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清晨小雨

7、千年怨（一）

　　久别多年，你还记得我吗？——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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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狂风卷起黄沙，呼呼在耳边，刮得脸颊生疼发麻，这大漠边境，竟是如此萧瑟凄凉。

　　沿路走来，不见丝毫人影，风吹过，沙地露出半截白骨，又一阵风吹来，一圆状物滚在脚边，她定睛一看，竟是一白骨骷髅头，黑洞洞的眼眶，仿佛在怒斥着死前的愤怒。

　　走了许久，腰间的瓶反应越来越大，近了……

　　果然，前方迷蒙之处，隐隐约约现出城楼的一角，神兽骑在飞檐翘角上，圆目怒瞪前方，是麒麟。

　　荒漠日夜温度变化极大，太阳西落，冷风瑟瑟，黄沙逐渐变得安静，不似白天那般凶猛。

　　沉浮间，她放眼望向古城，越走越近。

　　到跟前细看，这城门怕是也有千年历史了，各种武器留下的痕迹显得其更庄严威武，如一位年暮战士在保卫自己的国家。

　　蓬莱古国，这个无数人想亲眼一见的地方，这个无数人想要掠夺的地方，被她找到了。

　　传说蓬莱古国里藏尽天下无数珍宝，神医仙人都生活在这里，他们长生不老，修仙练法，隐世埋名。

　　又说这座城池有神兽保护，无人可攻。

　　“呵……”
　　一声似有似无的轻叹打破平静，幽幽传到她耳边。

　　她不在意，伸手，指尖轻触古门，随着一声巨响，这巨大的城门便打开了一条缝，一瞬间，一股威严气息扑面而来，随之便是野兽般的嘶吼。

　　“它来了！”后面的人大呼，“快站远一些！”

　　门前女子不为所动，依旧静静伫立在原地，只有那一双美目不似以往那般纯净温柔，依稀之间，隐隐透露出猩红，噬血的红。

　　半炷香时间，城门完全打开，那野兽嘶吼声再也没有发出，她嘴角轻勾，看着城内淡淡开口：“走吧。”

　　躲在背后的女子看着她的背影，常人根本受不住这古城的杀气，那是封印，也是根本破不了的结界，即使破了，不死也残，可她却一点事也没有……

　　“你究竟是什么人？”

　　女子轻笑，声音中却没有丝毫感情，“一个你们所有人都怕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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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城，浮灵惊讶，这城内与城外根本就是天壤之别，里面树木野花，微风柔和，而外面，却是黄沙满天，毫无生机。

　　一边是生，一边是死。

　　抬头，檐尖的麒麟石像睁大了眼看着她，却又胆小不敢吼叫。

　　身后的女子一并看去，眉眼间尽是悲伤：“有它在，任何敌人都闯不进这座城。”

　　“嗯。”
　　她不可否认，如果自己与它起了冲突，最后恐怕会两败俱伤，她没有丝毫把握战胜，就算战胜它，那它背后的主，一定更恐怖。

　　所以在第一眼见到麒麟时，她就传意告诉它，她来此并没有敌意，方能得以破阵进城。

　　“有些不对劲。”身后女子皱着眉观望四周突然说道，不断摇头。

　　“怎么了？”

　　“这城里，一个人都没有！”

　　浮灵抬眼望去，的确如此，城里虽柳花争色，春风四处，却一点动静都没有，寂静的可怕。

　　“不管了，办正事吧。”她转头看向她，给她一丝安慰。

　　“好。”

　　随后，浮灵拿出青瓶，轻念口诀，双指合并划过眼前，灵光冲西北角发出，她收手，看了看后面的人，轻声问道：“就是那里了，你去还是我去？”

　　后人随光看去，眼中波光流动，却突然笑了，“你去吧，等你拿到了东西，我再去。”

