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锁千心》栩言心

16、紫檀

　　“你再不交出来，就不要怪我对你不客气了。”顾倾城玉指轻扬，怒目而视。

　　“仙子你弄错了吧，那东西可是我的呢。”洛玉公子忽略身旁嗔怒的人儿，抚上近处的一株芍
　　药，真是“绮罗不妒倾城色，蜂蝶难窥上相家”啊。
　　清浅一笑，“愿赌服输，仙子，你忘了吧，那东西输给我了，可就是我的了。”他抬眸，对上那蓦地心虚的眼。

　　“我，我在最后不是没答应么？快还我，那是你抢过去的。”这回话语有些底气不足了。

　　“是我的，我当然就得拿回来了，药毒仙子不至于赖账吧，我们的契约还在那呢。”

　　“我，我当然不会赖账。可是，那东西……你，你，哎呀……”顾倾城一阵懊恼，当初，她带着
　　从老头子那找来的《针灸甲乙经》仔细研读，本想找出救治小若的方法，却碰巧看到那人手里竟有一株千年人参。便起了想将那人参弄过来的心思，却不料偷鸡不成蚀把米，从老头那找的书就
　　那样被那人抢去了。

　　“倾城，你们认识？”千绝疑惑地看向顾倾城。

　　“谁认识那个无赖！”某女气呼呼地走开。

　　看着远去的丽影，钟祁洛笑意更甚，转头望进千绝迷惑的眼，“我们是不赌不相识呢。”

　　接着，就将他和顾倾城相遇后的赌约说了出来。

　　语罢，冷千绝和钟祁洛相视而笑。

　　“是很有趣吧。”

　　“倾城有些小孩子心性，你别怪她。”

　　“怎么会，我还没见过那么可爱的人呢。”

　　“祁洛，你的红颜知己已经够多了。”

　　“呵呵，千绝，你的那个朋友，我啊，消受不起。”

　　“她听到了，会跑出来追着你打的。”

　　“呵呵呵，是吗？那不是很有趣？”

　　宫紫霖看着那笑的舒畅的两人，一种无言的默契在他们之间流淌。

　　心中一阵气闷。

　　“绝，你听到没有，我有事和你说。”

　　“嗯？好。”歉意地对着钟祁洛笑笑，便跟着宫紫霖离去。

　　*******************************************

　　穿过层层花木，宫紫霖拉着冷千绝的手，一言不发。

　　千绝愣愣地跟着，勉强就着他的脚步。

　　芳草鲜美，落英缤纷。

　　庭院深深深几许，却无人有心欣赏。

　　看着前面的人，她想叫住他，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忽地，面前的人脚步一顿，转过身，冷千绝堪堪站住脚。

　　“你，你怎么了？”

　　“你一直都知道的对不对？”

　　“嗯？”

　　“为什么？为什么你离我好远？”千绝被一把拉进宫紫霖的怀里，紧紧地。

　　“为什么你的世界不让我走近？我们是同一类人啊。”

　　“你就那样想把我推得远远的吗？为什么你要这么折磨我？”

　　“宫主，我……”

　　“叫我梧轩。”

　　不知怎的，感到身边的人一阵颤抖，冷千绝感到一阵不安。恢复原貌的宫紫霖高大的身躯将她死
　　死地拥在怀里，她看不清他的表情。

　　“梧，梧轩……”千绝挣了挣。

　　“别动，就一会儿。”

　　“原来，我才是最不了解你的那个人。南半月北洛玉，交相辉映，呵呵，真是闻名遐迩呢。”

　　又是一片静默。

　　冷千绝不知道，不知道该怎么做。

　　她一直不知道怎么和宫紫霖相处。

　　他……

　　不想和他有太多的牵扯。

　　可是，总是事与愿违。

　　仿佛，沉默，才是他们最和谐的方式吧。

　　她以为他们还会再这样抱下去，宫紫霖却猛的放开了她。

　　狼狈地转身，半响，才呐呐地吐出一句，“抱歉。”

　　“你……”千绝想说些什么，却听到不远处有窸窣的声响。

　　“谁？”

　　窸窣声又响了会，渐渐走出一个淡蓝色的身影。

　　阳光稀稀落落地洒在他的身上，金黄的斑点，给他全身笼上了淡淡的光晕，温暖而惬意。

　　秦尧宸手臂夹着书，另一只手拍拍衣摆，姿势优雅而从容。

　　抬头看见站着的两人，脸上绽开和煦的笑容，“抱歉，我刚刚不小心在这睡着了。”

　　略显凌乱的发垂落身前，一双深瞳脱不掉刚刚惺忪的慵懒。语愈敬，礼至恭。

　　看到那修长的眉，温润的眼，凝在嘴边那温暖的笑，千绝恍惚了一下，也回以微笑。 “是呢，
　　庭院花香袭人，阳光温暖和润，的确是个酣睡的好地方。”

　　“在下秦尧宸，你是半月公子吧。身为青山门人未尽地主之谊实在是在下的罪过。不如，我陪你
　　们四处逛逛，可好？”

　　“不麻烦了，我们这就走。”宫紫霖淡淡结束千绝和秦尧宸的谈话。他还记得，那人在看了他的
　　莲舞后，竟什么事都没有。他，不简单。

　　秦尧宸看到那清淡如莲的男子竟这么快拒绝，微微愣神，随即无奈笑道，“是吗？那就不打扰
　　了。”

