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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猫事 ...

  •   一朵不知哪来的乌云飘了过来,半遮住了那皎洁的月光,也及时遮住了这才施施然走进房子的人影。

      人影走了几步才停了下来。

      “格洛斯特,你打得太重了。”

      冷湛湛如冰啤酒里冰块相击的声音不赞同地说道。

      “我只是友好地和他打了个招呼罢了。没想到这么不禁……”

      因为光线黯淡而看起来如同披着一身黑皮的灰猫为自己辩解道,不过看到了主人略带警告的眼神之后,他便识相地浅了声息。

      虽然还是有些不忿,但用自己在夜间也能正常视物的猫眼仔细瞧了瞧,那一朵梅花印在干净的人脸上是那么清晰,才知自己刚刚真的“不小心”失了分寸。于是心虚地晃着尾巴,大摇大摆地跳过地上的一坨障碍物就恍若无觉地溜开了。

      呵呵!现在不走难道还等着被罚吗?!刚从禁闭室解放出来的格洛斯特此刻对“惩罚”这一词反感到至极。然而格洛斯特还是记吃不记打,趁他那冷漠的主人转身去看那家伙时,他立马比个了向上的中指。

      哼!吃SHI去吧!

      结果主人一个轻轻拂衣摆的动作就吓得他魂不附体,嗖地一声逃命似的就跑掉了。

      ……

      察觉到空间之力的韩序回过头看着上一秒还站着猫的地方,黑漆漆的瞳孔冷光乍现。

      这只蠢猫是不打自招啊。

      韩序垂头看了眼仍在地上躺着不知人事的叶途冬,神情若有所思,接着垂身弯膝,蓦地伸出了左手。

      “啪——”地一声,就扇了眼前这人响亮的一耳光。

      刚好就打在那有着梅花印的右脸上,韩序动作一顿,等他移开了手掌之后,右脸上刚落下不久的梅花印就消失得一干二净。

      如果叶途冬现在就及时醒过来的话,他就会惊奇地发现自己在经过一番恶斗之后,居然没有受伤,也没有伤筋动骨,反而神清气爽,灵力充沛得似乎再来一打刚才的怨灵他都可以解决……才怪。

      然而现在被拍晕的他,凄惨地被这没有多余善心的主仆给扔在这地板上晾着,别说一张盖在他身上的薄毯,就连门都没关上,任那裹挟着冷空气而来的秋风尽职尽责地吹了一夜。

      第二天的情形是可想而知的。

      叶途冬醒过来就一身腰酸骨痛,还冷得手脚僵硬,在重重地打了个喷嚏之后,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他就察觉自己已经感冒了。

      关于自己还能见到第二天清早的太阳这件大事,“能拿回自己的小命已经很不错了”这样的第一想法叶途冬是会有,但绝不仅于此,如果懂得适可而止,他就不会永远奔走在作死的羊肠小道上。

      很可惜,他现在就是这样,只想第一时间弄清昨晚的事,而不是立即逃开这个让他差点就挂掉的鬼地方。

      天哪,大概上帝都拯救不了这样执着的boy。

      或许因为他的行为信条一直都是:试图了解自己遇到的一切不明事。这道信条在他的修道路上影响尤深,如果不是事事认真琢磨,修道叶家在他这一代早就断了。因为叶家到他这一代,只有他一个坚持在修道路上。谁也想不到,曾享有赫赫威名的修道世家叶家竟已经式微到如此地步,甚至沦为众多兄弟世家引以为鉴的经典“案例”。

      但由于没有师父给他在修道这条路上带路,他一身所学都是从叶家留下的古籍而来,自学总会有或多或少的不足,而不小心踏上歧途也不是没可能。在叶途冬自学之余,也只能自己去挣取修道资源,妥妥的没人爱的小可怜儿。如今成长到今天不逊色于大家族精心培养的子弟的地步,也是颇为不容易,而他背后的辛酸苦楚也不足为外人道也。

      叶途冬在跟老师请了一个带着浓重鼻音的假后,就回家吃药躺着翻书了。

      不过他要失望了。家中所有藏书几乎被他翻了个遍,现在他手上的这本是最后一本,但也没发现什么端倪。

      能轻而易举就将一个怨气逼人的怨灵击退甚至消灭,这人该是有多大本事。然而这样的能人并不多见。不是他自夸,叶途冬认为修道这一代都没人能做到,能做到的人,这个时候又不会出现在那里。

      所以,他不得不承认,是在修道体系之外的人干的。

      可是为什么呢?

