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片海洋》沐远风

10、一点改观

　　临近三十，年味儿越来越重，今天扫房，明天炖肉，后天发面。

　　父母有条不紊的计算着年前所要做的事情，江海纳的电话也勤了起来，主要是因为她出嫁后第一次不在家过年。

　　江海洋下楼买了一兜儿糖瓜儿，撂阳台上后，四仰八叉跟大爷似地往沙发一窝和江海纳聊着学校趣事儿，路过几回的江妈烦的不行。

　　“别喷了，电话费怪贵的，初四就回来了，到时候再喷呗。赶紧去干活儿，看你一身懒肉。”

　　江海洋吐吐舌头，挂了电话，正好收到张向北的短信：我不联系你，你就不联系我，你这是闹哪出儿呢，我是被遗忘在某个角落了么？

　　江海洋看到短信特想笑，突然有点儿想欲擒故纵。

　　江海洋回复：好像是哦，本人最近周围美女如云，我几乎想不起你这茬儿了。

　　刚提示发送成功，来自烟城的长途呼啸而至：“小海，你敢不老实，小心回来我收了你。”

　　连“喂”都省去了，江海洋忍住笑意，走到自己的卧室，向客厅张望，发现父母正在忙碌，才关上门，一脸狗腿的说道：“哟，可别生气啊，为夫我一定遵守三从四德，老婆您放心吧。”

　　“我们俩个，你更像老婆吧？”

　　“得，我是老婆婆，您是老公公，可好？”

　　张向北在那头轻笑一声，又说：“你这嘴啊，对了，我给你在微信上发的图片你看到了吗？”

　　我看看自己的诺基亚，沮丧的说：“你以为我是你啊，iphone、ipad、imac一个都不能少啊，我可没那么多肾！”

　　“你别想多了，我是怕你想我，给你发的我近期的照片。把你家地址发过来，我给你把照片邮过去。”

　　“丫有毛病啊，过完年马上就开学了，寄个毛的照片，被我妈看见寄一堆帅哥照片儿给他儿子，估计我妈都得觉得我脑子上长痔疮，你是有叫我吃不了兜着走的准备啊？”

　　“快说，不然我生气了。”

　　“别介，生孩子也不能生气啊！谁要你的照片啊，少自恋了，不说。”

　　“那好吧。我再想办法。”

　　这时，江妈从客厅叫江海洋，他连忙和张向北说了几句，就把电话挂断了。慌张的出来，有种被捉.奸在床的感觉。

　　江海洋咧咧嘴，掩不住心底那美美的劲儿。

　　然后把张向北的名字改成老婆大美人，顿时觉得威武霸气，名字取得可圈可点。

　　江爸兄弟三个，排行老二，还有一个大姐和一个妹妹，虽然每年兄弟们要聚在一起守着奶奶过年，但是各家也要上自己的供，江百川不在，帮江爸准备上供的东西自然落到江海洋的手里了。

　　首先分七个小碗儿，案板上是切好的果子、白菜、豆腐皮、粉条、黄花菜等等等等，虽然数量有限，但是放到小碗里面，每道菜都有先后顺序，一样都不能放错，最后再摆上点心。

　　点燃两根蜡烛，烧一炷香，江爸磕了个头，然后算是上供完成了。江海洋也虔诚的拜拜，但是没有许下任何心愿。

　　知足者常乐！

　　到晚上的时候，肖子凛再次到江海洋家蹭饭，这次人家没有两手空空，礼儿全齐了，叫陈默一趟一趟把礼品搬上来之后，连气儿都没让喘一口，就让其滚了，江海洋咋舌的看着成山的礼品，误以为他要在他家开百货公司。

　　“上次白吃白喝一顿，很不好意思，过年了，一点儿心意，不成敬意。”肖子凛解释，带着装出来的憨厚傻笑，江海洋真心佩服了，他要是去参加金马奖去，估计就没梁朝伟什么事儿了。

　　江海洋从背后拧了肖子凛一把：“你丫来劲了，我他妈的跟你熟么？”

　　“咱俩很生？”肖子凛反问。

　　“你没完了，赶紧哪远滚哪。”江海洋瞄瞄父母，压低嗓音骂道。

　　“凭什么呀？你让我滚我就滚，咱俩很熟么？”说完，换上拖鞋，问厨房正忙碌的江爸：“叔，今儿坐啥好吃的？我来添把手儿。”

　　“我……操……”

　　江海洋确定这人脸就一柚子皮，厚的没边儿了。

　　冷调热拼，碟碟精致，连江爸自家酿的人参酒都上来了，江海洋心里超级不成味儿，这是皇帝微服下江南，地方官员来宴请的节奏么？

　　“后儿个年三十儿，你不滚回家过年么？”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是好朋友也不能滚来滚去的，没礼貌。”江妈一脸责备，江海洋撇撇嘴，嘀咕：谁跟他好朋友来着，丫就是来索命的小鬼儿。

