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妹妹》叶慈

14、第 14 章

　　不过这一点她倒是太小看余适了，“放心，和欧阳家小绿结婚，我不会反对。”余适向着郑重的谷暮夜缓缓说道。
　　“为什么？”谷暮夜本来以为有一场硬仗要打的。
　　余适竟然有空微笑，“张家只是一时落魄，要不是因为张缕的病倒，问题原本也不会有这么严重的，单是张缕建立的人脉系统，你只要拿着钱和欧阳绿一起拜访，修复之日指日可待。”张家比起他们余家，到底是要根基深厚些，若是今日余家精锐尽毁，失去他余适的公司根本就撑不了那么久。
　　谷暮夜这时心里才真生了佩服之意，都说外公心狠，可是单是狠也站不到今日，只要有足够的利益，只怕是夙敌的外孙女他也毫不介意，“而且你的心思我还不明白吗？除了那个小丫头，我让你见的大家闺秀还少吗？你连敷衍都不耐烦，那欧阳绿我虽然没见过，不过眼下却有不少人觊觎，张冰浮唯一的女儿，想来是好的，别怪我没给你创造机会，若是没成功你也没什么脸来见我了。放手去干，我会全力支持你。”
　　谷暮夜长吁出一口气。
　　余适这样大度，心里却是无奈，笨女儿那一场逃婚害得他用了不少时间才缓过周家的祸害，唯一的继承人意外去世，眼下小夜已经真真正正完完全全成为了他唯一的继承人，所以他不会逼他太甚，从他对欧阳家小丫头始终没有少过的关注和他的专著来看，他找人替代的可能性也不大，何况他还不想绝后。
　　“不少人觊觎？”谷暮夜想起这句话，“除了我还有谁？”
　　余适把话说清，“周桦正忙着套现，想给他儿子谋个好姻缘。”周家给了他了多少暗手他可没忘，要是这事真的成了，单是让周桦伤伤心也好。
　　“怎么可能？应该是因为他恋慕张阿姨的缘故吧！”谷暮夜不信，听外公的意思，周叔叔难道是想撮合均少和小笨？
　　“他当然知道这不可能成功，张冰浮的性子比起你妈来都烈，起先认定了现在的男人就会坚持到底，而且张缕如果知道他的宝贝女儿这样委屈，再病得重都会跳起来回公司工作的，你和欧阳绿还算青梅竹马，她是不是在她母亲面前说她选你是因为你够喜欢她？”余适道。
　　谷暮夜大惊，“你怎么知道？”
　　余适笑，“她们母女俩还真像，当年张冰浮坚持嫁给欧阳玉也不过是因为这个原因，周桦帮她又不可能不要求回报，只怕还得着落到欧阳绿身上，而且张冰浮是个孝女，欧阳绿也是个孝顺的，她怎么可能不答应。”
　　谷暮夜总算明白了一句话，敌人才是最了解你的人，看外公这一分析，他才有点明白，“可是均少怎么会和小笨凑在一起？”
　　“怎么不可能？如果他爹肯做你之后会做的事，又拿得出全部套现的钱，欧阳绿未必就不肯答应，而且你怎么知道小均对欧阳绿无情？”余适说到最后一句话也还是保持着一贯的语调。
　　谷暮夜却是神色大变，外公前面说的每句话都可以拿事实验证，这句话说得这么肯定，“那你又是怎么看出来的？”
　　“你几时见过小均对不上心的女孩子那么关心，而且可以一起那么多年的？他身边除了女朋友，可只有欧阳绿这一个女性朋友，可是谁跟他有这样铁？你的消息都是他告诉你的吧，那他可是什么都知道。”
　　谷暮夜沉默，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一点，可是外公说的前面那点却是事实，均少向来不耐烦敷衍没好感的人，所以这一刻再喜欢的，下一刻也能把那人当成完全不认识的人来对待，可是这些年来他对小绿的一手消息有很多都是来自于他，光是他和均少的友情，大概还达不到这样的效果，“不是还有丰青榴吗？而且均少本来就常去小绿家蹭饭。”
　　“丰青榴对他那么好那么明显，可是你见过小均主动联络过她没有？从来都是不给一丝机会，可是为什么没有直接向他对他厌烦的女孩子一样下狠手？他能容她，大概也是因为她是欧阳绿最好的朋友。”
　　谷暮夜突然觉得外公以前什么都不说，可是却好象什么都清楚，“这些我都不管，我不相信均少会背叛我，如果真像你说的，均少对小笨有情，却迟迟没有行动，我宁愿相信那是因为均少顾忌我的缘故，只要他还肯认朋友妻不可欺，我就还当他是我兄弟。”
　　余适笑，“所以我才让你不要夜长梦多。”
　　“我们明天就去领证。”
　　“你明白就好。”余适也不再多说。只要大家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好，都是成年人，应该了解自己付出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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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谷暮夜去欧阳家接小绿，看到人从楼上缓缓下来的时候，心里只有满满的喜悦，她穿了白色的礼服，简单的领子下面是大大的圆摆，一条醒目的红色腰带掐出纤腰一束，鞋子有优美的形状，脸上有淡淡的妆，清新研雅。显然是经过一番修饰的，看来她也是重视这个日子的。
　　欧阳绿看到的是谷暮夜斜倚在车侧，仰头的满足笑容，不知道他从哪里搞来的一辆正宗的老爷车，手上一束桔梗花。
　　接过花朵的时候心里还是开心的，“谢谢。”纵然是这样得来的婚姻，至少连细节都无可挑剔，桔梗花的花语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是——一一生一世的爱恋。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是，她喜欢这种花。
　　一起去民政局排队，谷暮夜自下车起就没再放开她的手，欧阳绿微笑着面对前面后面投来的或羡慕或嫉妒的眼神。“结婚后我们住在哪里？”她小声地问。
　　因为怕被太多人听到，小笨说话的时候靠得他很近，谷暮夜只觉得暖洋洋的，“呆会儿办完证我带你过去。”
　　“你早有准备？”欧阳绿惊讶。
　　谷暮夜点头，“它一直在等你。”
　　听了这话欧阳绿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正好队伍已经排到她们俩了，手续什么的都有谷暮夜在忙，她所做的不过是签个字表示同意就行了。
　　“走吧！”看她毫无凝滞地签完字，谷暮夜心里高兴，直接拉起她的手，飞跑出去，“去看我的新房。”
　　留下一片羡慕者在原地。

