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张宁安之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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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南为张宁安解蛊是在一个绵绵的阴雨日。
雨下的不大，细雨如毛，打在身上也只觉得轻柔，初春的雨也不似冬日里那样刺骨，清润的凉意就算浸透全身也不觉得寒冷，反而有种洗涤凡尘的舒爽。
“以往这样的雨天，我是断不敢出来的。”趴在张秋鹤背上的张宁安，抬手接过落下来的雨，脸上的病气也减少了许多，舒和柔软的笑容让人看了不由心软:“今日终于能切身感受一回雨天了。”
周围人都不不语，心事重重，低着脑袋静静听着张宁安说话。
“你们也莫要这般难过，我不过是这人间匆匆一过客罢了，与你们相识也不过几日，实在无需因我而坏了情绪。”
她笑着:“人生在世，谁都希望自己能多活几日，可如若不能，那便肆意过好自己活着的每一日就好。于我而言，我本应在十五年前就死去了，是廖姨救下了我，让我多活了这么多年，而在我最后的时日里，又能为廖姨做些我力所能及之事，我已经很满足了。”
许是说了太多的话，张宁安不自觉开始喘着气，她已经越来越虚弱了。
“可我……也不能说死而无憾，我知道、我知道阿爹会难过。”张宁安用手抹掉张秋鹤眼睛上的泪水:“我也不知该如何安慰阿爹，女儿不孝，未能给阿爹养老，还让阿爹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宁安，你别这么说。”张秋鹤强忍着泪水，压制着声音里止不住的颤抖，牵强扯出一个笑容:“我有你这个女儿，很骄傲，若是有下辈子，我们再做父女。”
“好，我也很想做阿爹的女儿。”
凤栖山山顶。
这里是清河最高的地方，从这里眺望，能看到清河的全景，而一到秋日，这里也会红如烈焰，将整座山燃烧。
枫叶红的那天，也是张宁安的生辰，她说她从未见过，所以想要葬在这里。
“廖姨，动手吧。”
取蛊的过程，廖南很温柔。
她没有让张宁安感受到一丝痛苦，也可能是张宁安本就已经痛苦的麻木了，所以这样温柔的疼痛，倒也能忍受。
母蛊取出来的时候，张宁安已经再抬不起头，最后看着烟雨朦胧的清河，她说:“这座县城让人喜爱，也让人痛恨，可仔细想来，我还是喜欢的，只可惜我看不到它再次繁华了。”
“阿爹，笑一笑吧，女儿终不用再受病痛之苦了。”
她走得很安详，带着满足的笑容。
张秋鹤满脸泪水，可他并没有嚎啕，抽泣几声之后，按照张宁乐所说，挤出一个笑容。
这场葬礼十分不正式。
没有停灵，没有哭丧，只是在张宁安走之后，安静地将她葬在了凤栖山的山顶，便算完成了她的葬礼。
甚至连一块碑都没有。
只有一支刚长出头的枫树枝桠插在土堆上，供张宁安的灵魂在此安息。
*
回到家时，熟悉的系统机械音响起。
【任务完成。宿主获得情报一份，十两银子，十点积分。当前积分:十分，县内余额:二十两六钱。】
【恭喜宿主完成前置五个特别任务，解锁普通任务。普通任务可交由管理之下的所有人员完成，每个普通任务奖励零点一积分及一百文。】
【恭喜宿主解锁人物信息查询功能，出生地在宿主管辖之内，宿主见过的所有人的信息都可查询，注:系统能获取的信息皆由人们已知的信息汇集而成，不保证真实性。】
沈梨初试了试，卫安和盛望他们都是查不到的，这也能理解，他们两人都是后来才来清河的，沈云瑾和裴熠也不能。
她想知道的没一个能查到，也不知道这个功能解锁了有什么用。
“沈大人回来了？”
沈云瑾从厨房里端出来几盘菜，沈奕舟已经早早坐在院外的石桌上，摇着两个小短腿欢快地等待开饭。
说起来，从她醒来到现在，沈云瑾还一直住在她家，之前因为蛊毒一时她没功夫管，也任由沈云瑾住了，如今她空闲下来，刚好也和他说说，让他搬出去了。
沈梨初刚要张嘴，就被一筷子菜堵住了嘴，沈奕舟两眼发光地看着沈梨初:“哥哥好吃吗！云瑾哥哥做得饭舟舟很喜欢哦。”
味道确实没得说。
“奕舟啊……”
她话还没说完，沈云瑾又突然开口:“想来这是我最后一次在这屋里做饭了，叨扰沈大人这么久，也是时候该走了。”
“那我就……”
“云瑾哥哥，你可以一直住在这里吗？舟舟想吃你做的饭。”