　　**************************************************

　　是夜，月黑风高。

　　适于放火，杀人，做那白日里无法言说的事。

　　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冷千绝看着寂冷的夜，若有所思。

　　顾倾城悄然走近，挽住千绝的胳膊，头靠在好姐妹的身上，语带忏悔，“小若，对不起，本来我
　　看到那棵千年人参，想拿来给你补身子的，没想到从老头子那找的书竟被那无赖拿去了。”

　　看着身边乖顺认错的姐妹，千绝无奈，“倾城，这就算个教训吧。十赌九输，以后不要再赌就
　　行。那棵千年人参，我用不着，不要也罢。”

　　“谁说用不着，小若，你比我更清楚你的伤，我不希望你自暴自弃。你的毒，如果我还找不到解
　　药，要想清除，就必须用那个办法。而你的身体不能经受那样的摧残，如果有千年人参反而是转
　　机。”

　　“倾城，谢谢你为我做了这么多。”

　　“若，你知道的，我不为你，又能为谁呢？”顾倾城依偎在冷千绝的怀里，闷闷说道。

　　钟祁洛，《针灸甲乙经》，就暂时寄放在你那吧，而那千年人参，我也势在必得。

　　还有，青山圣檀……

　　屋内烛光摇曳，庭外树影婆娑，而黑影划过，千绝眸光一闪。

　　“倾城，你说的青山秘宝，真的有吗？”

　　“是的。”

　　“而它，真的能起死回生，百病祛除？”

　　“起死回生到没有，百病祛除的话，如果没有我在一旁指导，也不过一块烂木头。”顾倾城眼中
　　闪着坚定自信的神采。

　　“原来是这样么？可是，却有这样的传言。想必，来此寻宝的人肯定很多吧。”千绝感叹。这势
　　必又会，掀起一番腥风血雨。

　　这，是谁做的呢？

　　他又有什么目的呢？

　　**********************************

　　冷千绝之前看到的黑影，如今，已穿过层层障碍，来到了青山派历史百年的圣殿。

　　青山圣殿，掩映在重重紫檀古木之中。

　　紫檀，质地坚硬，色泽从深黑到红工，变幻多样，纹理细密。紫檀奇重，如水则沉。生长缓慢，
　　五年一轮，要八百年以上才能成木，色泽优美，条理分明，非一般木材所能比，素称“帝王之
　　木”。

　　紫檀山庄，便因这珍贵的帝王之木而得名。处处檀木所制的亭台楼阁，无不凝合着贵气与质朴的
　　积淀。精雕细琢，匠心独诣，巧夺天工。这紫檀山庄，不止因这紫檀木声名远播，更因它神秘幽
　　远的起源。因为，迄今为止，无人知道这紫檀山庄是何人何时所建。仿佛一夜之间，它就已经在
　　那了。

　　青山外的人，大多只知紫檀，却少有人知道紫檀山庄上还有圣殿。

　　圣殿前全由大理石铺就的地板冷清清地闪着幽光。

　　这个人，是青山派的人。

　　而且，对地形很熟悉。

　　跟着黑影身后的冷千绝思忖。

　　过一会儿，千绝便疑惑起来。

　　只见那黑衣人在圣殿前三过大门而不入，徘徊逡巡，眼看，不远处有火光，有人要过来了。

　　她凝神细看，圣殿前的灯火炫目神迷。

　　石质的灯座，飘忽的人影，寂寥的殿阁。

　　那，是幻阵。

　　凝神静思，恍然。

　　她执起几片树叶，刷刷地朝那闪着幽光的灯座射去。

　　灯灭，人离。

　　阒寂无人的旷野。

　　易青浔压下胸口的腥甜，他扯下黑色的面巾，露出苍白的脸。

　　既然能在那种情况下，救他，便不会害他。

　　无惧生死，又何来惊怕。

　　幻阵，已经触动，必血溅白地。

　　而他，竟能带他全身而退。

　　牵强一笑，躬身，“多谢侠士仗义相救，请受易青浔一拜。”

　　定住他向下的姿势，冷千绝将易青浔扶起，坐在草地上，“不用了，你回答我几个问题即可。”

　　“你，你是……”

　　冷千绝取下头上的黑纱斗笠，露出银色的面具。

　　“竟然真的是你……”易青浔讶异。

　　“想不到，你还记得我的声音。”

　　“多谢冷公子相救。”易青浔苍白着脸，再次行礼。

　　千绝没来得及拦住他。

　　“你不需要如此大礼。”

　　“请冷公子救救我妹妹。”易青浔眉心微皱，一抹鲜红顺着嘴角滑下。

　　递给他一粒药丸，“你这又是何苦？”

　　“舍妹虽然顽劣任性，但父亲醉心武学，只有我和她相依为命。我知道，在贺城，蓉蓉对公子言
　　行冲撞，多有得罪。她在刁蛮也是我惯出来的，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但请看在我的份上救救
　　她。”

　　“你的份上？”

　　“青浔知道，青浔的命刚才也是公子救的，但公子如果就了蓉蓉，以后无论什么事，只要公子说
　　一声，青浔一定赴汤蹈火报答公子，甚至，我这条命都是公子的！”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