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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二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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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大夏无战事这十年来,大夏的百姓安居乐业,商业也发展十分迅速,一大早街上就都是贩夫走卒,叫卖之声不绝于耳,来买东西的人也是熙熙攘攘,实在是热闹极了。
方才店小二指的那高个男人很快消失在了人群里,若不是钟月眼尖,远远地瞧见个穿赭石色的男人步伐匆匆地在人群里头走着,只怕一转眼就要跟丢了。
宋怀瑾老老实实地叫钟月拽着胳膊走,也不开口问她究竟在做什么,只叮嘱了句:“小心些,莫摔着了。”
钟月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一着急,把宋怀瑾也拽过来了。
原本她应该自己一个人去追,更不应该拖着个不会武的宋怀瑾一起来,只是拉都已经拉来了,现在叫她再把宋怀瑾丢下也不合适,因而她一边带着宋怀瑾往前走,一遍小声和宋怀瑾解释道:“方才店小二跟我说前头那个穿褐色衣裳的男子三天两头来问阿伊莎的事情,我瞧着他身形不似中原人,当下觉得有些奇怪,便想着跟上去瞧瞧再说。”
街上行人摩肩接踵,人来人往的吵吵嚷嚷,钟月为了和宋怀瑾说话,不得不贴着他的身子、将嘴唇靠近他的耳朵,才能叫自己说的话给宋怀瑾听清楚了。
钟月甚少用香,身上多数时候是皂角干净的味道,却让宋怀瑾十分喜欢,她凑过来的时候,嘴唇里扑出的热气尽数扑在宋怀瑾的耳朵上,叫他有一种被钟月亲吻了耳垂的错觉,几乎让宋怀瑾连心底都在发烫。
他晃了一瞬的神,差点没听清钟月在说些什么,小半晌才应了句“好”,却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好些什么。
钟月并不敢离那男子太近,生怕被人家发现,只能远远地跟在后头,宋怀瑾则是轻轻拉开钟月拽在自己胳膊上的手,又张开手指去牵钟月的手与她十指相扣,二人的十指交缠在一起,像是一对缱绻至极的爱人,叫宋怀瑾满意极了。
好在钟月一心扑跟前头那个男子身上,并未在意宋怀瑾如何牵着自己的手,就这么一路牵着走了。
前头那男子脚步极快,又不断地在人群中来回穿梭,七拐八拐地在各个街道疾走,若不是钟月机灵、又有十足的眼力,只怕没几步就要把人跟丢了。
只是那男子越是这样走,钟月就越肯定这人跟阿伊莎的来历有关:“他大概是怕有人跟他,才会故意这样绕着走。”
她絮絮叨叨地和宋怀瑾道:“他要真是个普通人,大大方方走路就是了,何必这样兜兜转转?”
“你看他走路步伐稳健,底盘稳,一瞧就是个练家子。”
宋怀瑾并不懂武,只偶尔练些强身健体的拳法,自然不会像钟月那般一眼就能看穿别人武功路数来,但他跟了这一段路,却也瞧出些门道来,点了点头回话道:“他衣裳穿得破旧,身上也没有任何饰品,想来并没多少银钱上胡坊去消遣,这几日却频繁去问阿伊莎的去向,的确是有些可疑了。”
二人说话间,那男子已经越走越去向人少的地方,又一个闪身拐进一道巷子里,钟月怕跟丢了人,正要追上去,却一下被宋怀瑾拽住了。
“前头是个死胡同,当心有诈。”