      无端端的,叶途冬看着门外长势可人的芭蕉就突然想起了自己的舍友韩序。想起韩序那冷湛湛如冰潭的眼神,他就打了个寒颤。

      “啊啾——”冻红的鼻子吸了吸,叶途冬搂紧了自己的被子,越想越被自己想到的真相吓到,最后抱着被子一起瑟瑟发抖。

      在熬过了几天感冒流鼻涕的痛苦日子,叶途冬开始走向了跟踪韩序这条……死路。

      无他,在叶途冬第一次跟踪韩序时,就已经被发现了,哪怕那是颇有技巧的跟踪,但在韩序眼里,他就宛如200瓦灯泡的存在。

      所以,上课要被如影随形的眼睛给盯着,课后了还要被跟踪,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好几天仍不见叶途冬有所收敛,韩序很快不耐烦了。

      在这个大家都回家的回家,外出的外出的周六晚上,叶途冬仍兢兢业业地进行跟踪韩序大业,在图书馆的漂流角里,随手抽出一本书时不时就瞄韩序几眼,好像韩序秀色可餐得让他如饥似渴地不断盯着。

      在这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图书室里,这行为该是有多么的夸张。

      韩序看了一会书,突然毫无预兆地就放下了手中书,起身到走廊外边等上热水。

      以为韩序发现了什么的叶途冬立刻吓得摔了拿来做做样的书。

      眼看韩序接好热水就要走进来了,他慌乱地捡起书低头就看。

      但他并未发现韩序此时轻轻反锁上了门,还顺手起了个结界,最后停在了他的面前。

      叶途冬抬起头,一脸懵懂,双眼迷茫。

      “你的书拿反了。”韩序眼睛掠过一丝笑意。

      “哦哦……”看了一眼自己手中被攥得紧紧的书,拿反的书这事实毋庸置疑,叶途冬的耳尖瞬间红了起来。

      韩序放下了手中滚烫的水杯,他停了一会,便开腔道:“所以,叶途冬,这几天你为何要跟踪我?”

      “我哪有跟踪你?!”叶途冬立刻反驳道,耳朵红红的毫无说服力。

      明显的谎话,连撒谎都说不好。

      韩序心底暗暗摇头,他并不想和叶途冬扯皮,他的声音冷了下来:“你当我是瞎子吗?”

      “我……我”叶途冬被韩序的冷脸一唬,支支吾吾了好一会,才闭着眼睛破罐子破摔道:“你当初说学校没鬼的!”说着这话时,他脸上露出一副“枉我那么信任你你居然欺骗我”的表情。

      “不错,我的确说了。”没想到是这个回答,韩序有点讶异地道。

      “那我看到的该怎么解释!”叶途冬又换上了一副“你果然欺骗我了”的表情。

      “你看到了什么?”韩序真的疑惑了。

      “前一个星期我在宿舍就看到了一只!”叶途冬信誓旦旦。

      “一只什么?”韩序听到这里便有些了然了,但他还是继续接着叶途冬的话问道。因为看着叶途冬那变脸的绝活也挺有趣的。

      “我……我不知道!”时间过去了一星期,而且在梦中遇到的,他也记不大清了,他皱着眉寻思苦想,眼神乱飞,当他瞟到蹲在韩序脚边的格洛斯特时,眼睛便是一亮,“对了!有铃铛声!就像挂在宠物颈上的那种铃铛!”

