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烬余夜》狐咠

30、 Chapter 30

　　四下寂静。
　　刚刚还在思考如何给自己那杯果茶打圆场的冉煦，早已拽着姜雪晴和郑毅躲去办公室门口，以最好的角度观赏起林光霁上演的这出戏。
　　“哎呦，看他装的那小可怜样，把程暮寒拿捏的死死的，真不愧是被称作狐狸专家的人啊？”
　　他顺脚踢了下蹲在身边录像的姜雪晴，打趣道：“我赌一包薯片，这次程暮寒绝对坚持不住他那个破原则了。”
　　“那我也赌一杯奶茶，一会咱们就能沾上林专家的光，吃到超美味的小甜点啦！”姜雪晴窃笑着附和。
　　“唉，这臭小子，要不是和他熟，谁能看出来他刚才只是动动嘴就把谷浩给吓尿了啊...”郑毅翻着叶肆前不久发来的消息，无奈摇头。
　　“有这事？！”冉煦跑去郑毅那侧，和他一起翻看着聊天记录：“姜雪晴你继续录，之后发我，我好笑话他俩。”
　　“OK！”

　　僵持不过一分钟，程暮寒败下阵来，将果茶还给了林光霁，轻轻掐着那张小脸说道：“一天最多两罐，这是底线。”
　　目的达成，林光霁瞬时间收起那副可怜模样，扶住他双宽大手掌笑得可爱：“我就知道程队不忍心，程队最好啦！”
　　“......”
　　程暮寒试探着收回手，却被人死死按住，仿佛已然知晓他下一步的行动般，愈发用力起来。
　　但在程暮寒面前，林光霁的力量可谓是微乎其微。轻松逃脱后，一个脑瓜崩正中林光霁眉心。
　　“受伤了就不要剧烈运动，去整理你的分析，都在桌面上堆成山了，没用的就直接扔到碎纸机里。”程暮寒叹了口气，无奈摇头。
　　“了解！”

　　身前人根本不听劝，仿佛不知痛般一溜烟的跑走，程暮寒默不作声的回头去端咖啡杯，却在喝下第一口后再难维持镇定，捂着脸混乱不止。
　　“呦呦，这耳朵怎么比打西边升起的太阳还烫手啊，看成色都熟透了吧？”
　　冉煦靠在程暮寒肩膀，拽着他的耳朵打趣道：“哥们还不知道你那狗熊样？刚才都幻视出他耷拉下来的狐狸耳朵和尾巴了吧，快让我摸摸你心跳奔没奔一百八...”
　　话音未落，程暮寒一拳袭来，冉煦爆笑着躲避开，逃到郑毅身后前仰后合起来，被人急忙捂住嘴带远，让他消停消停。

　　程暮寒迅速整理好被人拽乱的领带，清清嗓冷静下来，为几人安排着后续任务。
　　“郑副，改装作战用车的审批通过了，ZT16也已经将所需材料送达，记得合理安排时间，不要为了迅速完成而过度劳累自己。”
　　“知道了程队，甭担心我，你也得好好休息。”郑毅回应道。
　　程暮寒点点头表示知晓，继续说道：“姜雪晴，别发呆，继续你手中的工作，完成后将此次案件相关的电子版材料进行汇总，稍后进行核对。”
　　“好的老大！”姜雪晴即刻跑去档案柜前翻找起存储着相关文件的硬盘。
　　“冉煦，滚去生物室安置好样本，把案件所涉及的全部报告取来。”
　　“啧啧啧...这态度啊，你要羡慕就让你的小搭档也送你点什么呗。”冉煦故意在人面前大幅度晃了晃那套手术刀，窃笑道：“管人家管的那么严，还天天板着个脸，不会是被讨厌了吧。”
　　“五...”死亡倒计时开始。
　　“好好好，我滚，见色忘友的家伙。”
　　冉煦冲着人做出鄙视手势，拽着小皮箱快步走出办公室。
　　“天天脑子里没点正经的...”程暮寒无奈叹息。
　　殊不知，在他视线死角，那个躲在电脑后偷偷写文的姜雪晴听闻心虚一抖，急忙关闭才打开不久的文档界面，还险些碰翻了一旁的汽水罐。
　　“幸好咱手疾眼快...”姜雪晴长舒一口气，着手整理起文件来。

　　“程队，我去ZT16那边取些零件，来回得二十分钟。”
　　“好。”
　　郑毅拿着清单走向门口，忽觉面前有来人，抬头一看，正是刚刚洗完澡的叶肆。
　　“这不小叶吗？身板结实了不少啊。”
　　他捏了下身前人的胳膊，已然隐隐约约感觉到些许肌肉的触感。
　　“没有没有，跟前辈比差多了。”
　　见人谦虚，郑毅拍拍他的肩膀，爽朗笑道：“跟我还客气啥，我三十岁那会可没你这么厉害，但你还是得多注意休息啊，黑眼圈都比熊猫重了，别老是绷着自己。”
　　“快进去吧，楼道有风，刚洗完澡可别吹感冒了。”
　　“好的前辈，让您费心了。”叶肆颔首致谢，与人道别后走入办公室。

