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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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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回什么回大清早就亡了啊啊啊!
一个古人,死后没喝孟婆汤就魂穿到了现代,他的日子一定不好过。但这个古人要是个极品富三代,碰巧又精通古董金石,咸鱼渣渣也能混的风生水起。
但让这个已经习惯了电话电视飞机马桶的古代人再回到几百年前……
贾赦贾大老爷表示,别的倒无碍,就是他好像跪不下去了。哪怕让他下跪的是亲老娘,哪怕多年没被这么骂过了好亲切,哪怕骨子里习惯反射般膝盖软,哪怕他知道他今天不跪下认错这事就完不了,他也,跪、不、下。
“父母呼,应勿缓,父母命,行勿懒。父母教,须敬听,父母责,须顺承。贾赦,别的本也不指望你,可这几个字你总不会也喂了狗肚子吧。”
贾赦动了动僵直的膝盖,仔细看了看眯着眼背《弟子规》的贾家老太太,虽然比印象中的年轻了不少,可母就是母,一时跪不下,先承认了错误好像也没什么。可他到底之前干了点甚?他闭眼前明明是被霸道总裁拍了一脸古董扇子现金支票给拉上大水床,灯还没关呢!怎么一睁眼就是荣禧堂了?!
啊,荣禧堂,你真美。瞧你那大紫檀雕螭案,我敢炒到一个亿。那三尺来高青绿古铜鼎,还是一个亿。那金蜼彝,一个亿。那玻璃海,一个亿。合并地下两溜儿十六张楠木交椅,通通打包卖给首富王某林,算了,还是卖给杨泰隆吧!嗷嗷嗷昂!反正老子终于有钱环游世界着混吃等死啦!就连皇帝御赐“荣禧堂”牌匾……呃,贾赦抽了抽嘴角,摸了摸脑袋——不是光头小辫子……呵呵,回到书里来了啊,那他就不拿“高-仿-假-货”去骗人了,咸鱼渣渣也是有职业道德的。
但高堂之上的贾母可不明白古玩贩子的道德。她今天真是气坏了,倒也并非贾赦一棍子打不出半个屁。更重要的是,多年的媳妇熬成了婆,她好不容易熬到头上婆婆死了,出嫁从夫的老头子也埋进了土,结果还没过几年当家婆婆瘾,最难对付的那个大儿媳妇也英年早逝了。只可恨那小女子死了也要给她找麻烦——她还得再给自家傻儿子张罗个填房。
他的那个大儿子啊,文不成武不就,少年时就声色犬马胡作非为,向来是让他读书他斗鸡,让他抄经他胡睡,长这么大个子,都没见他把字写了横平竖直过。反正就是关在家里糟心,带出去丢人。这种孩子……
当年这小子能娶到个四角俱全的原配都是仗着他老子的面子和他那张绣花大枕头脸。现在续弦嘛……贾母也看了看贾赦,脚步虚浮皮肤干涩眼底青黑。果然只见耕坏的的犁,不见捅破的地,任谁每天左一个姨太太右一个大丫鬟的好几年——可不敢耽误老亲们家的好姑娘,这样子嫁过来可不是结亲,那叫结仇!
“逆子!我刚刚说的你倒是听到没!”
“……”
“反正这个填房你是娶也得娶,不续也得续,你瞧瞧你现在这个没出息的样子,有黄花大闺女肯嫁你就已经烧高香了,你还敢嫌弃人家。”贾母想想《弟子规》,终究硬气了起来。毕竟这世道就讲究一个孝道,她是他娘,这就是天大的道理。
“喔。”贾赦眨眨眼,这才想起来如今是个什么日子。他的母亲通知他,他将要娶邢氏长女为妻。在他的结发妻子去世仅仅一年时。好吧,他回来的不是时候,《红楼》虽还没开场,但开局死老婆也不是什么好兆头。
“哦?长辈和你说话你就一个哦?这也就是自己家里头,知道你向来是个没大没小的。”贾母见儿子并未出言反对,语气柔和一些,“我知道你嫌弃那邢氏幼年丧母前年丧父家里还是破落户。但这邢家大姑娘好歹也是个正经的官家小姐。其父虽才五品官,但你弟弟也是五品,又有什么不体面?而且我这也是为你好。你是个花花肠子的,受得住当家主母的管?况且你还有琏儿啊,儿子那么小,你不娶个娘家无依无靠的,转头再生个嫡子,琏儿总不能在我这里养一辈子?哎,我可怜的琏儿哟,可是有了后妈就有后爹,但你爹还年轻又不能不再娶。”
“也不是不能。”贾赦反应还是有些慢。不过他已经想起来更多细节。上回老太太让他娶邢氏他便娶了。其一,琏儿。其二,既然是婆婆亲自相看上的新儿媳妇,总归不会再闹出来婆媳不和相看两厌。三嘛,反正封建社会对男人太好,娶回来不喜欢,他也委屈不到自己个儿。
“你说什么?你几个意思,不要再挑了,邢氏已经是顶好的了。”贾母皱起眉,她终于发现,今天这儿子和往常好像不大一样,“你放心,知儿莫若母,你是个好颜色的,我总归不会帮你娶个钟无艳。”
“我说,我不准备续弦,既然漂亮,咱们就更别祸害人家邢氏了,嫁给我一辈子也没个亲生儿女,等末了我被抄家流放她也挺难的,真不如下嫁个小地主做原配生俩大胖小子和和美美一辈子。”贾赦抬头微笑,他在现代其实待的不很久,但觉着自己终究不是古人了。
“你,你,你——孽子!你嘴里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贾母赶紧呸呸呸,“什么抄家流放,晦气!”
