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徨不决》世镹

3、第 3 章

　　“阿城，我好像把人吓到了。”管昱晚上关门回家的时候刚好看到外卖小哥站他家门口准备打电话，他上去跟小哥沟通了一会，把许元城点的宵夜拿进门，在门口的地方互相吓对方一跳后，一边跟许元城讲今天发生的事一边换鞋。
　　“......少年，是我我也得被吓着啊。这么大个人蹦出来莫名其妙的说看自己很累给自己送东西，还是个不怎么认识的人，谁不会迷茫不被吓着啊？换做是我，陌生人送我东西我吃都不吃！更何况人还是个姑娘。”许元城坐饭桌那啃着鸡翅很无语地听完了全程，非常想给管昱一个头槌，他还没见过管昱这么呆的时候，“你怎么这么憨？你之前追妹子也不这样啊！”
　　管昱挠挠头，没好意思说自己跟人姑娘互相瞪眼好一会，人家跟卡画面一样，对他的说法一点反应都没有，甚至脸上的表情都没变化过，好像练过那个叫什么……扑克脸。
　　“ 这样，你在那个小广场不是还有另一家店嘛。”
　　“昂？啊对啊！”许元城神神秘秘地问管昱，给管昱问得一愣一愣的，没怎么能反应过来他要干啥。
　　“这样，三顿饭，你过两天去另一家店准能碰上人。”许元城说。
　　“三顿？五顿吧，我估计也是这样。”管昱有点郁闷，这会特别想找个墙脚蹲蹲抽烟自闭一会，他摸了摸裤兜，啧，他忘了自己戒烟很久了，裤兜里除了一包纸巾早就没烟盒子的影子了。
　　没想到许元城看到他的动作，推了盒大薯到他面前，盒子边上涂着番茄酱：“来，抽这个，这个抽起来比较健康。”
　　“去你丫的。”管昱一把把大薯推了回去，更无语了，“你他妈自个儿抽去吧！”
　　第二天管昱待在昨天的店里从早蹲到下午三点都没看到人，正准备放弃回家洗洗睡后给许元城点三顿饭时，宁秋明开着辆小粉车晃晃悠悠地在他店门口前的空地停下，拖着魂一脸断线还没来得及连上的样子进到店里点单，点的时候停顿了很久才说话，感觉整个人像是脑子宕机了很久重新连接起来反应一阵后才想起来要说什么。
　　宁秋明坐在凳子上等奶茶的时候也是对着吧台上的联动赠品发呆，整个人看起来呆愣愣的，连管昱悄咪咪的塞了两颗糖进去都没发现。
　　“嗯？”店里突然响起一声女声。
　　这声音带着点疑惑，明显是对着宁秋明的。
　　店里现在除了她没有别的客人，但管昱没有听到对那一声疑惑的回答，他好奇地探出头向声音发出的位置张望，只见宁秋明小小一只窝在来人怀里，整个头埋在那个高个子姑娘的胸口那待了好一会才闷闷地说：“我快累死困死啦，晚上十二点半睡，早上四点半起，都睡不够五个小时！啊！救命！不过还好，我妈过两天就出院了，我这几天到家上楼都想用爬的。”
　　噗......管昱想象了一下人类驯服四肢时奇形怪状爬行的样子，再代入到眼前这个小不点，没忍住躲吧台后边笑了一阵。
　　“摸摸，你可以把头发放下来再爬。”高个子女孩说。
　　噗......体验真实的女鬼爬行......
　　随机吓死一个路人......
