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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周黄过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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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和人确实是不一样,比如王重阳给人的感觉是平静,像是风平浪静时的大海,可你也不敢小觑了他,因为大海如果发起威来那也是很要命的。眼前这个青衣人,恰恰相反,举手投足都透着一股傲劲儿,锋芒毕露,而且自带一股肃杀之气。
这人一看就不好惹,像钱公子这种欺软怕硬的,被他的杀气震住,一句话也不敢说了。没有钱公子带头呐喊,其他人也就回到了默默看戏的状态,反正娶大小姐这样的好事也落不到他们身上。
“大小姐的闺名也是你能叫的?”偏偏有人不识时务,周通身边的黄子成气冲冲地喊。
黄子成此刻已经将大小姐视作自己的未婚妻,自然容不得他人无礼,那青衣人只冷冷瞥他一眼,倒没作声,但周通注意到他右手微微一动。
有什么东西被他掷了过来。
周通怕被殃及池鱼,来不及多想,随手抄起桌上一个瓷杯就扔了过去。瓷杯与那不知是什么的东西在空中相撞,一齐落在黄子成脚边。
瓷杯落在地上碎了,那东西却毫发无损,周通仔细看时,才知道那不是什么暗器,只是一颗石子。
“有话好好说,动了手,传出去不好听,”周通意有所指,笑道:“巧了,黄兄弟,你也来娶老婆?”
黄药师这个人,个性特征和武功特征都很明显,见了这一手掷石子的功夫,要是还猜不到他的身份,那周通就枉为射雕忠实读者了。
黄药师轻哼了一声,知道周通已经猜出了他的身份。他是武林中的大宗师,在这儿欺负书生,确实不算什么本事,因此他掷石子之时也并未附上内力。饶是如此,周通能以瓷杯拦下坚硬的石子,且两者相撞之时,瓷杯竟然未碎,足见内功造诣不浅。
黄药师冷冷道:“我偏要动手呢?”
他说到最后一个字时,已然欺身上前,出掌拍向黄子成肩头。那是桃花岛“碧波掌法”第一掌,虽说只是粗浅的入门功夫,但由黄药师使出来,那也是掌中带风、凌厉无比。周通就站在黄子成旁边,黄药师一掌袭来,他怎么也不能坐视不理,只得使出全真教上乘武功 “履霜破冰掌法”与他相抗。
第一招通常都只是试探,两人交上手,立刻就知道对方功夫了得。黄药师出掌变换,极是迅捷,有时竟出其不意,化掌为指,周通只见他一招并未完全使出,后招又至,多少有些措手不及。不过他很快就适应了黄药师繁复的掌法,趁他变招之时,一掌轻轻向他拍去。
黄药师应对“履霜破冰掌法”游刃有余,初时并不提防周通这一掌,可当双方掌力相接,他立时知道不妙,此人掌力虚虚实实,与偏向阴柔的全真掌法当属一路,但又大不相同,应对之时,若着劲在实处,反而要落在下风。
话虽如此,但若掌力出得虚了,便抵不过这一招攻势。虚实之中的这个点是很难拿捏的,但黄药师不愧是黄药师,仍是以实力还了一掌,脚下踏八卦方位稳住。两人交手到此时,黄药师固然没能占得上风,但周通也未能得胜。
若是周通使出左右互搏,双手分击,形势还可能大有变化,不过他和黄药师并不是在生死相搏,两人都未尽全力,倒也没有必要逼对方使出绝招来。
两人停手时,周通笑着赞了一句:“黄兄弟,功夫不错啊!”黄药师比他还小着好几岁,没必要和他客气,称他什么药兄,周通直接借用了郭靖对女扮男装的黄蓉的称呼。
黄药师也不像刚来时那么冷冰冰的了,他负手而立,问道:“全真教主王重阳是你什么人?”
