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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明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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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亲聚会结束的很潦草,八岐事后回想,觉得自己的表现应该没有失了该有的风度。
可一人坐在这里时,他心里后知后觉出仓皇来。
在书房里,伊邪那美表情平淡的和他说,她想要高天原集团的股份,所以叫来伊邪那岐,希望那个男人认回自己。
从亲缘层面来看,他和天照确实有着平等竞争继承权的资本。
但除了这狗屁倒灶的血缘关系,他凭什么呢?
八岐不知道伊邪那美在抽什么风,从小到大他就是她争面子争权利的工具,事事要求他做到最好,各方面管控着他的生活。
严厉的母亲为了防止孩子因为发情期失控闹出丑闻,给她丢了面子,在他的腺体还没有发育成熟时就开始给他打抑制剂。
她一直和八岐强调着人当自重自爱,不能轻信他人,这世界上只有母亲是完完全全无私对他好的存在,哄骗着他一次又一次将高浓度抑制剂打进腺体。
更可笑的是,在很小的时候,八岐最期待的时刻就是打抑制剂,只有在他被抑制剂的副作用折磨的神志不清的时候,伊邪那美才会抱着他,拍着他的背温柔的哼着不知曲调的儿歌,小omega会在那个冰冷的怀抱里自行汲取慰藉,熬过全身蚀骨的疼痛。
直到十六岁那天,伊邪那美用一个不知道做什么的仪器,拉着他将一根手指长的探针从腺体里扎进去。
他痛的脸皱在一起,却不敢挣扎,因为伊邪那美看起来完全失去神智一般,披头散发,眼神疯狂可怖,嘴里一直念叨着“不可能”三个字。
然后在他几乎要站不住昏过去时,仪器滴的响了三声。
“三级腺体……真的是三级腺体!存活下来了!哈哈哈哈!存活了!我就知道一定能成功!哈哈哈哈哈!”
女人疯癫的将他抱进怀里,一边毫不嫌弃的抚摸着他汗湿的头发,一边摇晃着,哼着诡异调子的歌谣。
一个极度虚弱的omega无法反抗一个强大的alpha,一个手无寸铁的孩子也没办法反抗养育他多年的母亲。
从小到大,“母亲”带给他的只有封建的教育,疯癫的掌控欲,以及上位捕食者对猎物的占有欲。
那天之后,他彻底断了心中对“母亲”美好的滤镜。
抑制剂可以压抑他的生理欲望,却再也无法压抑他阴暗生长的心。
冰冷的怀抱里,再也没有了自欺欺人的慰藉,他如同一条毒蛇蛰伏下来,将所有的不满与反抗咽下肚,直到成年后,考入大学,他一步步壮大自己的势力,一步步不动声色的脱离母亲的控制,一步步盘算着将自己的“蛇毒“注入伊邪那美体内。
他又想到那个红薯贴吧的帖子,心里冷冷嗤笑着。
如果他的母亲是那个反派,他当然会加入母亲的阵营——作为反派的母亲,怎会孕育出鲜艳明丽的花?她们的绝望与疯狂只会塑造出更加择人而噬的邪恶反派。
八岐对自己很有自知之明,他知道像他这样的人,成为不了主角。
伊邪那美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女人,但也是个聪明的疯子。
她察觉到这个孩子越来越不受她掌控了,于是在“蛇毒”彻底发作前,下了一步八岐大蛇怎么都想不到的棋。
为他找回那个本该是禁忌话题的父亲——伊邪那岐。
八岐靠在躺椅上,任凭阳台的月光将他照的苍白。
计划被打乱了,他要怎么才能下好后面的棋呢?
