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雁何处是归途》端木遥

124、幡然知情剖肝肠(二)

　　柳月蓉面色青白，颤巍巍的道：“我喜欢你。”

　　端木无忧“呵”的一笑，上前一步，嘴唇靠着她的耳垂，两人之间呼吸可闻，“月蓉……”端木无忧眯着眼睛细细一笑，口气突地凌厉起来，毫不留情的冷嘲热讽道：“月蓉，你说你喜欢端木无忧，凭什么……呵！你这么平凡得一无是处，就算暖床，都不够资格……”

　　柳月蓉突地叹了一口气，突地一把搂住端木无忧，在那人的耳边低声的道：“端木公子，随便你怎么诋毁我，我喜欢你是事实，而且我知道，你对我不是没有一点感觉的。”他压低声音低低的道：“以前我不明白什么是爱，所以，我一直以为因为我们比较相似，所以我才会担心你，而你对我，亦不过是因为我下毒与你而生出的憎恨罢了……”

　　端木无忧无端被柳月蓉用力搂住，本能想推开她，此时听她在耳边极端低沉如魔咒般的说话，手一凝，扬眉笑得越发邪气的道：“难道你以为我喜欢你？”

　　“老实说，我不知。”柳月蓉道：“但是，我知端木公子绝非对我未有一点感情。”

　　端木无忧于是“呵呵”的笑了起来，笑得身子如花枝乱颤，“月蓉，你……呵……你还是这般自以为是，你以为我对你有感情，你以为我救你是以为喜欢你，你以为你是谁会值得我这般为你付出么？我救你，不过是想看你禁锢在自己的世界中自怨自艾，我救你，不过是想看你自己心心念念的一切永远得不到，我救你，是因为我……讨、厌、你！”说到最后三个字的时候，端木无忧一字一顿，字字森然。

　　柳月蓉身子一抖，仍旧牢牢的禁锢着怀中的人，道：“端木公子，柳月蓉的确不值得你这般为她付出，但是如果真如你所说的话，月蓉在黄泉谷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自己所求的归家之途永远得不到了，你的目的既已达到，为何还要救我？”柳月蓉似下定了决心似的同样一字一顿反驳，端木无忧目光阴寒看她，这个女人从来都是以一副软弱可欺的姿态示人，从来就未有像现在这般强硬到露出这般甚至有点咄咄逼人的口吻。

　　柳月蓉，就像是破茧成蝶的蛹，在她失去了一切，不再迷茫以后，那身上的所散发的光泽渐次的闪烁出来，人见之，是如此的耀眼夺目。

　　而帮助柳月蓉捅破这层蛹的人，却是秋玉骨，那个妖媚的、凌厉、孤傲的……秋玉骨。

　　“你滚！”端木无忧眉头一蹙，突地越发冷彻如冰的怒道，手一抖甚至开始挣扎起来。
　　柳月蓉略带倦意的眸子盯着端木无忧——这个人，明明有人无所能及的武功，明明她自己只是一个平凡而柔弱的女子，他居然会失去理智到忘记自己根本不能钳制得了他么？轻声一笑，“端木公子。”柳月蓉道：“我柳月蓉认定一件事，从来都是不到黄河不死心，我喜欢你，我便会跟着你，对你好，你可以不喜欢我，也可以侮辱我，但是，我在认清你的真心之前，绝对不会放弃……若是你没自信相信自己能够得到幸福，若是你真的如此恨我……那你就杀了我……”说到此处，柳月蓉脖子一扬，洁白的颈项直直的对着端木无忧。

　　端木无忧又是一呆，蓦地反应过来，旋起内气逃也似的飘离他五丈，像是遇到平生最害怕的鬼魅一般，转瞬消失无踪。

　　柳月蓉呆呆的盯着端木无忧如鬼魅般的身形，呆了一呆，端木无忧的反映着实大出他意料之外，这个人，当真当她是猛虎恶狼，唯恐避之不及么？

　　端木无忧发足疾奔，转瞬闪出梨花村，踏入城镇许久，才缓下来，弯着腰，站在人来人往的一条街道角落喘气，突觉胸中一痛，一指点着自己胸口，“哇”的突出一口血来。

　　端木无忧静静的凝着那地上的血许久，目光渐次变幻不定，突地嘴角勾起一个复杂莫测的笑意，抬手揩去嘴角的血迹，慢慢的往旁边的墙上靠了过去。

　　“呵……呵呵呵……”端木无忧低低的笑，笑声慵懒充满了邪魅之气，随着那笑声持续，声音亦渐次大了起来。

　　“吵死了！”突地眼前人影一晃，一张面目冷寒的脸凑到他面前，端木无忧抬眼而望，那人白衣俊朗，生得衣服翩翩浊世佳公子的模样，却是丝毫无佳公子的形象，“是你？”端木无忧咬唇娇笑，“你不是打算跟我一刀两断了么？”

　　“端木狐狸，你……”江夙云神色复杂的盯着他，本要破口大骂，眼神扫到地面一滩污黑的血迹，面色霍变，“你……”

　　“你我三年主仆已满，端木无忧之事，与你无关。”端木无忧直起腰，一拂袖将他扫了开去，支撑着身子，慢慢的走开。

　　江夙云愣愣地盯着端木无忧的背影渐行渐远，面色肃然的道：“呸！这个人妖……为甚什么事情都不说，他当他是金刚铁打的么！老子看他一次就想打他一次，这个……这个……”他越说越气一把抽出腰中的剑“嚯”的一剑劈上旁边的墙壁，跳起来破口大骂，“反正他都已经要死了！老子和他早没主仆之分，老子才不管他的事！”

　　“他要死了么？”从墙的另一侧出来的柳月蓉同样盯着远去的端木无忧，痴痴的道：“为什么？”

　　江夙云冷哼一声，“他在赵王府的时候，赵德昭那厮怕他做出古怪事情来喂了他毒药，谁知道他自己又练了什么劳什子乱七八糟的武功使得脉受损，又加速了毒性爆发，五脏六腑都已经毁得不能再毁了，呸呸，要不了几天老子保证他呜呼哀哉横尸街头死得不能再死了……哼这个千年祸害……死了……死了才好！死了免得人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