　　欧阳绿还是没觉出真实感，就是这样？她已经结婚了？身边这个人是自己的丈夫？她还在走神，连路边的风景也顾不上看。
　　直到谷暮夜打开车门，“尊敬的小姐，请下车吧！”
　　欧阳绿把手放在谷暮夜伸出的手上，下车过去。脚下是柔软的草坪，抬头看见日光下的小屋，沿湖而造，她喃喃，“西庸城堡？”
　　谷暮夜点头，“没办法仿出新天鹅堡，只好送你一座一座小小的西庸。怎么样？喜欢吗？”
　　欧阳绿点头，真是意外之喜，没想到城中竟然还有这样的地方，有她梦中的房子，天鹅堡，小时候自己说过如果没有办法住在里面，那么一定在里面结婚。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他还是记得。
　　谷暮夜见她满满的笑容，只觉得心中圆满。

　　里面一切都是准备好的，欧阳绿只是拉谷暮夜回她家搬东西。在房间里看到曾定恒以前送的脚链，突然觉得讽刺。终究还是胆小，她连电话都没有打，只是在邮件里说分手，和自己结婚的事情，在他的MSN里留言，而且到了明天，他大概会从新闻里知道张氏和余氏共渡难关的事情吧，最后刷新了一遍邮箱，没有任何回应，欧阳绿苦笑，这或许就是最好的回应。
　　把电脑留下，她刚才已经注意到了，新房里有几台笔记本，卧室那台分明就是自己前阵子去商场看过却没有买的限量版，应该是谷暮夜为自己准备的。也好，前事尽消，不如重新开始。
　　她整理了一些衣服，不过也没什么好拿的，自己的衣服一向不算最多，倒是书，实在是舍不得，只好以后慢慢搬了，有不少是以前很努力搜罗来的，再买就不是钱的问题了。
　　不算书的话，一只箱子就能搞定，从今以后要考虑成熟一点的衣服，得买新的了。
　　谷暮夜把她名下的财产证明都交还给她，信心满满地说绝对不需要用到这些老婆本，欧阳绿看他那样坚定的神色，也就没有再多坚持。
　　看，原来一直以为没有可能的人，还是会坐在一张桌子上，静静吃一顿晚饭，看新闻随便聊点有的没的，竟也和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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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去的路上欧阳绿顺便买了菜，这房子什么都好，只是离购物中心不算近。
　　“你有驾照吗？”谷暮夜突然问。
　　“有的。”欧阳绿点头，大一那年暑假考的。
　　“不如给你买辆车，这样进出也方便些。”谷暮夜提议。
　　“还是我自己买吧，不过你陪我一起，帮忙杀价也好。”欧阳绿点头，这里离其他地方确实远，她就算要回学校也坐不上公交，因为这附近根本就没有公交站牌，她以后总不能天天让小夜这个大忙人接送，还不如一开始就直接接受。
　　“好，什么时候去？”
　　“反正晚上没事，不如我们吃完就去。”欧阳绿有点怕两个人无所事事地待在家里，才一天，她发现自己已经适应了家这个字。
　　“好。”谷暮夜一口答应，接下来的日子他将会变得非常忙，还真得抓紧时间。
　　“这辆就行了吗？”谷暮夜有点哭笑不得。
　　欧阳绿点头，“我想买已经很久了，可是以前用不着，总算能下手了。”这辆MINI COOPER小小的，正适合她。
　　“你喜欢就好。”谷暮夜拿出卡要刷。
　　欧阳绿却在同时也递出去了一张卡，“说好我自己买的。”
　　谷暮夜一愣，“老婆，你这样我很没自尊的。”
　　欧阳绿被个老婆的称呼一惊，看旁边的工作人员已经露出了大大的笑容，“好吧。”反正即使是外公给的财产，也是他还回来的，还争什么呢？
　　谷暮夜看她心情有些低落，“要不要试车？”
　　“好。”欧阳绿答应。
　　不知道该干什么，在路上转来转去，城市的霓虹那样耀目，转了很多以前根本没有到过的地方，欧阳绿突然觉得自己对这个城市的了解还是少得可怜。
　　“已经第三次从这里经过了。”谷暮夜无奈。
　　欧阳绿也默一个，“我是路痴，刚才你应该提醒我的。”
　　“好吧，下面我指路你照开。”
　　“恩。”