“我说,别说什么刑氏,王氏李氏赵氏,儿子我啊,一个都不想要。我好颜色,我可以找小妾抬通房养外室出去嫖呀。其实出去嫖最划算了,青楼瓦肆任君采撷,真金白银童叟无欺,你不欠了我,我也不欠了你……”
“你给我闭嘴!”
“反正祖坟里我也不是没人陪,非再娶一个何必呢。”贾赦撇撇嘴,“您想啊老太太,我爹要是死您后头,再给我娶一个小妈生个小弟弟,回头一家人埋起来又是一脑门子官司,到底要谁和谁埋在一起?我要把您和老爷合葬,小弟弟非要在老爷身边埋他妈。倒是一块埋了,你们仨下头不打架?”
“你,你,你,诶哟,你这个混帐东西!”贾母向来以为长子不靠谱,她没想到居然这样不靠谱,“来,来人啊,给我,给我,给我请家法!”
贾赦冷眼看着一屋子丫头媳妇鱼贯而入,一个面目可憎的脸熟婆子手里果然拿着一根粗藤条。
他家老太太总是这样。先讲道理,说我这么那么做通通都是为你好。你不应。她就摆好所谓的家法,然后做出虽然要被你活活气死,可是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是慈母心肠舍不得打你的样子。你再不应。她掉几滴眼泪,一嚎一个嗝儿,直接捂着胸口往人怀里躺。然后嘛,周遭的人就一起伸着手指头数落你——你家老太太还能活几年,你不孝啊,气死老太太啊你也落不了好。
要不然他那个蠢弟弟怎么住的进荣禧堂。他的蠢弟媳怎么管得了家,还有他的蠢儿子,一想到十几二十年后,堂堂荣国府的长房嫡孙不陪着其他王公贵族声色犬马,反而成天围着做小买卖的转,他这个当爹的就心塞。
“贾赦!你给我跪下!”
贾赦还是跪不下。反而看着一屋子的仆从感觉好笑。半本《红楼》是虚妄,但骨子里还是“我大清”。最起码,奴才们弯曲的后脊背和向前探伸的脖子,以及45度角俯视脚尖的脑袋,真汁的一模一样。
“孽子!”贾母拽起藤条,但是轻轻一挥就扔到了地下,“孽子啊孽子啊,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东西。”
贾赦依旧直直站着,头一次发现自己身量其实很高,在一群一米五几最多一米六的女人中间真是鹤立鸡群。他难不成有一米八?
贾母伸着手哆嗦几下,直往赖大家的身上倒去。贾赦想起来面目可憎的仆妇是谁了。赖大家的,呵,赖家,好有钱的三代忠仆。
“大老爷大老爷,您倒是认个错吧。”
“来人来人,快去请太医。”
“叫二太太,快去叫二太太。”
“二老爷,赶快把二老爷叫回来啊,家里头要出大事了。”
贾赦勾勾嘴角,他怀疑,老太太这回恐怕是真被他气的够呛,因为自祖母和父亲去世后,他这个孝顺的大儿子可是第一次没有听他妈的话。不过他不怕,现代社会信息爆炸,他什么大场面没见过?对贾老太太这种手里没钱腰里没火儿还妄想别人都给她面子的,你只要不给她脸,她还真拿你没办法。
“大老爷,大老爷,啊,你,你干什么干什么。”
贾赦听到赖大家的喊他,动作更快了。只见他几步就进了耳房,从层层仆妇手里挖过自家一脸懵逼的小儿子。然后揉个毛被单子一裹,便健步如飞的往自己的小院里跑。一边跑一边还哈哈大笑,一边笑又一边哭。鬼会想到没有双向门,人穿走了也能穿回来!嘤嘤嘤,像他这种立志人生做米虫的惫懒货,可从来没关心过粮食蔬菜水泥炼钢,至于香水肥皂什么的,他只会用,蛋糕冰激凌,他只会吃,嗷嗷嗷,他为什么只会吃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