周通:“……”
周通陷入了两难,要是不回答,说不定黄药师会以为自己看不起他,可要是照实说了,这可是大庭广众之下,今天自己可没做什么能光耀全真教的事情……低调,还是得低调……
周通忽然想起,王重阳除了是他师哥,还有另一个身份,便如实答道:“是我结拜兄长。”
这里正是终南山下,王重阳的威名谁不知道?普通百姓可能不懂“中神通”这类称号的意义,“天下第一”也和他们没有任何关系,但全真教威名赫赫,而且和未来的明教不同,江湖评价非常正面。周通竟然和全真教的教主是结拜兄弟,众人听了,都是一副今天见到了大人物的模样。周通身边的黄子成当即震惊地不能言语了,随便拉了个人,来头竟然这么大,他怎么可能不吃惊!
但是那钱公子的思路好像和大家不是一条线上的,闻言他脱口而出:“我说你怎么这么嚣张,原来背后有全真教在撑腰!”
众人:“……”
周通愣了,他今天嚣张了吗?
黄药师自华山论剑后,对全真教的武功已经有了深入了解,他见周通使出全真掌法,已然知道他是全真门下,便猜测周通是王重阳七大弟子之一。五绝齐名,王重阳的弟子,自然算是他晚辈,因此他说话时言辞也并不谦和,没想到周通自称是王重阳的义弟,这倒让他有些吃惊,他点了点头说:“闲话稍后再叙。”
说着他径直向前走去,似乎要入内见那李家小姐。刚才他出手太过凶猛,一众小厮也不敢拦他,反倒是那娇弱的碧衣丫鬟挺身而出,上前说了一句:“公子大名唤作什么?”
黄药师没理那姑娘,径入内堂去了,那丫鬟欲言又止,最终也只得跟了进去。
黄子成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周通非常及时地拦住了他:“放弃吧,你写诗写不过那个人,”想了想,周通又补了一句:“别指望我,我也写不过他。”
黄子成颇有些一口气喘不上来的感觉,现在谁还在乎写诗,得罪了那个人会没命吧!
没到一会,众人就见黄药师携了位姑娘出来,那姑娘面若桃花,亭亭玉立,和玉树临风的黄药师站在一起,正是一对璧人,众人见了,都暗暗赞叹。
“阿衡,我们离开这里。”
黄药师握住身边人的手,此刻他眼中只有心上人,至于这里的其他人嘛……不存在的。
李大小姐点点头,眼中是万般柔情,两人携手往外走去,忽然有人气喘吁吁地叫道:“你……你这个逆子,你要和人私奔不成?”
众人看时,见是一位富商打扮的中年人,认得是李家老爷。有些人幸灾乐祸,等着看李家的笑话,但大多数人都还比较有良心,见此情状,不由为大小姐捏了把汗,今日这般闹剧,实不知该如何收场,李大小姐就算不和那人私奔,她的名声也是毁了。
黄药师此刻已经皱起了眉头,那李大小姐听了这声呼喊,脚步一顿,她安抚地看了未来夫君一眼,便转头去看她父亲。众人瞧她神色,竟似无所畏惧,都不由暗暗佩服。
只见那李大小姐微微一笑:“爹爹,女儿虽然不孝,但也必定不让爹爹为难。”
“阿衡从此以后,跟随母亲姓冯,与李家再无丝毫关系。”
“你,你……”李老爷怔怔地,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好,但见到女儿决绝转身,禁不住热泪盈眶:“阿衡,阿衡,你放着金贵的公子不嫁,怎么就偏偏看上了一个走江湖的,你从小过惯了锦衣玉食的日子,这以后……爹只怕你在外边受人欺负啊!”
走江湖的……黄药师虽然是江湖人士,但和江湖卖艺的可不是一个等级的啊!这李家看来是完全不知道黄药师的情况,黄药师也真是,就不能坐下来好好聊聊,这李家老爷要是知道自己女婿在江湖上有多威风,说不定就欢欢喜喜地把女儿嫁出去了。
冯衡笑道:“锦衣玉食也好,风餐露宿也罢,只要有药师相陪……”她说话时语气坚定,柔情婉转,随黄药师渐行渐远。
众人还在震惊之中,周通早已悄悄跟了上去。两人在一处酒楼中歇脚,黄药师正听冯衡讲那诗会的故事。
“我见了那一首《葬花吟》,文采斐然,如泣如诉,当世恐怕无人能出其右,”冯衡喝下一杯热茶,缓缓道:“若不是生逢乱世,那位黄子成,黄公子,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啊。”
周通就默默地躲在一边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