　　“靠，我晚上就这样爬到你家床头哭去。”宁秋明闷闷地回答，等了一会在祁苒身上又蹭了蹭才磨磨唧唧松开了她，转身到吧台这拿奶茶，“等我妈出院过完康复期，我要吃火锅呜呜呜！”
　　说完，给祁苒搓了一下自己的头后又飘着魂走了。
　　“不是你就这么跟人家姑娘闺蜜互相加了好友就跟个木头似的啥都不说了？不是，你就不趁机问点什么？”许元城有点不可思议，照常规流程已经可以跟人姑娘的闺蜜随便聊点什么都能展开话题了，管昱这小子居然只跟人加了好友后一个屁都不放了？！跟人家闺蜜问点人家姑娘的事也好啊！
　　“没问，我啥都没问。”管昱看着手机里面新加上的祁苒不知道说点啥，后知后觉有点尴尬。
　　其实他觉得自己刚见人家就说加联系方式的行为有点冒昧，毕竟他两也不认识，只是祁苒经常来买奶茶互相眼熟而已，但在店里看两个人的互动又觉得可以跟祁苒打听打听关于宁秋明的事情，他脑子里的两个想法跟两小人似的一个站一边互相给对方一巴掌踹一脚企图打败对方占领高地，管昱纠结再三才上去问的。
　　“我的天！那这会你直接莽上去问这姑娘的朋友啊！反正联系方式都拿到手了。”三花从猫爬架上跳下来，绕过茶几跳管昱大腿上，一爪子摁屏幕上头，抬头好奇地张望他的手机，许元城戳戳三花猫摁上去的爪子，指着管昱手机打趣地问：“三花花你能看懂吗？”
　　“我想想，老觉得这么直接上去问人家会不会让人家觉得冒犯啥的。”管昱手摁三花头来了个疯狂搓搓，盯着屏幕皱眉十分犹豫。
　　“昱哥，你变了，你以前都不这样追姑娘的。”许元城扒拉开管昱蹂躏三花的手，把被搓成炸毛头还在享受的三花解救出来，亲了两口放到自己腿上把刚刚被管昱搓炸毛的位置一点点摸顺。
　　“阿城，我是不是没跟你说过？”管昱看着许元城叹了口气。
　　“说啥？说你其实是某个男装大佬忽悠了我很多年？”许元城笑着调侃。
　　“放屁，我真是个男装大佬你跟我住这么久都没发现该说我藏得好，还是你有够呆的？”管昱给不正经的许元城大腿上拍了一巴掌，“打不死你个没正经的！我想说的是我以前没追过姑娘。我以前都是被人表白的，我只考虑两种情况，同意和怎么拒绝不伤害人家姑娘的心。”
　　当然分手也是被分手的那个。
　　管昱之前交往的几任女朋友基本以管昱太作太麻烦太唠叨，没见过哪个男生这样的啰啰嗦嗦等理由分了手。
　　为此他反思了很久，没反思出个所以然，在毕业后就没再谈过，也基本上没怎么跟陌生女孩说过话，除了来上班的女店员以及来点单的女顾客。
　　他对跟女孩聊天这个度还有点不太好把握。
　　“嘿管昱你是不是想说你自己超有魅力！”许元城看着管昱，眉毛也很喜感的变成高低眉。
　　呔，这人真他吗臭屁。
　　“爱卿，我认同你的看法，我也觉得我自己超有魅力。”管昱关掉手机乐了一阵，“对了，别忘了，五顿饭。”
　　“滚蛋。”许元城说。
　　一般管昱晚上提早回来没什么事的时候跟许元城吃完饭就在家窝着，他卧室里装了个小书桌，平常就是看书打游戏消磨时间的地方，管昱这会坐在桌前手撑着头没什么兴致的一个个清游戏日常。
　　手机上的消息一条接着一条，都没能招呼到管昱的关注。等管昱清完任务想着打开手机看情况时，十来条来自不同人的消息以红点的形态占据着他的屏幕。
　　他一条条回复问他游戏组不组队的消息，对于葛奇琢磨了一天都没琢磨明白的问题打开编译器挨个给他解释了一遍，有些对于葛奇来说比较难理解的地方还特地写了一长串的说明，怕说明一大段葛奇看了思维凌乱，又给他画了几张示意图发过去。
　　这些事情做完，管昱看了看时间，发现这会也不过九点出头，平时怎么没觉得时间这么漫长。
　　哎......
　　他点开两姑娘的消息对话框，脑子里搜刮了一轮跟不熟的人对话的句子，感觉都不太行，盯着两个对话框犹豫再三，硬是没憋出一个字来。
　　等时间过去半小时，管昱终于在键盘上敲敲打打出你好两个字后，又卡住了，脑子跟生了锈的齿轮一样转不出两新字来。
　　他站起来在卧室里走来走去，大橘在门口懒懒地挠门，管昱把门打开把大橘抱起来转圈圈玩，他觉得自己太过于犹豫过于小心翼翼的，又觉得突然大晚上给人发消息会不会让人姑娘误会是在骚扰她，左思右想下，管昱选择自暴自弃，手捞过鼠标，点击左键，发送。
　　——？
　　对面回得很快，在问号下面还带了一句你好。
　　——我是今天加你的那个店长。
　　管昱怕人家不记得是怎么回事，向对面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对面沉默了一会才回了条消息。
　　——你找错人了，你今天加的我闺蜜。
　　......
　　啊？
　　什么鬼？
　　他直接扫二维码还能加错人？
　　等等......
　　管昱看了眼备注，发现自己发消息的对象是宁秋明，成功把自己干沉默了。
　　有点离谱，感觉有点子狗血，他是怎么做到把两个人弄错的？他备注也没把名字备注很像啊......