“怎么还不睡?”须佐之男下楼来倒水,看见了在阳台上的他,下意识问道。
八岐睁开眼,他看了一眼这个不速之客,就将头转了回去,懒得回答。
伊邪那美又在发疯,她竟然邀请所有来做客的人留宿。八岐在这里是有自己的房间的,但从前回来时他从不过夜,即便过夜也只是在客房凑合一晚。
如今客房都满了,他又不想回自己的房间,便想着在阳台凑合一晚得了——发生了这么多事,他也睡不着。
须佐之男端详着他的神色,不明白他为什么一个人在这里。
仔细思索,好像楼上只有四间客房,已经住满了,三楼上着锁,没有供人睡觉的地方。
“你……没有自己的房间吗?”
这话一出口,须佐就知道自己犯了蠢,二楼的房间是满了,但那会他有留意到伊邪那美去了一楼休息,如果八岐也曾是这间别墅的主人,他当然会有自己的房间——比如伊邪那美隔壁的那个。
八岐只是单纯的不想回房间。
须佐在心里叹了口气,预感自己要被嘲了。
果然,八岐听罢,抬起眼森森的瞪过来。
“是啊,和我比起来,伊邪那美自然要优先照顾几位贵客,我的感受那里重要过?”
那话听起来不知是在讽刺他们还是在自嘲,反正不怎么入耳,须佐听的眉头一皱,感觉别扭。
明明今天下午一起坐在那里吃饭的时候,八岐还不是这样的。
当时在经过伊邪那美的介绍后,几人便笑着互相打过招呼,八岐似乎很快接受了自己的新身份,谈吐得体的和伊邪那岐聊天,脸上始终带着九分敬仰,一分亲切的微笑。
如今看来亲切是装的,敬仰也不知道有几分真。
而这对母子间的感情也不像表面上那样平和亲密。
究竟发生过什么,能让这个人在家人面前也带着面具?
须佐联想着荒那时的神情,又想了想自己,寻常人知道自己的身世找回家人后,哪一个不欣喜激动?而八岐只在最初神情有些失控,后来却表现得太理所当然,平静的让这天大的事看起来微不足道。
须佐之男心想,这人真是人前一套背后一套,表面的客气足以证明他没把这些突然冒出来的家人当家人,私下里……
须佐思绪忽然飘飞起来。
私下里,他没在自己面前戴面具。
他抿着唇,心里溢出莫名其妙隐秘的欣喜来。
“看够了吗?”八岐忽然出声,拉回了他的思绪。
须佐低头,才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对方面前,他打量着八岐,这人只穿着一件薄薄的衬衫和一条松垮的休闲长裤,领口开了两颗扣子,一只脚踩在躺椅边缘,两只拖鞋歪在一旁。
教授毫不设防的歪在躺椅上,前后轻轻摇晃,粼粼月光将他的皮肤映照如白璧,看上去触手温凉,黑色的发丝凌乱的搭在锁骨上,便更显得他骨骼分明苍白劲瘦。
须佐之男恍惚间似闻到一阵木樨花的味道。
八岐觉着须佐不太对劲,他正好站在阳台另一边月光照不到的地方,神色暗暗的,看不清在想什么。
这让八岐感到烦躁:“你不去睡觉到底要干什么?”
