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蛊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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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出来的人是苏荷。
她走上前，面向所有人，“清河现在是什么样子，大家应该有目共睹，这个时候，就应该像咱们一起对抗燕京敌兵那样齐心协力才对，难道在那个时候也还要说‘女子上什么战场’吗？”
“存亡之际岂可再想什么男女有别？能出力的就出力，不会的就学，这有什么难的？放下多年的成见吧。”
沈梨初是没想到苏荷会说出这样的话的。
在她心中，苏荷是很典型的古代女子，相夫教子，操持家中各种杂事，说话细语盈盈，很少抛头露面，唯一做的出格的事是杀了李万忠，可那也是因为李万忠让他的侍卫侮辱了她的夫君，伤害了她的孩子。
“沈大人，你需要我们怎么做？”
纵然苏荷只是不想让清河真的灭亡才说出这样的话，对她来说也是莫大的进步。
沈梨初欣慰道:“清河如今缺钱，因而需要向外贩东西，之前大雪我去梧阳买棉衣发现那边的衣物款式很单一，所以我在想我们能否向他们贩卖绣制品。”
“之所以说让女子行商也是因为姑娘们更擅长女工，更适合这个。”
“这个我拿手啊。”一位老妇说:“当年我可是做过宫里的绣官，在这清河我要是说我的绣工第二，可没人敢说第一，沈大人，这事交给我秦月便可。”
“那他日待绣楼建好，还要麻烦秦婶了。”
清河县从未这般热闹过，也从未这样朝气过。
在她第一次来时，这里的百姓骨瘦如柴，形如丧尸，对她带着恶意，甚至是想让她死，开垦荒地也没有办法得到他们的理解，恶言相向让她动摇想要帮他们的心。
她确实有想过要放弃这里。
不止一次。
坚持下来也是良心作祟。
不过现在嘛，她但是得感谢那个假的王青海，给了她获取民心的机会。
“看来事情进行的很顺利。”
回到家，沈云瑾看到沈梨初后，为她披上单薄的毛领素白披风，“裴熠手下有个神弓手，叫孙远。”
闻言，沈梨初微微挑起眉看着沈云瑾，等待他的下文。
“燕京来犯那日，他被派了出去。”
“是，我派的。”
她没有遮掩，大大方方的承认，她知道，沈云瑾能猜出来。
“太危险了。”沈云瑾微微皱眉:“若是你真的死了，怎么办，你就没有想过？”
沈梨初淡淡笑道:“可现在我没死，看来我的命不该绝于此。”
“奕川……”
“沈云瑾。”这是沈梨初第一次这样认真地喊他的名字:“你若是担心我的生死，当初在凤栖山就不该拉着我加入你们的谋反。”
“蛊虫能控制百姓的行为，控制不住百姓的心，不然张平也不会向我说那些事。在百姓只听王青海的情况下，我必须做出让他们觉得我是真心为他们平安着想的事，才能让他们的心向着我。”
“是，我就是在用我的命去赌，赌我孤身一人冲进敌军，身上那些大大小小的伤能够让百姓感动，彻底对我改观，赌只要王青海死，我做的这些事就足以让我替代他，甚至穿越他。”
“你明知我这样做是为何，为什么还要用这样责备的语气？”
“我没有，我只是不想……”
“不想让我这么拼命，不想让我拿命去换民心？那么多不想的，还谋什么反，在家里好好享受得了。”
沈梨初轻笑一声:“怎么，你沈云瑾谋个反，连命都不想搭进去吗？你不知道自说出要谋反那一刻，脑袋上就架了一把砍头的刀？”
“知道。”
沈梨初用手指弹了下沈云瑾的脑门，很轻微，却让之前剑拔弩张的氛围顷刻间消散。
“这件事我没做错，虽然知道你是关心我，可我不喜欢你这样的语气，日后莫要因此再责怪我，好吗？”
沈云瑾愣愣看着他，许久之后露出一个很温柔的笑容:“好，是我不对，以后不会了。”
她伸出小拇指，笑得俏皮:“和解？”
“和解。”
两个小拇指在和煦的春日下相碰，适中的温度交织融汇，送进两个人的心间，明明是第一次这样，却又像他们做了无数次这样的动作。
熟悉，又陌生。
“总觉得我们好像不止做了一次这样的动作。”沈梨初躺在银杏树下的小摇椅上，愉快的哼着小曲。
沈云瑾坐在一旁喝着刚沏好的茶，恍惚之余，笑道:“我也有一样的感觉。”
“你说，会不会是我们上辈子也认识？可能是什么过命的好兄弟，这一世才这么一见如故。”
“可能吧。”
“喻之，上京好玩儿吗？”
他想了想:“谈不上好玩，比较庄严吧，天子脚下，大家行事多小心翼翼。”
“那你的养父养母是什么样的人？他们为何会收养你？”
“沈国公和国公夫人都是很英勇的人，常年征战在外，蛮夷之地的人听了他们的名号，都会吓得抖上三抖。”
沈梨初:“那确实是很厉害的人了。”
沈云瑾:“至于为何收养我，我父亲和沈国公是好友，父亲临死前将我托付给了他。”
