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第四十二章可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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芷柔走后，冷若和夏蝉便立马进了来，虽早有预料，但看到满地的残茶碎片和失了魂魄一般的锦惜，两人仍忍不住心惊。
“娘娘，这是怎么了？芷柔姑娘怎么红着眼睛离开了，你们吵架了吗？”夏蝉一边收拾着地上的东西，一边担忧的问。
冷若心里虽已经有了猜测却不敢去相信，此时见锦惜呆坐在一旁，也顾不上去理清那些是是非非，走过去担忧的道“娘娘若是觉着身上不爽利，不如去床上躺一趟，睡上一觉就好了。”
锦惜无神的眼睛慢慢了有了聚焦，然后竟然透出一种让冷若心惊的决绝来。她沙哑着喉咙艰难的道“去龙熙宫请皇上过来一趟，就说本宫身体不适，想见他一面。”
话中的内容再简单不过了，却怎么也不是锦惜平日说的出来的话。事情似乎也在她们期待的方向发展，娘娘肯开口向皇上示好了。但迟钝如夏蝉，闻言也只是愣住了，没有丝毫的喜色。
但锦惜现在这个样子，她们是怎么也没胆子劝的，也只得应了声，默默的离去了。
景皓来的时候，锦惜正痴痴的站在那副先皇所画的月夜图前，而整个寝殿都挂满了她刚刚让人从书房里移来的那些先皇的画作。
景皓从层层的画卷中走来，脸上也不见惊讶之色，他甚至没有询问她的身体，只是立在她的身后，和她一起看画中颜色娇媚的女子。
锦惜回过头，看着他温柔的笑了。
“那是臣妾最美的年华了。”
景皓点点头“娉娉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画中的皇后确实明艳动人。”
锦惜的指尖抵在画中女子眉间艳红的花钿上，状是无意道“就是不知道在画画的人眼中，我是否也有那么美丽。”
景皓的眉轻轻的蹙着，却从她没有表情的脸上看不出半点端倪。
锦惜却话锋一转道“芷柔今天告诉了臣妾一件事儿。”
“哦？什么事儿？”他斜飞的眉轻挑。
“她说……”她转过身来，定定的看着他的眼。“她说她曾有过一个孩子，却没能保住。”
景皓的瞳孔急剧的收缩了一下，背过身子好半天才道“是朕对不起她。”
锦惜的唇慢慢的泛白，却勾出了一抹自嘲的笑来“她说她恨我，她说我不该回来的。”
景皓猛地转头望着她，寒着一张脸道“对不起她的人是朕，与你不相干，你是大历的皇后，不回来还能在寺庙里呆一辈子吗？”
锦惜坦然的回望他，第一次有种想将心中的一切告诉他的冲动，仿佛这样她就不欠他什么了。
“那次出宫，我其实真的没想过回来。我甚至已经和苏静联系好了，她会安排一场火，会让大历的皇后死于一场大火之中。”
“那么上次那场大火……”景皓的眼里有着不敢置信和一闪而过的惊痛。“原来你费尽了心思不过是想逃离我。”
看清他眼底的怒意，她心里其实也并不好过，却强迫自己继续道“我九岁那年满门俱灭，只有我被三叔叔救了下来。三叔叔虽为九五之尊，在我面前却是最没脾气的老好人。他宠了我五年，教会了我所有的是是非非。我缺失的所有感情都被他用细心与温柔严丝合缝的填补起来。可是我还没来不及报答，他就那么走了，只留下一个你。所以……就算我再怎么不愿意，我都必须为了你，为了这个江山，付出我的一切。”她垂下眼皮，掩住眼中翻腾的情感，风轻云淡道“可是景皓，久了我也会累啊。我也会想过自己想过的生活啊。”
早已经长大成熟会掩饰自己真实情感的帝王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睛，他仿佛又回到了五年前锦惜要离开的那个夜晚，那么无助，那么无能。
可是“仿佛”却毕竟不是，他终究还是深吸了一口气冷硬道“那你为何又选择了回来？”
“因为慧绝，我曾经以为他是务儿，所以我要回来查清他的身世。在追查的过程中，我却发现当年苏家惨案，确有蹊跷。”她抬头定定的望着他，希望他能给她一个明白。