“我……”须佐犹豫了一下,看到手里的杯子,脱口而出,“我想去接水……”
“厨房在你身后。”八岐不耐的躺了回去。
但是须佐没有动,他依旧站在那看着他。
“……真是麻烦。”
八岐大蛇倏地站了起来,一把拿过那只杯子,光着脚几步走进厨房接了水,回来猛的递给须佐之男。
他的动作有些大,杯子里的水晃了出来,被他不甚在意的踩在脚下,在深色的木质地板上留下一串猫爪一样透明的脚印。
须佐滚了滚喉咙,下意识喝了一口水,却被里面浓郁的木樨花味道呛到了。
他捂着嘴咳了两声,抬着因咳呛泛红的眼再看向八岐时,却见对方皱着眉,警惕的打量他。
八岐闻到了那股带着薰衣草味道的求爱信息素。
“控制不住就自己去打抑制剂。”他声音冰冷,脸上明明笑着,眼神却轻蔑嘲讽。
还以为是要干什么,到头来不过是连自己的身体都无法控制的小鬼头罢了。
“没有……对不起,我只是……”须佐说了两句,却觉得现下场景怎么说都不对了,脑筋迅速转了好几圈,眼前一亮。
“你去我房间睡吧。”
他建议的很真诚,八岐却顿住了。
“我是不是没仔细和你说过?”八岐忽然靠近了,沾着水的脚一步上前踩在他脚尖上,一手拽着须佐的头发将他拉下来。
alpha在什么方面都要强于omega,无论是身高,体力还是肌肉的发达程度上,他们总是能轻而易举的碾压omega。
但此时此刻,须佐明明低着头俯视,却仿佛被掌控在这个嚣张的omega手中。
“小金毛,论年纪我比你大了九岁,论如今的亲属关系里我是你哥哥,更不用说你还是我的学生,信息素契合度在百分之九十又怎样?我不是你可以拿捏的猎物。”
那双粉紫色的眼睛闪着桀骜不驯的光,须佐心里一颤,忽然有些怪异的想:怎么就是omega呢?
“你想多了。”须佐竭力抵抗着低头凑近的生理冲动,他抓着八岐的肩膀将他向后推开,“我还没有……这么饥不择食。”
“你睡我的房间,我去睡沙发。”
他转身就走,仿佛他才是这间别墅的主人。
八岐还没反应过来那话,对方又忽然转过身把他的拖鞋拿了过来,放在他脚边。
然后一脸严肃认真:“穿好鞋别感冒了,你明天还有研讨会。”
说完,他一头倒在沙发上了。
八岐不可置信的看了眼那拖鞋:“……什么毛病?”
月光被乌云盖住了,屋子里黑漆漆的,可须佐的那头金发却忽然扎眼起来。
八岐站了会,毫不客气的转身走进了客房。
没穿拖鞋。
须佐之男躺了一会,睁眼坐起来看着那双鞋,闷闷的嘀咕。
“还大我九岁呢,幼稚……”
八岐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就起床离开了,他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煮咖啡的时候电话响了。
“你什么意思?为什么不打招呼就走?”伊邪那美的声音从电话的另一边传过来,很冰冷。
他眼珠一转,看见桌面上放着一个盒子,昨天的时候还没有,想必是学生放下的实验材料,外面贴了密封条。
“你让我回家,我回去了,你没有提前告知我这一切,我也全了你一份面子,你还想要怎样?”
“我要你回集团去,帮我争取到股份和继承权!”伊邪那美厉声说道。
“股份?你既然和伊邪那岐有过一夜情,那要份股份对你来说不算难事,至于继承权。”八岐将煮好的咖啡放在鼻子前嗅了嗅。
“你凭什么觉得我一个来路不明的野种能帮你争取到继承权?”
“八岐大蛇!你这样和我说话?我是你母亲。”伊邪那美在电话里尖声怒吼着。
八岐看了眼墙上的时钟,坐在椅子上,一边喝着咖啡一边端详着那个盒子。
“母亲。”他先将盒子推到了一边,提起耐心来打这个电话。“现在还早,你不怕惊动楼上的客人吗?”
伊邪那美喘了口气,放轻了呼吸。
“你凭什么认为伊邪那岐放着自己的alpha女儿不用,要我这样一个半路而来的omega?”八岐大蛇讥讽的说着,“怎么,omega可以帮他在酒桌上多招待几个床客吗?”
“你!”伊邪那美气的就要骂他不知廉耻,却又忌惮的看了眼门外,压住了火气,“我不是为了你好吗?你一个omega,没有强大的alpha家族支持,迟早都会沦为生育的机器,你以为你现在的成就都是从哪里来的?如果没有我,你根本活不下来!”
“什么意思?”八岐捕捉到了什么关键字眼,坐直了身体,眯着眼睛反问,“什么叫没有你活不下来?”