　　肖子凛笑笑，没深究：“上次海洋和说了百川的事儿，我就给一个熟人儿打了个招呼，很久不见了，难免吃几顿饭什么的，所以耽误了回家的行程，现在春运，还没有买到车票，所以不回家过年了。”

　　江海洋一怔，以为他上次只是说说，根本没有想到他会插手此事，看着父母一览茫然又震惊的表情，他废了好大力气解释一通。

　　爸爸一脸严肃的说：“小肖儿啊，这可不是小事儿，当时我们也是找人了才轻判，没见报的，现在提前放人，会不会不太现实？”

　　“狮城公安局的局长跟我爸关系特铁，我委托他从中周旋，应该很快会有结果。最早出正月，最晚三月份儿就能出来。”

　　父母震惊的看着肖子凛，全家人的努力，竟比不上一个刚刚25岁的年轻小子。

　　得，这成一人情了。

　　江妈高兴的跟中了六/合/彩似地，话语中全是对肖子凛的感谢，还有觉得不好意思，因为百川的事儿，让他无法回家过年，当场决定让肖子凛今年在江家过年。江爸举双手赞成。

　　江海洋狐疑的看着肖子凛，能让囚犯提前出来，怎么会连张火车票都买不到？蒙傻子吧！谁知这家伙得寸进尺：“海洋是我的好朋友，他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为朋友两肋插刀，我义不容辞。”

　　“伯母快别这么说，我们生意人，每到过年都是忙忙碌碌的，有几个能经常围着自家饭桌坐的。我一吃伯父的菜就上瘾了，怎么也忘不掉呀。”

　　“没关系，没关系，能和伯父伯母一起过年，特好。”

　　江海洋听着他虚伪的阿谀奉承，溜须拍马，感觉昨儿早饭都要吐出来了。

　　看着他小人得志的样子，江海洋不禁泼冷水：“爸妈，你们先别道谢了，谁知道这事儿成不成呢，等真出来了，再谢他也不迟。”

　　肖子凛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一般人看不出来，江爸却不满的讲道：“不管成不成，人家好歹有心，也是看你面子，你这孩子，真不知好歹。”

　　“没关系，伯父，海洋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我去厕所。”江海洋实在是坐不下去了，于是颠了。

　　走到厕所门口，父母背对着江海洋，他恶狠狠的盯着肖子凛，肖子凛也看他，于是，江海洋竖起中指。

　　谁知肖子凛根本无动于衷，仍然笑眯眯看着他，还挑挑眉。

　　江海洋明白了，这是一气死人不偿命的主儿。

　　晚饭过后，爸妈本来要肖子凛留宿，江海洋一听毛儿都炸起来了，幸好他知道见好就收，否则江海洋一定画个圈圈诅咒他。

　　江妈让江海洋下楼送送肖子凛。好吧，送你离开，千里之外。

　　走到南湖公园时，肖子凛停住脚步，看着河沿上一排万家灯火，无限感慨的叹气，岸边每个灯柱上挂着两个红灯笼，一派喜气洋洋的节日气氛。微红的灯光洒在肖子凛的脸上，他垂下眼，若有所思，长长的睫毛挡住他的双眸，江海洋看不到他的悲喜。

　　“哟，这装什么深沉呢？”江海洋奚落的说。

　　“没事儿。想起了过去一些事情，由感而发。”

　　江海洋挺他语气和平常不一样，于是没有再刁难他，轻轻的“哦。”了一声。

　　接着是一阵沉默，尖酸刻薄，霸气横行的肖子凛江海洋见的多了，像这么安安静静的站在自己旁边还是第一次。

　　“肖子凛？”

　　“嗯？”

　　“你为什么要帮我？我们，应该只算萍水相逢吧。”

　　“谁知道呢。”肖子凛抬起眼，望向远方：“但是就那么做了。只是想做而已。”

　　又是一阵沉默。

　　“谢了。”

　　江海洋挤出这两个字，除了这两个字他真的不知道还有什么要说。

　　听到这两个字，肖子凛猛回头，打趣到：“嘿，多新鲜啊。”

　　江海洋苦笑：“这事儿我欠你个人情，以后用得着我的地方，我一定赴汤蹈火，再所不辞。”

　　虽然结果还不知道，但是江海洋有种预感，江百川一定会提前释放。他也不是不知恩图报的人。

　　有那么一刻，肖子凛认真的时候，江海洋有种其实这个人还凑活的想法。

　　“哦？我还有用得着你的地方吗？”

　　“说的也是。”江海洋自嘲的笑笑。想着俩人的差距，只有自己求人的份儿。

　　谁知，肖子凛欺身过来，峰回路转：“不如以身相许吧。”

　　江海洋傻逼了，满脸黑线，真是神经错乱了，才会觉得这个人凑活，其实这个人就一极品二逼。

　　江海洋使劲向肖子凛的双脚踩去，他立刻向后一跳，然后看见他得意的笑脸，还有那该死的酒窝，丑死了。

　　江海洋扭头就走，肖子凛在后面追上：“哎呀，别生气啊，我开玩笑的。”

　　“死去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