      但他似乎忘记了,这里是图书室,哪里能进来一只猫。

      但正在一旁无聊玩着自己铃铛的格洛斯特动作一僵,不敢置信地看着不知什么时候居然能看见他的叶途冬,半晌才此地无银三百两般将自己颈上的东西藏了起来。

      韩序看了脚边缩成一团装模作样的格洛斯特一眼,表情淡淡地否定了叶途冬的话:“那并不是鬼。”

      听到这话,叶途冬原本气势汹汹的表情已经维持不住要裂开了,心思转了一圈后,他有些气虚地问道:“那它究竟是什么东西。”

      被称为“东西”的格洛斯特表情阴郁地瞥了叶途冬一眼。

      “你并不需要知道这些。”这次韩序没有回答了。

      “我要一个解释!”叶途冬不甘心地道,他一副你不说我就继续跟踪的架势。

      “如果要解释才能安心的话。很简单,那只是猫的叫声而已。”看到叶途冬怀疑的眼神,韩序毫无诚意地补充道,“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叶途冬不相信地重复道,语调被他不自觉地提高,显然对韩序这番解释不信任极了。

      “那请问韩序同学,那只猫为何半夜在叫?!”叶途冬终究是忍不住了,他又怒气冲冲地问道,连那声客气的“韩序同学”都显得那么有讽刺意味。

      “猫发春了。”韩序摸着下巴懒洋洋地扯道。

      叶途冬当即被这个回答绝倒,现在不仅叶途冬要炸毛,连静静在一边呆着的格洛斯特也顿时炸毛,他怒目而视,声如洪钟朝韩序怒吼:“你才发春!”

      “你你……这猫……”叶途冬被这猫口吐人声吓得不轻,连话也说不利索了,“你是猫妖?!”

      “哼!别拿本大爷跟那些垃圾比!”说着格洛斯特毫不客气地朝叶途冬比了个向天的中指。

      “你明明就是猫妖!”

      “你才猫妖!你连本大爷的一根指头都比不上!”

      一人一猫就这样吵了起来。

      韩序乐得叶途冬被转移了注意力,于是他坐在一旁还泡起茶喝了起来,看起来惬意极了。

      这一人一猫被韩序忽悠得没边,幸好吵得快被气疯的叶途冬还残存一些理智,他颇有些急智地接着和韩序的对话,还顺便黑了格洛斯特一把:“不是啊,这猫不是春天才会发春吗?现在都秋天了。”

      “你不知道吗?”韩序被这不缠不休的叶途冬给逗笑了,那冰山消融般的笑一闪而逝后,他轻描淡写地给出了一个答案道,“动物交.配的欲望是不分时候的。”

      “胡说八道!”一人一猫难得异口同声,同仇敌忾。

      吼了过后,空气突然安静了一瞬。

      韩序放下了手中的杯子,杯底磕在桌上的声音似乎给了接下来的动作一个预兆。

      韩序抬起一直垂下来看着茶杯的眼,双目似有情实无情地看向叶途冬,格洛斯特似有所觉地乖乖走到门边守着,目光怜悯地看着叶途冬。

      “好了。这个话题该结束了。”但上一个话题的结束意味着下一个话题的开始,而韩序没有给叶途冬拒绝的机会。

      “你得到的力量并不是你们人类道术一系的。”韩序一语惊人。

      被一语道出自己最近的秘密,叶途冬霍然抬头一脸惊恐地看着韩序。

      韩序还没说完,叶途冬就有种不好的预感,但他此刻想走都走不了,他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被眼前这个前一刻还在和你说着笑的人控制住了。

      “你太大意了。”韩序侧头靠近叶途冬的耳边,轻轻地说着这话,似乎在嘲笑叶途冬的自投罗网,似乎又在不满叶途冬控制力量的能力。

      “有这样的力量,若控制不好,所有的鬼魅都会趁虚而入,夺取你的意志。”

      “除非,”韩序在这里停了停,似乎在好心地给叶途冬难得的提示,“你已经真正地收服了它。”

      但下一刻他就将叶途冬稍稍升温的心打入地狱,“但是你目前做不到,就连得到它也是一场意外。”

      叶途冬听到这里,瞪大了眼睛,满脸失落和震惊,还有一丝他自己也没意识到的恐惧。

      然而前面难得的一番推心置腹的话,都是韩序给后面下的判决书:“所以,它并不属于你,我要把它收回了。”

      “对不住了。”毫无诚意的一句抱歉过后,韩序那修长白皙的手指便如带风的魔爪伸向了叶途冬的天灵盖。

      而叶途冬只能眼睁睁看着韩序毫不留情伸向他的手,心底一片冰凉。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猫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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