伊邪那美古怪的笑了一声,“你没必要知道太多,你只需要知道你是从我肚子里出来的就够了。”
八岐沉默了一会,也轻笑了一下,“是的母亲,我是从您肚子里出来的。”
他眼里晦暗不清,手指在那个盒子上轻轻敲着,“可是这么多年了,我一直有件事很不明白,我学基因遗传学这么久,自认也是有点入门的。”
伊邪那美瞳孔收缩了一下,像是预想到了会听到什么般,尖叫了一声:“八岐大蛇!我是你妈!”
“妈妈。”他将这两个字在嘴里嚼了一遍,冰冷的反问,“可是两个alpha,是怎么生出omega的呢?”
电话被他单方面挂断了,他实在是烦躁继续说下去,伊邪那美是怎样的人他再清楚不过,他还记得自己小时候为了完成自然学作业,和几个同学一起借了天文社的望远镜,在半夜一起去楼顶看星星的事
其他的同学都和家长告了假,再三保证过自己的安全,但伊邪那美常常三天两头不在家,八岐根本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回来,这个假他等了好几天都没能拿准时间去请。
但是和朋友约好的事情不能毁约。
是的,那个时候……他也是有朋友的,一群人热热闹闹的带着望远镜找到市里观察条件不错的一栋大厦楼顶,几个年纪不大的小孩相互抱在一起取暖。
八岐从小就生的白嫩,身上总有种甜甜的花香,人也看起来机灵聪明,虽然有些内向不会主动找人说话,但还是很多人都喜欢他,或者说喜欢他omega的身份。
他们一起簇拥着八岐,围着一个望远镜,看着神秘浩瀚的星空。
流星划过天际的时候,几个孩子惊呼着雀跃的跳起来,他们兴奋地抱着彼此蹦跳,八岐也很兴奋,因为他当时正将眼睛放在目镜前,是看的最清楚的那个目击者。
拖着长长尾巴的流星一开始是白金色的,随着流星深入大气层产生摩擦,尾焰从金色开始闪烁起红色,无数碎片从本体上分裂出来,与大气层摩擦发光,浮动着绚烂,带着燃尽所有的气势。
它们从诞生就注定要毁灭,不是毁灭自己,就是毁灭降临的世界,但在毁灭到来前,谁都能欣赏到它转瞬即逝的光辉。
那时,他才刚满九岁不久,便在无穷星空中,找到了自己的光标:他也想像那颗流星一样,不必理会结果如何,他想要在触目可及的每时每刻,绚烂的度过自己的一生。
小小的八岐带着一腔滚烫的热意回了家,进门前他还在端详自己拍下的那张流星照片。
“你去哪了?”伊邪那美冰冷的声音从客厅里传出来。
八岐一惊,在昏暗无光的走廊里看见那双蛇蝎般冷漠的双眼,他下意识背起手,将那张照片藏起来,“我……我和朋友一起。”
“撒谎!”伊邪那美站了起来,她一半的脸在月光映照下冰冷苍白,披散的发丝挡住了另一半的脸,在阴影中尤为压迫。
八岐抓着照片,身后冒着冷汗,“我不知道你今天会回来……你之前几天都没有回来……”
“所以我没回来,你就觉得自己自由自在无法无天,可以不回家在外鬼混了吗?”伊邪那美猛然上前来不由分说地扇了他一巴掌。
小孩被扇倒在地,愣怔着,懵懂着,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眼泪却刷的流了下来。
“还哭?你有什么脸哭?你想离开这个家出去流浪吗?想跑到哪里去?你还有没有把我这个妈放在眼里?你想想没有我哪有你?你想离家出走未免能耐太大了!”伊邪那美神情扭曲而疯癫的将八岐从地上拎起来,拖着小小的他走进客厅。
alpha强大的压迫信息素让八岐几乎要窒息,但伊邪那美并没有就此放手,她双手在八岐脸颊两侧按住着他的头,瞪大了眼盯着他。
八岐害怕的发抖,被吓到哽咽,他脆弱的腺体在压迫下隐隐胀痛,却不敢在母亲的注视中一声不吭——他不敢看伊邪那美的眼睛,只能用积攒的勇气克制着痉挛的咽喉努力将话说请,“我……没有乱跑……我真的……只是和……朋友一起……”
“朋友?”
