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五七、深宫相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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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安十三年夏，曹操亲率大军南征荆州。
刘表死后，其夫人弟弟蔡瑁将年幼的刘琮推上荆州牧的座位。曹操大军如蝗虫般滚滚来袭，城内震惊，刘琮更是吓的没有半分主意。荆州满城莫不劝刘琮投降曹操。在夫人及蔡瑁的主张和推动下，刘琮遣使递降表，迎曹操入荆州。
随后曹操在当阳长坂阻截前来救援的刘备，并大败刘备，曹操占江陵。至此，荆州八郡中的江北南阳、章陵、江夏、南郡等四郡皆被曹操占领。同时收容荆州军队八万人。至此，曹操所部兵力增长到二十多万，实力大大增强。当机立断，准备一鼓作气，进攻江南，消灭孙刘，统一天下。
曹操大捷的消息传来，许都城内一片振奋。天子为表彰曹操功勋卓著，又恰逢曹节寿诞，特召卞氏及曹府内眷入宫参加晚宴，以示殊荣。
卞氏带着曹府内眷入宫给曹节贺寿，这是从未有过的殊荣。曹节入宫三载，与世兰同龄，入宫后颇受天子宠爱，常伴天子左右，竟是连正宫皇后伏寿都冷落了几分。
午后冬日的阳光，照在城墙宫阙之上，枯草摇曳，在黄墙上晃动着细细的影子。宫门左右的积雪早己被打扫的干干净净，露出砖石铺就的甬路。曹家的马车走到宫城外门，守门的将士拦住，马车便停了下来，众人下车，换成内苑来接的安车。
世兰下车后，转头看着长长的宫墙甬道，远远的通向别处。忽觉一道目光注视着自己，转过头来，却见门口一个着铠甲的士官正盯着自己。世兰心中薄怒，不想天子脚下竟有如此不懂规矩之徒。愤尔转身，忽觉此人似是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不禁又头看了一眼。这一眼，却是看的清楚了。不由得一怔，原来是喜子。喜子一双浓浓的长眉被头盔遮住，两三年不见，个子竟窜高了许多。
喜子见世兰莞尔，知她已经认出自己，人多不便，只是微微点头示意。
一行人换上了宫内安车，车轮辘辘，进宫去了。
冬天的天空格外的高远，世兰坐在密闭的安车内，听得空中有乌鸦叫了三两声，翅膀拍动的声音远远而去。
不一会，便到了一处宫门前停住，众人下车，有内侍恭敬来接引，一行人随着走进宫门。
世兰打量着周遭，此处院落甚是气派，一进门，便是一座御花园，冬日并无红花绿叶，但假山奇石错落，枯枝藤蔓攀附其上，皑皑的白雪覆盖在上面，高低错落，黑黑白白，阳光一照，明明暗暗的如同水墨画一般，也颇为雅致。角院上栽了几株盛开的梅，满院清香浮动。
侍人恭敬引着众人进门，众人低头目不斜视地前进，殿内幽幽暗香的气息萦绕而来，迈过了两道门坎，只听着一声娇娇的笑：“母亲，可把你们盼来了！”
众人止步，转头打量，却不见人，一道花鸟屏风后，转出一个宫装丽人，明眸皓齿，笑意灿烂，正是曹节。
卞氏急忙带领众人跪下，口称：“给曹贵人请安，曹贵人千岁千岁千千岁。”
曹节脚下一滞，急急伸手去扶，早有机灵的侍人上前扶起卞氏。
三年未见，曹节己出落的雍荣华贵，神情平和滋润的像要滴出水来。拉着卞氏的手坐下，又随即扑到卞氏的怀中，哽咽而哭道：“三年不见了，一切可好？”
卞氏忍着酸酸的泪，扶起曹节道：“娘一切都好，莫要如此，快快起来。”
曹节拭泪而起，侍人持起曹节至上首位置坐下，卞氏指着众人，一一过来见礼。
此次随卞氏而来的，是曹宪，曹华，世兰，甄宓四人。
四人上前一一见过。曹节摒退内侍，笑道：“我们娘们儿好好说话吧，没外人在，咱们自在些，就像在自己家中一样。”
卞氏望着女儿，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曹宪笑道：“母亲天天心心念念地想节儿，见到了又不知该说什么了。”
卞氏也勉强笑道：“节儿自是过的不错，天家果然养人，节儿这一身气派，在家里是断断不曾有的。”
众人闲叙片刻，唠些个家长里短。曹节听的津津有味，不停追问。
