问他有没有看新闻？

　　他宿醉未醒，但还是眯着眼睛打开灯，打开他发来的那条新闻，看清内容后，他的醉意即刻散了大半：

　　《忏悔者5》开拍，将在湾区取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