母亲冷笑着掐着他的耳朵细细嘲讽,“你这样的人,能有什么朋友?”
那点勇气在耳朵的疼痛里彻底散尽,他惊惧的抖了下,连哽咽都无法继续。
“我肚子里出来的,我还不了解你吗?”女人扶着他瘦弱的肩膀,卷曲的发丝垂下来,从小孩的衣领处钻进去,蛇一样游走在他颈侧。
“孩子,你没有心的,你和你那个忘恩负义的爸一样,骨子里都是冷漠无情的杂种。我给你所谓好朋友的家长们都打过电话,你猜他们怎么说?”
【看你们家八岐一个人怪可怜的,小omega性格不开朗,在班里总是沉默寡言,不爱说话,小孩一个高冷得很呐!这可不行,毕竟是omega,怎么能这么孤僻呢?要活泼点啊!所以我叫我们家孩子带着他一起去做作业了……】
女人闷闷的笑着,愉悦的,恶劣的开口学着那些小孩在背地里谈论八岐时说的话,彼岸花信息素甜腻的味道压迫着八岐的神经,恍惚中他仿佛亲眼看见那些人在他面前议论他。
【你看他,好高冷哦……】
【不过是一个omega,拽什么?】
【他好难接近诶,看起来很不好说话,和一般omega完全不一样诶。】
【要去叫他一起吗?】
【算了吧……他是个omega,性格这样孤僻,谁能和他相处的来?】
“你和你爸一样,是个孤僻的冷血怪物,那些孩子不可能成为你的朋友,我已经挨个打电话和他们的家长说过了。”女人眼神如同毒蛇般锁定身体僵硬的他,她缓缓站直了,居高临下的说。
“不要让你们家小孩带我们八岐去乱七八糟的地方玩。”
八岐猛然从回忆中惊醒,才发觉背后已经汗湿一片,他困倦的揉了揉眉心,努力将那些往事压回脑海深处。
正如伊邪那美所希望的,在那之后,那些本来还能一起玩的孩子都默默和他保持了距离,不再和他有更深入的交流。
在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八岐与人的关系就如同坐公交。
在其他人的社交大巴上,每个人都有一起共乘的一段时间,有的人还可以结伴一起下车,再走一段路。
只有八岐,他从起点站一个人坐到终点站,车上来来往往的人,都是过客,没有人陪他走到终点去,没有人会和他一起下车,走过车站,走过马路,走过巷道,回到家里。
八岐在这趟旅程里,学会了八面玲珑处事圆滑,学会了三分真心七分假意,学会了相敬如宾君子之交。
他没有一个可以倾尽所有的朋友,也没有一个能包容体谅他的家,他被困在那辆大巴上,一个人,从起点站一路坐向终点。
渐渐的,在伊邪那美的干预中,他不再信任何人,他只信自己。
咖啡凉了,苦味腻的舌根发麻,八岐百无聊赖的随手将没喝几口的咖啡倒进一旁蔫了叶子的发财树里,准备重新去煮一杯,这时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八岐大蛇皱起眉,正要去接听,门忽然从外面打开了。
“教授。”
须佐之男招呼也不打一声的忽然冲进来,一把抓住他的手就带着他往门口跑。
“干什么?”
他惊疑不定的看着这个胆大妄为的学生,昨天这小子对着他发情的事还历历在目,脑子里有根筋突突的就跳起来。
须佐头也不回,只顾着拉着他走,“出事了,有个女人说我们实验室的项目害死了她的女儿,要找我们要个说法!”
八岐脑子里紧崩的弦啪的一下断了,他闭了闭眼,甩开手快步走到了须佐前面。
他就知道,那女人没得到她想要的,就要找大麻烦让他也不得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