　　管昱思考了一会，突然想起把两个人的对话框叠在一起只露出她们所用的头像，才发现这两个人用的头像挺像的，小图挂在对话框那乍一看像是情头，再乍一下又像是套图，不点开放大仔细看还不一定能分辨出来，碰上像管昱这种眼神不好的都能直接伪装成同一个号忽悠人。
　　干，草率了，没注意看备注。
　　现在有点子尴尬了......
　　——我跟我姑娘的头是不同角色的系列头，我两挑的角色还长差不多，看劈叉很正常。
　　估计是管昱长时间不回复，屏幕对面的宁秋明相当理解地又回复了一条。
　　看错人本来就很尴尬，想打听正主的事儿还舞到了正主面前就更尴尬了，还被正主理解体谅，管昱这会感觉自己的尴尬味都快填充满整个卧室了。
　　管昱对自己有点无语，思考一会后又觉得许元城说的有一半挺对的，自己应该莽一点，不是有句话叫犹豫就会败北嘛，越犹豫越不行。
　　——对不起，虽然我本来是要找你闺蜜的，但我实际想问的是你怎么样，今天看你的样子感觉快要猝死了一样。
　　——我还好，谢谢关心。
　　宁秋明回复得很简单很有礼貌，但管昱似乎能在这短短七个字上面看到疏离、这人莫名其妙的在干啥、我们不熟突然问这个是什么意思，以及生人勿进。
　　一般碰到陌生人这样也很正常吧......
　　管昱这么想着，他以前被一些自己觉得莫名其妙的人加了之后连消息都不会回的，要是再发一些乱七八糟奇形怪状的消息都是直接拉黑删除一条龙服务，更别说像宁秋明这样会稍微礼貌点回复了。
　　哎......进度条好像卡住了......
　　“哎，昱哥，这里。”葛奇坐在机房后排倒数第二个位置，他在那给一宿舍人都占了座，还能吹到空调，美滋滋。
　　管昱是踩着离上课铃响最后两分钟进的教室，在门口到处张望寻找葛奇的身影时发现他们那一宿舍都堆在门对角线的最角落那跟他招手后，慢悠悠地走过去，拖了张靠墙的折叠凳挤进葛奇的宿舍堆里。
　　葛奇他们一宿舍都跟管昱玩挺熟的，管昱在系统上看到有想蹭的机房课会跟他们说一下，小孩们会帮忙占个座，等他来之后打游戏的打游戏，复习的复习，看剧的看剧，有不会的作业靠管昱救命，时不时管昱还会提醒他们老师下来溜达让他们切好屏。
　　这节是他们上课好几周后课表上刚开的一门课，管昱之前在同院不同专业的班里边听过，不过不是这个老师讲，这个课总体来说不是很难，他之前在别的班蹭课听时发现那个讲课的老师只会对着ppt一路念下去，便没什么兴趣接着听，现在过来一趟也只是想来听听两个老师讲课之间有什么区别而已。
　　“我去，又爆炸了。”徐家川敲了敲桌面上的键盘，又胡乱点几下鼠标，看着面前黑屏光标卡半路原地宣布罢工的电脑非常无语地说，“怎么每次上课我坐的位置电脑都他妈是坏的，咋的？我是自带什么特殊技能吗？谁家好人被动拉满啊！次次都能触发成功？”
　　“是本来大半的机子都只有半条命，这里机房的机子配件可能都比你来得早好几年，能好到哪里去？你过来和我一起看吧，老师刚好也讲到期末要交的大作业标准。”葛奇往管昱这挪了点位置出来，方便徐家川过来两个人一起看同一台机子。
　　“这机房也真是的，有问题管理员也不过来修修。”伍一点开桌面游戏，手机架在一边播电视剧，二郎腿一翘，跟个大爷似的往后靠凳子背，“还好我有先见之明，带了排插和笔记本过来，不然连课堂练习都做不了。”
　　“放屁，你带笔记本过来就是为了打游戏，今儿不游戏更新嘛！”刚打开计算机等级考试软件的许武补了一句：“管理员哪会这些啊，他们也就会开关门，还经常晚点，开个门比大爷还大爷，捏个钥匙拽得跟个二五八万似的，搞得好像给我们开门是他老人家恩赐一样，碰上老师又怂得一批。”
　　“现在的管理员乌烟瘴气傻逼横生，我听师兄说以前的管理员啥都会修，电脑出问题在讲台上的本子反馈了之后下一次上课就正常好多，还比之前好用，跟神仙他妈续命似的，要是他们检查发现上课的人在机房忘了拿东西走还会帮忙保管。”周子毅跟着书上的例子在编译器敲敲打打。
　　周子毅是葛奇宿舍唯一一个在院学生会待到成为预备干部的人，在人缘上比另外几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人好不少，获取消息的渠道多，从师兄师姐那听到的八卦也很丰富。