沈梨初:“沈国公家有孩子吗？”
沈云瑾:“有一双龙凤胎，兄妹二人长得十分相似，只不过在他们九岁那年发生了政变，沈国公将这对兄妹送了出去，本想事情结束再接他们回来，谁知道路途中遇到了土匪，送他们的嬷嬷死了，那对兄妹也不知去了何处。”
“那真是可惜了。”沈梨初拾起一片掉在摇椅上的银杏叶:“若是他们没有丢，这个年岁，恐怕已经是小有名气的人了吧？”
“那是自然。”
*
清河县县衙。
沈梨初重新上班的第三天，张平找来了，手里还拿着个黑色的小木盒，神神秘秘的，打开一看，是一只黑色的小虫。
张平一脸严肃:“大人，这是我在王青海身上发现的蛊虫，王青海就是用这个东西控制了大家，沈大人若是用了，百姓也会如爱戴王青海那般爱戴你的。”
她静静看着手里的蛊虫，“你如何确定这就是王青海控制大家的蛊虫？”
“我亲自从王青海尸体里找到的。”
沈梨初合上盖子，将蛊虫交给了沈云瑾，看向张平:“这事，我再想想，你父亲如何了？”
“安好。阿爹最近心情好了很多，还念叨大人，若是大人得空，可否去看看我阿爹？”
“我正说着改日去看看他，若非他，我还不知道蛊虫的存在呢。”
“多谢大人。”
直到再看不到张平的身影，卫安才走上前，看了看那所谓的蛊虫:“这就是所谓的母蛊？”
“不，这只是普通的虫子，真正的母蛊早就被我杀死了。”沈梨初若有所思地看着张平离开的方向:“你们说他拿一个普通的虫子来找我，究竟是什么目的？”
卫安想了想:“会不会是想试探小沈大人会不会像王青海那样，也控制大家？”
“不太清楚。”沈梨初抬头看向沈云瑾，发现他也在看自己——他们又想到一块儿了。
次日的县衙，沈梨初派李三奎他们召集了县里所有人。
熙熙攘攘的人群里传来续续不断的交谈之声。
沈梨初唤来了张平，让他亲自拿出那只蛊虫，并解释道:“这只蛊虫是我在王青海身上找到的，五年前的瘟疫，王青海找来的大夫让大家服下的汤剂其实就是在大家身上种下蛊虫。”
“一旦种下，便可通过这只母蛊控制大家，这也是为何这些年大家总是做些反常事的原因。”
“没错。”沈梨初拿过蛊虫:“当时燕京来犯，在地牢里的人想必深有感触。”
“是呀是呀，那时候我根本控制不了我的身体，若是卫安他们有什么反常的行为我们就只能杀死自己。”
其中一个人后怕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我到现在想想都还觉得害怕呢，我可是亲眼见过那些人一边哭一边割了自己的脖子，就应该毁了这虫子！”
沈梨初拿出一把匕首:“今日叫大家来也是想让大家亲眼见证这蛊虫的死亡，也是让大家安心，从今往后，再没有人可以控制大家！”
匕首随着话音落下，虫子彻底死亡，她倾倒出毒虫，看着百姓们蜂拥踩上一脚，恐怕就算这虫子有灵魂，也要被百姓们彻底粉碎。
“沈大人。”张平跟着沈梨初到了议事厅，卫安给他倒了杯茶后便退去，偌大的房间只剩下他们两人，“沈大人用这蛊虫控制百姓不是管理起来更方便吗？为何要杀死这蛊虫？”
“蛊虫控制确实方便，我也曾见过百姓唯王青海之命是从的样子，可这样的县城还算是县城吗？”
沈梨初拿起杯盖一下没一下地扫着杯沿:“百姓如同傀儡，连自己的心都无法控制，这比让清河被燕京攻占了还要可怕。”
“我希望的清河，甚至是整个天下，应该是百姓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能够随心而为，而不是靠一只蛊虫换来虚假的认可。”
张平低头看着茶杯里的茶水，上面漂浮着两片茶叶，小的叶片在水中围着大叶片打转，想要靠近又不敢靠近。
“这是大人的真心话？”
“自然。”沈梨初难得认真:“若不是真这么想，在清河县百姓对我恶言相向的时候我就直接走了，那时候选择留下也是觉得虽然大家厌恶我，可也是真性情，这样的县才会显得有人气，让人想要留下。”
小叶片在张平拿起茶杯的那一刻彻底扑向大叶片的怀抱，紧紧依偎，再不分离。
张平走到沈梨初面前，郑重地跪下，“我愿追随大人，为大人效力。”
沈梨初连忙扶起张平，“追随我做甚？我不过就是个县令，你若是说想要到县衙里做事，你如今的年岁也不太合适，要不我把县尉的职务给你留着，待你到十六岁就让你来？”
他摇头道:“大人并非这县城能困住之人，我这条命是大人救下的，理应用这条命为大人拼一番事业出来，求大人成全。”
“这……”沈梨初问:“那你觉得我应该有何事业？”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蛊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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