　　“谢谢程队，再不洗澡我都要自己嫌弃自己了。”
　　“这没什么，平日里林顾问也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多谢。”
　　接过程暮寒递来的咖啡，叶肆露出羞涩笑容，缓缓喝下。
　　“您客气了，林专家虽然看起来还是小孩子模样，但其实在很多事情的处理上十分得当，日常一些案件的疑难点也是得益于林专家的帮助，才能够迅速推进。”
　　“倒不如说，能够长期协助Dye特殊作战小队进行各类工作，是我们一队的荣幸。”
　　程暮寒：“......”

　　各总域代号15部门虽然是负责侦办涉及勿忘嫌疑人案件的刑侦部门，但其成员基本无法启用奥特瑞，少数能够启用通用型奥特瑞的人员也都在集训后被调入了各总域代号17部门之中。
　　换言之，一支毫无对勿忘能力的队伍，即使持有枪支弹药，也依旧与普通人区别不大，在C级勿忘面前一样有送命的风险。
　　更何况是协助这支只对S级以上勿忘作战的Dye小队了。

　　“叶队，若是可以，我希望你所带领的一队中，能够有至少一名奥特瑞持有者。”程暮寒如是说：“包括Dye在内，ZT17所应对的绝大多数敌人都是勿忘这一臆想型生物，协助Dye所要面对的风险是难以预估的，我们五人也很难面面俱到。”
　　“并未持有奥特瑞的你们，虽能够利用日常所见的刀具和枪支对他们造成伤害，但终究无法致命。在一些现场勘察工作中，也必须有部分作战部门成员同行才可以前往。”
　　“若是持有奥特瑞，至少能够有反抗的余地。”

　　叶肆听闻一愣，眉眼间似流转过些许悲伤。
　　是啊，各总域代号15部门成员皆是处于一种相当尴尬的位置，这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
　　或许他们中有一些人，原本是怀揣着一颗去成为作战人员的炙热之心而奋斗，却因为无法启用奥特瑞，根本无从踏过作战人员这一门槛。
　　一些不明所以的声音也终日哄嚷着：他们根本没有存在价值，把侦破勿忘相关案件的工作交给各总域代号17部门解决就好，人类相关案件也有公安负责。
　　但事实上，并非所有作战人员都像Dye五人一般具有侦破人类或勿忘案件的专业能力，也并非所有各总域代号15部门成员都只能在勿忘面前坐以待毙。
　　如今留在这里的绝大部分人，即使知晓自己不具备启用奥特瑞的能力，也依旧愿意坚守在前线，尽全力去侦破各类疑难杂案，还各次域居民一份安心。
　　正如叶肆所带领的一队，大家虽无法启用奥特瑞，但可以在对勿忘药剂的配合下，利用日常所见的普通武器完美对敌，还不忘在作战结束后提取些许勿忘样本带给心理学研究分部。
　　这也是他们能够与Dye维持长期协作关系的原因所在。

　　如果作战人员不那样稀缺，各总域代号15部门的生存环境应该也到不了如今这般严苛的地步吧。
　　叶肆轻叹一口气，回应道：“您知道的，即使我们是一队，也终究是隶属于ZT15的一支队伍，就算是有幸去现场协助各位作战，也仅能起到疏散人群的作用。”
　　“若是真的到了那种时刻...”
　　他顿了顿，再次抬起头，已然目光如炬。
　　“即使豁出性命，我们也会守护好ZT次域的居民，尽可能的为各位争取时间，绝不拖后腿。”

　　“哎呀...”
　　听到人慷慨激昂的发言，林光霁从程暮寒身后探出头来，一副苦恼模样说道：“叶肆队长，不要那么死板啦，程队的话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哦。”
　　眼前人又是一愣，开始复盘起刚刚程暮寒所述那些话语。
　　“虽然程队是ZT17首席，平日里也一直威风凛凛的，但他其实比任何一人都更看重我们的身体健康及性命安危啦。”
　　林光霁扶着程暮寒的腰，一副俏皮模样抬头望着他，忽然眯起了那双狐狸眼睛：“刚刚程队还说，他身为ZT17首席，本就应当以身作则，时刻作为迎战勿忘的第一层防线...”

