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雁何处是归途》端木遥

123、幡然知情剖肝肠(一)

　　九华山下。

　　梨花村。

　　梨花已谢，硕果未结，一间普通的茅舍之外，一青衣男子静静躺在木制的栅栏旁边，似心情十分舒适的闭着眼睛，时而微风徐来，吹起他的发丝，丝丝扰扰，吹得那人的心似亦荡漾了起来，只是零散的柔发下，眉眼之间，温柔中无端泛出一丝阴鹫邪魅之气，正是端木无忧。

　　在他身后不到五步，柳月蓉靠着门栏看他，眼中目光流转，渐次变幻不定，那里庙内，秋玉骨告诉他端木无忧回来梨花村，她惊疑之下眼泪顿时决堤，梨花村、端木无忧……许久，终是幽幽的叹了一口气，“端……”

　　“从梨花村村口，你一直跟着我至今，难道是想要我娶你不成？”眼睛尚未睁开，端木无忧嘴角勾笑，有些嘲讽的道。

　　柳月蓉见他如此说话，面色瞬间白了白，“我……”顿了一下，她突然抬起头来，似做了什么巨大的决心，正色道：“我喜欢你。”

　　端木无忧刹那呆住，旋而笑得邪气的“哦”了一声，柔声道：“喜欢我？呵！”端木无忧身形一闪，落到柳月蓉的旁边，抬起她的下颚，似笑非笑得道：“喜欢？月蓉，你知道什么是喜欢？什么又是不喜欢？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恩？”

　　“知道。” 柳月蓉一字一顿，眼眸平静的凝着端木无忧的眼睛，那原本似流云遣倦的眸子波光荡漾，熠熠生辉，“端木公子，我、喜、欢、你，我柳月蓉从来到这个世界到现在，我的心从来就未有似现在这般清明。” 柳月蓉动了动嘴唇，那声音不卑不坑，端木无忧捏着她下颚的手指突地一用力，柳月蓉眉心一动，似有痛楚之色一闪而过，面上却无端含了一丝从未有过的轻松了然的笑意。

　　几日前的北邙山上，待一干众人风流云散之后，秋玉骨盯着她，脱口的第一句话便问她：“你想去找他么？”

　　她不语，只是用一种极端茫然的眼神看着秋玉骨，不知道一贯含笑宴宴媚态天成的他为何突然如此正经的说话，隔了一会儿，耳边却传来那人再次一本正经而如水般温柔的话语，“月蓉，你不想去找端木无忧么？”秋玉骨再问。

　　因为不知道秋玉骨为何会这般问，她踌躇了一会儿，只觉脑中一片混乱，隔了许久，才回答：“我不知……”不知是应该去找他，还是应该不去找他，只觉端木无忧倏然的转变让她的胸口突然痛了起来，心中似被什么千钧大石压住，闷得她直直的喘不过气，除了心痛，还是心痛，然后，便是一片前所未有的茫然和连她自己都辨不清的复杂思绪。

　　然后风中传来秋玉骨温柔细问的话语，“月蓉，你喜欢端木无忧么？”秋玉骨轻柔的问了一句，她一呆，脑中瞬间空白，越发茫然的盯着黑暗中的红色身影，视线渐渐模糊，突地升起一种想要抱头痛哭的冲动，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却迟迟的流不出来。

　　便在那时，她听到秋玉骨极端温柔而怜惜的叹了一口气，轻言细语道：“月蓉，你老老实实的问一下你的心，平日里你有没有想他，听着他身陷困境，有没有为他担心、为他心急，知道他不开心，希望他快乐，希望他平平安安，哪怕是他什么都没有，哪怕是他不是盛名满天下的端二公子，哪怕自己付出一切……只要能看着他快乐起来，你心里就比什么都高兴……就算天下人都负了他，你也不想要离开他，就算天下人都死了，只要他活着，你便能心安，或者看着他痛苦到无法忍受的时候，你想到帮他分担痛苦，甚至想要杀了他，让他能够安安静静的休息，无论痛苦、快乐、悲伤、遗憾……你都想要一一替他背负……”

　　那时秋玉骨不急不慢一字一句的说着话，她如着了魔一般静静的听着，还来不及细想什么，眼泪突然冲破了眼眶倏然决堤，泪水顺着脸颊簌簌而下。

　　“月蓉……你有没有想过，你的世界若没有了他，还剩下什么……”

　　脑袋“哄”地一下炸开，已经听不清楚秋玉骨后面还说了些什么，只看见秋玉骨的嘴唇一张一合，在听得“梨花村”几个字之后她再也忍不住夺门而出。

　　“我、喜、欢、你。”柳月蓉凝着端木无忧，几个字脱口的瞬间，泪水沿着脸颊流了下来，滴在了端木无忧的手上，打湿了指尖。

　　端木无忧“恩”的一笑，捏着他的下颚突地吻了上去，舌头探入柳月蓉的嘴里，那吻倒像是噬咬凌虐一般丝毫未现一点温柔，渐渐柳月蓉的嘴唇红肿起来，亦不在意，柳月蓉反勾住端木无忧的脖子，生涩的回应他，隔了许久，端木无忧一巴掌把她推开，腿的柳月蓉一个踉跄，旋而看着面前的人，冷冷的嘲道：“看不出来你还真是个贱货！被人一吻就这般热烈回应起来！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