沈梨初说:“舟舟若是想吃，以后可以去云瑾哥哥家吃。”
“哥哥，云瑾哥哥没有家。”
“什么叫没有家？”沈梨初一愣:“西郊那么多的房子，怎么会没你的家。”
沈云瑾叹了口气:“匪寨里的难民太多了，整个西郊勉强能够将他们安置，便没有多得地方建盖我的住所了。”
她原以为西郊足够了，没想到匪寨的难民这般多。
“无碍，你且在我家先住下吧。”反正西厢的房间空着也是空着，她也不差沈云瑾这一口吃的:“待你找到了住所再搬出去也行。”
“另外明日你去拟一份告示。”
沈云瑾接过她的话:“开垦荒地的告示？”
“是。”沈梨初说:“我想现在清河的百姓应该也不会阻拦我去开垦荒地了，另外，最近去制作些竹牌。”
“竹牌？”沈云瑾问:“这是何物？”
“清河县人口太少，而且县城内大多都是乡绅，农户很少，让他们去开垦荒地一是他们也不懂怎么种地，二是骨子里还有些傲气在，不愿从事那样的劳累活，所以我准备收留各国各城的难民。”
沈云瑾闻言道:“这是个法子，可难民一旦收留太多，城内反而会乱起来，不利于清河的发展，而且如今清河很多地方还没有重建起来，恐怕也没有那么多住所供难民居住的。”
“我知道，所以这事我并不是太急，反而是要先规范管理清河现在的所有人。”沈梨初拿出她制好的一个竹牌样本:“这是我事先制好的一个样本，上面刻有我的名字，住所，画像，以及清河的县章，代表是清河之人，日后清河无论招工还是入住客栈，皆需亮示竹牌登记放可干活或者入住，详细的我会写这份文书。”
沈云瑾难得沉默下去。
她不知道面前的人在想些什么，这人向来如此，总让人觉得心思深沉，因而沈梨初其实不太愿意多和这人说太多。她总觉得自己说多了，这人就能猜到自己下一步要干什么了。
“规范管理百姓，开垦荒地，沈大人，下一步就该招兵买马了。”
啧，又被猜到。
沈梨初装聋做傻:“大当家这话我怎得有些听不明白，我一县令招兵买马做甚，我只是希望清河能越来越好。”
“大人有那样的神通，只做个县令着实有些屈才。”
话里藏着话，但她不敢随意的接。
沈梨初不由打量起沈云瑾，她确实如沈云瑾所说，日后定然是要招兵买马的，但这招兵也不是随意就能招的，他需要忠于自己，而不是忠于九黎，日后谋反也定然是要以自己为首。
其实最好的方式是发展一支自己的亲兵，但现下能发展成为自己亲兵的，最合适的人选恐怕只有沈云瑾和裴熠手下这些山匪，无亲无故，舍得拼命。
“哦？那依大当家言，我做什么不屈才。”沈梨初莞尔一笑。
沈云瑾和裴熠都是很聪明的人，既有仁义之心，也有谋略之识，能为自己所用再好不过，可就怕这样的人也同样有野心，那到了最后，恐怕自己一场满打满算的算计只会成了他们的嫁衣。
“如今天下分五国，这样的局势已经维持数百年，五国之间战争不断，但各国的势力在这数百年间倒也算得平衡。可如今九黎大皇子顾瑾明监国之后，其余四国都在虎视眈眈，九黎只要在大皇子手上一天，那它被瓦解就是迟早的事。”
“明知如此，可我仍是不想让九黎覆灭，所以我想尽自己最大的可能，去守卫九黎。”沈云瑾起身作揖道：“沈大人身怀神通之物，必然有能力救九黎于水火之中，我想在沈大人手下，为九黎而战。”
沈梨初用轻轻敲着桌面，一声一声击响着桌面，也击响着有力跳动的心。
她不知道该不该信沈云瑾，也不知道他这话里有几分真，几分假，其实如果真要让她说，那对于沈云瑾刚刚说的每一句话她都是不信的。
不信沈云瑾有这样的爱国心，不信沈云瑾真的愿意做她的手下。
但沈云瑾如果拿着剑架在她脖子上威胁她，让她听从他的话，那她或许还会信上几分。
这么一想，她骨子里还是挺贱兮兮的。
“大当家有这份心是好的。”沈梨初笑道：“不过我也没什么太大的野心，当个芝麻小官也挺不错，我如今唯一的心愿只有能让我和沈奕舟顿顿吃饱，足矣。”
不知为何，看到沈云瑾松了口气，沈梨初总觉得若是刚刚她真的应下了这件事，那她会直接被沈云瑾毫不留情地一剑穿心。
他也不信自己。
说着冠冕堂皇要在自己手下，为九黎而战的话，其实打从心底里从来没有相信过她，说这些话也好像只是在试探，若她真有二心，立刻将其杀之斩之，绝不留患。
沈云瑾要比秦时淮，更难搞定。
但这两人，她对待的态度又不全相同。秦时淮她是真的动了杀心，可沈云瑾，她却是真的想和他合作，有能力有脑子有野心，他会是个很好的合作伙伴。
不过现在……沈梨初看着眼前和谐的用餐画面，现在就还是保持现状吧。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