　　未等人说完，程暮寒瞬间捂住了他的嘴，无奈叹气，惹得林光霁闷声笑起来。
　　“啊...抱歉！是我理解错了！”叶肆瞬间羞红了脸，急忙向人颔首致歉。
　　“原因在我，没有表述清晰。”
　　程暮寒把身后人捞到面前，期望他暂且不要逃走，避免出现更多的误会。
　　林光霁了然，点点头表示知晓程暮寒的想法，一副乖顺模样做出投降动作，被人放开来。

　　“叶肆队长，既然程队都已经提出来了这种期望，就代表是有办法的，不是吗？”
　　叶肆恍然大悟，捏着下巴思考道：“莫非您是指...”
　　林光霁甩出藏匿在衣袖里的通用型奥特瑞，展示给面前人看：“没错，通用型奥特瑞，我现在也在用的对勿忘武器。”
　　“它可以与持有人建立一对一精神链接，但无法与持有人绑定，每次启用都会初始化，自然也无法登记使用者的信息。”
　　言外之意，只要能够启用，究竟是谁持有这把通用型奥特瑞，根本无从调取记录。

　　“相比于我们四人所绑定的奥特瑞，通用型奥特瑞虽然更容易启用，但需要耗费较多的精神力以对勿忘造成伤害，且威力并不可观，使用上存在着一定的困难。”
　　程暮寒接过芯片，尝试启用，那把手枪却在显现完全的一刹那消散不见，领带夹也仿佛在警示他一般，闪烁起耀眼光芒。
　　与自己那日启用时的反应完全不同，林光霁微微皱起眉头，却无从知晓原因所在。

　　“那就意味着...无法启用通用型奥特瑞的人，自然也无法获取到能够建立一对一精神链接的专属奥特瑞，对吗？”叶肆谨慎确认。
　　“没错，而且...通常来讲，能够启用奥特瑞的人都是不太正常的。”
　　林光霁摊摊手，无奈道：“要不就是像程队这样的人，意志极其坚定，要不就是像我这样的人，性格超级扭曲...”
　　“没有那么极端，”程暮寒掐住他的脸，避免人再夸大其词：“但确实是这种情况，因为奥特瑞的化形及性能都是因人而异，所以时至今日都没有对于奥特瑞启动所需精神力最低要求的一项标准。”
　　“所以，叶肆队长，要试试吗？”
　　林光霁眯起眼睛，将芯片递上前。
　　“嗯...试一下吧。”
　　“好，手握紧，在脑海中幻想将它填充满溢的感觉，集中精力...”

　　在林光霁的引导下，那芯片仅是一瞬闪烁，便失去了全部光泽，一动不动。
　　结果显而易见，叶肆轻叹一口气，摇了摇头。
　　“我的意志并不坚定，还被打磨的圆滑了许多，所幸生活还算顺利，家里弟弟虽然吵闹，但也很独立，没有太多烦恼...”

　　“不是吧——！”
　　办公室外突然传来一阵狂狮般哀嚎，紧接着便看见猰犬大步冲进办公室，站在几人面前质问道：“程暮寒！为什么你的衣服穿在我身上会这么大，明明咱俩身材看起来差不多啊！”
　　“快告诉我你怎么练的肌肉！快点！”
　　不过刹那，通用型奥特瑞展现出耀眼的光芒，却又迅速消去，恢复正常。

　　“哇...竟然会烦恼到感知激发了，叶肆队长可要注意休息啦，我也会时常提醒猰犬的。”林光霁掩面窃笑道。
　　“感知...激发？叶肆一头雾水。
　　林光霁翻出手机，找寻到相册内的截屏，将这一准确概念读给他：“它的定义是，精神链接者因某些变故产生了剧烈的情绪波动，导致DMGE值发生异常变化，且奥特瑞威力瞬时间大量增幅且不受控的一种现象。”
　　“就像现在，本无法唤醒奥特瑞的叶肆队长，却因为猰犬到来的一瞬间让奥特瑞产生剧烈反应，这就是感知激发。”

　　“DMGE值？应该和RTZ指数不一样吧...”
　　又是一新概念，叶肆有些糊涂，进一步与人确认。
　　“是的，他们的计算方法近似，但完全不同。”
　　林光霁将手机递给叶肆，方便他们确认这一具体概念：“RTZ指数反映的是长期且稳定的指标，而DMGE值则如同心电图般，即时监控并映射的一种波幅指数。”
　　“与RTZ指数监控装置不同的是，DMGE值是由搭建在奥特瑞上的装置对其链接者生命体征所进行的即时评估而得出。所以，有且只有与奥特瑞正在建立着精神链接的作战人员，才会具有这一指标。”
　　“而在作战人员产生剧烈情绪波动时，也就是受到感知激发时，DMGE值可以起到预警的作用，意在防止持有者无法控制奥特瑞的威力，对其本身造成不可逆损伤。”
　　叶肆点头表示知晓，看向手中黯淡无光的芯片，只是无奈笑笑，便递还给了林光霁。
　　“我这个队长当的，好像养了一窝哈士奇，不能启用反倒是一件好事，不然天天失控。”

　　似乎突然回想起什么，叶肆看向猰犬，好奇道：“林专家，您说，猰犬有可能启用吗？”
　　“因为...在其他同事看来，无论是他的容貌，还是他的修养及能力，确实都是ZT15中较为...突出的存在。”
　　林光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