忽闻一声：“皇后娘娘驾到。”众人皆吃了一惊，肃然起身接驾。
伏后莲步姗姗地进来，抿嘴笑道：“快快请起，孤听闻夫人来了，特来相见。”卞氏惶恐不己，口中自谦道：“如何敢劳娘娘大驾。”
伏后在上首坐下，众人又是一般见礼。世兰悄悄抬头，心中暗暗吃惊，三年不见，伏后两鬓竟有些许白发！
伏后微微笑着，与卞氏闲叙，曹节亲自上前与伏后奉茶，伏后点头笑道：“夫人不知，自打曹贵人入宫，陛下竟是比从前爱笑了。孤也觉得这宫中的日子不那么寂寞了。”
卞氏谦词道：“娘娘过誉，这都是娘娘教的好。”
曹节妩媚地立在皇后身边微笑着，冬日的阳光洒进来，柔和地覆盖在她白净的面庞上，映出一圈金灿灿的光晕。对比之下，伏后眼角的细纹随着笑容倏而闪现，笑与不笑之间，略略显露出一丝的寞落神色。
世兰坐于下首，偶尔抬头望见这一幕，心中五味杂陈。那一日田村射猎之日，伏后风华绝代的样子，深深印入脑海之中。三年后一见之下，残酷的岁月刻刀，在这个美人身上竟留下如此明晰的印迹。
这宫中的岁月，竟是如此的残酷么？
金色的太阳一点点沉下去，宫人掌灯，内侍前来禀报时辰。伏后起身率领众人前去毓秀宫。
灯火辉煌的大厅里，宫灯高悬，白亮如昼，大殿周遭早己燃起碳火，以绣屏相隔，温暖如春，暗香浮动。侍人鱼贯而入，托着雕花黑色漆盘，各色精美烹制的菜肴散出阵阵香气。座下，鼓乐钟罄音声清澈，悠扬动人。
世兰坐于末席，轻轻松了一下领口处，殿中太热，来时穿的棉袍已经捂的身上微微透出些汗来，身上难受，心中后悔，早知便换了薄些的棉袍来。自己因为身弱，在曹府中又节俭，在屋内仅拢一盆炭火，身上一直穿的较厚。早上见甄宓外穿厚厚披风，里面却仅着一件曲裾夹棉袍，心中还错愕一番。
未几，天子驾到。众人参见。
世兰悄悄抬眼打量。天子的样子，较三年前并无太多改变。神情蔼蔼，丰神俊逸。偶尔在扫视过众人的时候，眼神似乎更加深沉。
流水介的美味佳肴端了上来，世兰吃了几口，越发感觉身上燥热不堪。正难受之际，忽有一宫人悄悄附耳而来道：“小姐请随奴婢出去片刻，奴婢是桂芳苑侍候的。”
世兰一怔，桂芳苑乃是下午所去的曹节的宫室，转头又看向曹节，曹节以绢掩嘴，美目闪闪，微不可察地轻轻点头。
天子伏后与卞氏等人相谈甚欢，见无人注意，世兰悄悄起身，随宫人转过屏风而去。
一出殿外，骤然凉爽，宫人手捧一件紫色绵袍替世兰披上，笑道：“我家主人让奴婢侍侯小姐去换件薄衫。眼下天凉，出了汗可不能吹着风。小姐且先披上这袍子。”
世兰心中暗暗感激曹节的体贴入微，点点头道：“有劳。”
桂芳苑距离毓秀宫仅几十步的距离。宫人点着灯笼，引着世兰慢慢走着，甬路上的积雪早己打扫干净，宴乐隐隐随着夜风传入耳中。世兰身着厚厚的披风，在这寒冷的冬夜中不觉得冷，夜风吹来，刚才积郁的燥热也逐渐消散。
到了桂芳苑，早有侍人来迎，宫人说明世兰来意，掌事的侍人按吩咐找出几件崭新的夹袍，让世兰挑选。世兰与曹节同年，身量相仿。这几件夹袍色泽鲜艳，却不是世兰所喜的，看了一下，世兰指了件淡紫色的夹袍。
棉袍脱下，早己湿了一大片，在路上冷风一吹，颇觉得湿冷。侍人又找了件小衣来与世兰换上。穿戴完毕，世兰不愿再去那喧嚣的宴会，便在桂芳苑耽搁了一会，欣赏着墙上的画。侍人见她不愿离去，倒也并不催促，只是在身边笑说此画的来历，
“此乃《明帝讲经图》，为皇后娘娘所作，贵人刚进宫时赐予贵人的，贵人珍爱无比，挂于此墙正中……。”
“明帝乃一代贤君，精通《春秋》和《尚书》经典，尝到太学讲经。此画所绘，即是永平二年，明帝在太学讲经的故事，帝席坐而讲，诸儒执经问难与前……”
世兰凝视观看着，心中揣摩，伏后对天子倒是一片赤诚之心……笔法细腻，描绘逼真，栩栩如生，把明帝专心讲学的形像刻画的入木三分。看了半晌，不觉得时光流逝。
忽闻着背后传来朗朗笑声：“节儿，你倒是偷懒，躲到这里来了。”一阵青松般清爽的男人气息袭来，世兰不及回头，肩头早己被一个温暖的怀抱裹住。
作者有话说
第58章 五七、深宫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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