然而景皓却惨白了脸色，艰难道“你…当真半分都不曾留恋过这个皇宫，留恋过我？”说到最后他的声音轻的像是怕惊碎了什么美梦。
锦惜的心有一刻的柔软，但脑中却立马回想起芷柔嘲讽的声音。
“他对你的好都是别有用心！”
“你真以为他是因为和你父亲的交情才对你这么好的么？”
锦惜背过身子，闭上眼睛道“这个皇宫有太多关于三叔叔的回忆，我呆在这里看到的都是伤心。至于你……景皓，我从一开始就告诉过你，我们根本就走不下去。”
她的身子猛的被人转了过去，景皓箍在她肩上的手，紧的可以听见关节“咔咔”作响的声音。
他红着眼睛带着恨意看着她“苏锦惜，你真的有心吗？父皇给了你五年的疼爱，你便肯用一生去偿还。那么我了？我喜欢你已经快十年了，你可曾有过一丝一毫的回应？”
锦惜紧咬的下唇说不出话，景皓的声音却是越加的绝望“为了你我伤了一个又一个女人的心，甚至亲手杀死了自己一个又一个孩子，有时候我也会想，为什么我会爱一个人爱到这般丧心病狂。但是哪怕你给过我一丝的回应，我也可以告诉自己，一切都是值得的。”
“对不起……我真的没有…没有办法去爱你！”锦惜不忍心的阖上眼睛，任眼中的泪水倾泻而下。
景皓却血红着眼睛捏住了她的下颌，逼她睁开问道“不！这不可能……那些日子，我能感觉的到，你的心里是有我的。”
锦惜却扯出一抹他看不懂的笑来“傻瓜，你忘了吗？我教你的《孙子兵法·谋攻篇》‘上兵伐谋、攻心为上’。那时我的眼睛看不见，你要我怎么办呢？”
景皓无力的垂下手，望着她的眼里全是碎裂的情感。
“苏锦惜，你怎么能这么残忍，哪怕你不爱我呢，可是你怎么可以这样践踏我对你感情！”
锦惜心里充满了一种窒息感，惨白着面色喘不过气来，却不肯放过他也不肯放过自己，残忍而坚决的道“我不爱你！这从头到尾都是一个错误！从一开始我爱的便是你父皇！哪怕他不要我，我爱的都是他！”
“什么？”景皓惊讶的看着她，突然就听不懂她说的话了。
锦惜却像是终于吐出了梗在胸口的东西，胸口剧烈起伏着，眼泪也跟着簌簌而下。
她不敢去看景皓渐渐失了血色的脸，也不敢去证实他眼底的嫌恶，只是自暴自弃的自我嘲讽道“芷柔说的对，我就是虚伪。我一再对人说这个皇后是他硬塞给我的。可是没人知道他其实是问过我的，只是是我痴心妄想，才会以为是他说的是做他的皇后……”
“不要再说了~”景皓低着头，面部的表情一半隐在阴暗里看不清楚，一半却如冻僵的尸体没有半分表情。
然而锦惜充耳不闻，继续中了蛊一般喃喃自语道“他不要我，我不怪他。我成了今日这般模样，我也不怪他，这些都是我自找的……”
“就这么爱他么？”景皓抬起头望着屋顶色彩斑斓的天花板，把眼中的湿意忍回去，喃喃道“就算他当年害死你全家，害得你家破人亡，又转过身来可怜你，你也不在乎？”
“你说什么？”锦惜用一种惊骇的表情看着他。
“当年若不是他想要你父亲手里的夺魂哨，忌惮他手中的‘阴兵’，你父亲根本不会以死明志，选择战死沙场。你们苏家也不有那场大火。他对你那么好，其实不过是愧疚罢了……”
“不！你住嘴！”锦惜冷着脸怒着打断他道“他是你父皇，你怎可如此污蔑他！”
“我污蔑他？”景皓冷笑一声“苏家的案底就在大理寺压着，你不是想看的很吗？朕给你一道令牌，你一看就明白了。”
镶金的令牌在地上跳跃着滚到了锦惜脚边，锦惜却像是看见了毒蛇一般，迅速往后退了几步，避开它，惨白着脸摇着头泣不成声道“他是你父亲啊，你怎么可以这样冤枉他！”
看见她举动，景皓心里又是痛又是想笑，他洞悉一切的目光穿透她的身体，看着她明明白白摆在那里的心思冷笑道“其实你心里比谁都明白吧，除了他再不可能有别人了，却自欺欺人的不肯承认。”
锦惜的瞳孔剧烈一缩，却依旧摇着头道“不，你骗人！”
景皓看着几乎没了神智的锦惜，心里满是疲惫，他自嘲一笑“最终我们不过一样可怜罢了。”
门轻轻掩上了，锦惜却是再也站不住身子，跌坐地上忍不住哈哈大笑出声。
这便是她执着于心甚至不惜撒下谎言去伤害一个个爱着她的人去苦苦追求的真相吗？
作者有话说
第131章 第四十二章可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