　　说话间，一滴苦涩从眼角缓缓流出，无声滑落坠地，奇迹般开出一朵透明的花，却转瞬即逝，化作泥沙飘散。

　　“好。”浮灵点头，衣袖轻拂，向着那边走去。

　　西北方向，一座大殿凌空而浮，没有桥与台阶，四周围着一汪黑湖，深不见底，如万丈深渊，一旦跌入，后果不堪设想。

　　进殿，黑暗肆虐，未知的恐惧汹涌袭来。她轻眨眼，用法术明目去看，并不想施法照亮这黑暗。

　　顺着感觉一路走去，暗黑大殿，四处的摆设诉说着从前的繁华，而如今，却不知发生了何事，变得这般清冷破败。

　　行至尽头，一座双龙首椅置于台阶之上，椅子上半躺着一个人，一个男人。

　　他双目紧闭，面容冷峻，身穿黑青色长袍，头顶龙冠，周身散发着浓浓的煞气，不是常人。

　　浮灵轻步走过去，立在男人面前，眼眸低垂，手掌在他胸前隔空扫过，停在左胸膛处，突然握紧，再张开，一颗珠子便出现在手中。

　　蓬莱古国之宝，奇灵珠，传说由凤凰死后化成的灵珠，可让得到者增加十成法力，不老不死，支配万物。

　　怪不得，能驯服麒麟那种凶残之兽，并把它封印在城楼顶，原来是因为这东西。

　　她不禁嗤笑，拥有了这奇灵珠，会成为全天下人的敌人，不论是神、魔、还是人，六界之内，都渴望得到它，所以这古国才会战争不断。

　　但她还是不明白，如此强大的城池，竟没有其他人，这大殿，竟会如此凄凉，就像一个覆灭了的国家。

　　收好灵珠，她转身，准备离开，得到自己想要的，剩下的就交给那个女子吧。

　　“姑娘为何拿我东西？”

　　声音陡然从背后传来，如幽灵般飘荡在大殿内，沙哑却沉稳有威严，让人不得不忽视。

　　闻言，浮灵转过身，看着那个如王者一般的男人，微低身行了个礼，笑道：“吾乃灵山宋凌风弟子浮灵，仓促之行，不免叨扰到，还请见谅。”

　　“宋凌风？”男子没有在意她的名字，只说了宋凌风。

　　“他竟有这样一个徒弟。”男子哼笑，眯着眼仔细打量着她。

　　浮灵不以为然，她师父那么厉害，认识他的人多了。她抬头直直看向他的眼睛，黑暗之中，他的眼犹如怀中的灵珠，又像黑夜中天上的星辰，闪着暗光。

　　看着不过三十的年纪，却有着恐怖的煞气，那双手，早已染满了鲜血，那黄沙之下的白骨，多数都由他所致。

　　“我给你带来一个人，足以换这颗奇灵珠。”

　　“人？”男人皱眉，又忽地大笑：“姑娘觉得我的宝珠这般廉价？”

　　“不，”浮灵摇头，“你看了便知。”

　　说罢，她两指合并，在空中轻划一道流光，接着便是无边的寂静。

　　黑暗之中，两人对视，男人有杀心，浮灵站在原地，安然浅笑。

　　她道：“世间一切都有因有果，有来有回，有舍有得。”

　　吱——

　　残破旧门猝不及防被推开，昏暗的光朦朦胧胧从外边钻进来，拢上一层薄薄的白雾，迷离诡异。

　　一道黑影，缓缓迈步走了进来，隔得有些远，却看的无比清楚。

　　女子逐渐现出全身，低着头，静立门旁，不再动弹。

　　“阿婼？”龙椅上的男人看清了，睁大了眼睛，双手紧紧握住扶手，控制不住颤抖。

　　“怎么样？这个人，能否抵得上这颗灵珠？”浮灵盯着男人的眼睛，从里面看到了另一面，温柔与悲伤。

　　“好……”
　　良久，男人才缓了过来，语调颤抖，沾满苦涩。

　　浮灵轻笑，微微颔首：“那便不打扰了，日后若有机会，不如坐下来谈谈心。”

　　这个男人只是个普通人，不是神仙不是妖魔，能力却不低于多数仙神，这里面，五分是他自己修炼，五分是由于奇灵珠的帮助。

　　而他能活千年，是因为他将奇灵珠整个吞下，方能不老不死。

　　只是……她将灵珠拿来，恐怕不会再有日后谈心的机会了。

　　路过旧门，浮灵停顿了一下，看了一眼那女子，女子眼中的深情，她不陌生。

　　她所遇到的每一个人，都是这般，像另一个自己。

　　叹息轻缓，冰冷气息与她的身影一同消失，仿若从未来过。

　　诡异恐惧的寂静，毫无声息的大殿显得更加清冷。大殿之上，男人手从未离开过扶手，全身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