　　“你也说是以前了。”葛奇笑笑说，“中间不发生点啥说不过去对吧，老五。”
　　“听说是以前那批管理员不服新来的指导老师，对老师给的学分还是志愿时长不满，闹了一阵，后面解散了，那个指导老师自己又重新组了一个，没人教技术，时间久了就成现在这样了。”周子毅把自己听到的版本说了一下。
　　“那......那个指导老师不会教吗？”徐家川很疑惑，一般来说指派过去做指导老师的应该是会这么一两手，总不可能指派个什么都不会的人过去把原本管理得很好的组织搞崩吧，那这样还叫什么指导老师？
　　“不会，听说那会不知道为什么连着换了好几次指导老师，最后就变成这个指导老师接手了。”周子毅说。
　　“为什么我有种这是个大瓜但从你嘴里说出来像是平平无奇的一个小事件的感觉？”伍一郁闷，“没有更细一点的版本了吗？”
　　“没有，好几年前的事了，那会我们都没进这个学校呢，知道细节的也毕业得差不多了。”周子毅补充道，“只是听师兄说那会准备重组的时候，那个指导老师在他们开会的会议室当着他们的面说那一批管理员不知足什么的，要卡他们毕业设计和论文什么的。师兄那会还觉得奇怪来着，她一个管理员指导老师在学生会开会地点说这个干嘛，这两个组织完全没啥关联。”
　　“毕业设计和论文哪有那么好卡的，她一不是他们的毕业指导老师，二不是他们的毕业答辩老师，没那个决定权，况且管理员那么多人，还是不同专业的，哪记得过来，只是随便说说发泄一下吧。”最角落一直没说话的陈永新发言。
　　“师兄也是这么说的，后来就这样了呗。一批不如一批，现在就变成正常的开关门不让学生老师过来上课的时候被关在外边而已。”周子毅点点头，对陈永新的说法表示赞同，想了想又补充说，“听师兄的师姐说以前的管理员里边有个师姐小小一只看起来好凶但感觉人挺好的。”
　　“是什么情况下能让这两个词混在一起用啊？”伍一不理解，伍一很迷茫。
　　“就是师姐去面试的时候，被其中一个面试的师兄问是不是贫困生，家里是不是贫困户或者建档立卡的，然后那个师兄还想问就被那个小小师姐一巴掌拍闭嘴了。”周子毅接着说，“师姐说她那时候都被问愣了，那个小小师姐听到人也有点迷茫，脸上表情变化真的好丰富，脸上嫌弃并且想捶一顿那个师兄的表情看得是一清二楚，给一巴掌后还跟师姐道歉说那个师兄欠揍，这个问题跳过。师姐后面补充说，感觉小小师姐脸上五颜六色的，比彩虹精彩。”
　　“噗。”葛奇他们几个没忍住，一个个笑出声，笑声吵到上面讲课的老师，被提醒了一下注意课堂纪律后，几个人猫下腰捂住了嘴，没几秒又笑了出来。
　　“这师兄，活该啊。”许武趴在桌子上转过来对着自己舍友小小声地说，“估计面试完回去直接挨削。”
　　“我也觉得。”众人附议。
　　“昱哥你知道这个师姐不？”葛奇笑了好长一段时间缓过来后突然转过来问在旁边听他们说话的管昱。
　　“不太知道，连这件事我都没听过。”管昱摇摇头，那会他忙着经营自己的小店，顺便去郊外的校区看看美女帅哥什么的，只要不是闹太大，他对这些事基本上都处于大脑搜索不到的状态。
　　一堂课下来，葛奇他们就管理员内部的事八卦到别的组织之间的奇葩人事再到院里组织指导老师的大小瓜，大有要盘一盘整个院内组织各种爱恨情仇的趋势。
　　管昱则是听得索然无味，这个老师除了第一节前半节课讲了自己对作业的要求外，剩下两节半都在讲ppt，跟他之前听的那个老师一样，都不怎么有意思，甚至还有点无聊，感觉葛奇他们后边只要跟着书照抄能完成百分之八十的课后作业。
　　管昱很无语，他从大学上课开始在想，有些老师是怎么把挺重要的基础课讲得索然无味，教不了一点重要知识给学生，学生要是想深入学习全靠自己学，甚至没有办法解答学生的疑惑。
　　啊，完蛋，他现在把三节课上完后，只想回去躺着，或者是看大橘在猫砂盆里面奋斗得猫爪爪都在用力的样子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