　　总算是一路乌龟爬回了家，欧阳绿冲进浴室去洗澡，绕了那么几大圈她早就累了。不过洗澡的时候才想到一个问题，小夜晚上要睡哪里？难道今天真的要——？虽然说结婚的时候就有这样的事发生，可是毕竟没有事到临头，她当时根本是刻意忽略，现在却觉得这似乎才是最大的问题。
　　欧阳绿拖到不能再拖，皮肤被水都冲得开始发皱了，才慢吞吞走出浴室。
　　谷暮夜正抱了一堆公文在床上看，穿着睡衣，戴着眼镜，这么严肃的脸和这么幼稚的睡衣还真是不搭啊。
　　欧阳绿忍不住笑出声来。
　　谷暮夜抬起头来，眼神疑问。
　　自己也穿着睡衣，欧阳绿突然醒悟到现在是什么样的情况，忍不住开始脸红，脚也跨不过去了。
　　谷暮夜只怕自己自己再看下去某人就连脖子都全部红了，立刻拍拍床中间放着的枕头，“你放心，我不会勉强你，只是外公可能明天要来查勤，保险起见，还是睡在一张床上比较好。”
　　欧阳绿这才注意到床中间排着一长溜的枕头，其含义不言自明，若真是有心，它固然是挡不住什么。不过欧阳绿放下了心，因为谷暮夜若真是有心，根本不必做这姿态。她当初既然答应了，也没提出不要上床的条件，又不是假结婚，当然有可能发生。他肯这样，已经是很够了。
　　“我睡相不好。”
　　谷暮夜头也不抬地说：“我知道。”
　　欧阳绿赧然，啊，他的确是知道的。小时候余阿姨和谷叔叔出去的时候，小夜总会到自己家来和自己一起睡。那时候可没干晚上搁脚打人的事情，不过现在想起来感觉还是有点温馨，终究有人没有变，留在原地。
　　她一躺下，谷暮夜立刻把文件放开，把灯关掉。
　　欧阳绿突然反应过来，他是知道她睡觉怕光，一点也不行，也怕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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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上醒的时候谷暮夜看到横在自己身上的手，简直是处变不惊了，某只小笨虽然外表有所改变，某些禀性却是始终如一的顽固啊。
　　拉开她的手放到她身侧，结果她又绕上来，谷暮夜发现自己竟然可耻地怀念着，没有再拉开，他低头看怀里的睡颜，少见的带着些忧愁，小笨，你在担心什么？不管是什么，我总要抹平你脸上所有忧愁。
　　眼见着上班的时间都快到了，谷暮夜终于把她的手轻轻拿开，脚放下。起身穿衣出门，动作都是尽量轻，不发出声响。
　　按说小笨今天有课，不过和张阿姨一样，他一点也不想叫小笨起床，迟到就迟到好了，没有小笨要睡觉这件事情更重要。

　　所以欧阳绿迟到简直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昨天因为身边睡了个人难得地紧张了一下东想西想的没有一下子睡着，早上又没有闹铃，某人去上班了，也没想着叫自己。
　　不过走过餐桌的上面发现上面有牛奶蛋糕和一把车钥匙，抓起它们就往门外冲。啊，好在有小车的帮忙，她顺利到达学校，没有超出太多，不过这辆MINI车引起的关注就超出她的想象了。
　　真是什么眼光都有，她也顾不得了，直直赶往大教室，这位教授讲得很好，就算起得早都不一定抢得到座位，可是偏偏她的声音并不响，这次怕是注定要坐后面了。
　　欧阳绿从后门溜进去，结果就看到前排正中有个熟悉的身影朝自己招手，她就走过去，一路半长排的人都站起来给她让路，之醒目，今天她还真是醒目到底了。
　　一坐到位置上，欧阳绿就低下去问，“青榴，你怎么来了？”
　　丰青榴作冷笑状，“我猜你新婚第一天是迟到定了，来帮你占个位置顺便打探一下情况，怎么，不欢迎？”
　　“我怎么敢不欢迎？”欧阳绿忙道，知道青榴做不成向往已久的伴娘又气自己突然和定恒分手，现在的态度已经比她预想的要好多了。
　　“你有什么不敢做的？”
　　台上老师突然咳嗽了一声，欧阳绿正好把眼神放回老师身上，指指后面怒目而视的仁兄，丰青榴也没再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