宋怀瑾对京城熟稔极了,哪一条路通向哪一边他比谁都清楚,一见那男子拐进暗巷,免不得就有些担心。
他原想着自己的护卫就在不远处跟着,等人来了他叫人进去抓人就行,可钟月却等不得,只应了句“那不正好来一个瓮中捉鳖”。
钟月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亮的好似盯上了猎物的老虎,仿佛下一瞬她就要亮出利爪来将猎物撕碎,宋怀瑾拧她不过,只能由着她去了。
只是他还是不放心,自怀里摸出把短刀来递到钟月手里,叮嘱了声:“万事小心。”
钟月低头一看,手里那把短刀只有小臂长短,刀身轻盈流畅,只在刀柄处镶了颗极纯净的红宝石,正是钟月看上了许久的那一把短刀。
她二话不说地收下了,又把宋怀瑾的手松开,将他护在自己的身后,这才一前一后地追进那死胡同里去。
钟月才拐过一个弯,突然有一阵掌风照她门面袭来,钟月反应极快,在电光火石之间拉着宋怀瑾向侧边去了一步,堪躲开了那迎面来的一掌。
那男子果真是故意走进暗巷里要伏击她,见一击未中,第二掌立刻跟了上来,半点喘息的时间都不给钟月,钟月单手将宋怀瑾往后一推,当即迎上去和那男子缠斗起来。
男子身材高大又魁梧,又明显练过武,即便武艺算不上十分精进,可人力气却够大,这么一掌下来的力道竟几乎能将人骨头劈碎了,钟月虽然足够灵活,可这巷子十分狭窄,她再好的功夫也很难施展得开,又要顾及在身后的宋怀瑾,一时间连行动都有些受限,硬生生地接了两掌!
她身上吃痛,却半步都不往后退,只怕身后的宋怀瑾被伤到一根汗毛,那男子见状,当下从身后抽出把弯刀来就朝钟月刺来,他动作之快、眼神之狠毒,分明就是要置钟月于死地!
好在钟月早有准备,立刻抽出短刀来架住这毒蛇般的一击,宋怀瑾见机连连后退几步,生怕自己拖了钟月后腿,叫她还得分心来护着自己。
没了宋怀瑾这个顾虑,钟月动作起来明显放开了许多,虽然比不得这浑身都是蛮力的男子力气大,却身轻如燕、翩若游龙,出刀的速度也快如闪电,没多久就渐渐了上风,叫那男子疲于招架,身上也被那短刀划开好几道口子,一时间竟也无力再出招攻击了。
钟月抓准时机,绕到那男子身后,看准位置一脚踹在那男子的膝窝之上,踹的那人一个趔趄,当即就摔倒在地,钟月则一气呵成地卸了他的胳膊、将那人的脸按到地上,又以膝盖死死抵在男子的脖颈之后,叫他连呼吸都困难了起来,憋的连脸都犯了红,却又不至于会死,是半点反抗的余地也没有了。
她这一套动作既熟练又狠辣,大抵是钟景教给她的,在遇到这样的亡命之徒时格外的管用,宋怀瑾倒是见怪不怪,丝毫不觉得钟月这样狠毒,看见她把人擒了,赶忙靠过来问:“你可受伤了?”
钟月摇了摇头正要回话,却听身下的男子喘着粗气,终于开口说了见面以来的第一句话:“你们是谁!”
他说的虽是官话,却带着浓重的口音,与阿伊莎的口音几乎一模一样,钟月直觉自己找对了人,当即开口问他:“你与阿伊莎是什么关系?”
男子脸色一变,反问:“与你有什么干系!”
钟月板起脸来,学着军营里审战俘的士兵的语气,恶狠狠地道:“阿伊莎正在我的手里,你们在密谋什么我清楚得很!”
“你还有什么同伙最好给我从实招来,否则休怪我对你们二人动刑了!”
男子咬牙切齿地瞪了钟月一眼,却闭口半晌不答话,钟月等得有些没了耐心,正要开口再问上他一句半句,却听得这男子突然自嗓子里冒出“咯咯”的怪声,好似一个破败的风箱,正有一口没一口的出着气。
钟月顿时大感不妙,赶忙松了自己腿上的劲儿去查看他的状况,却见那人四肢突然好似离了水的鱼一样抽动了几下,紧接着自七窍中冒出鲜红的血液,钟月去探时已经断了气,竟然就这么不明不白地就死了。
即便钟月在京城里做女霸王多年,却也是第一次遇到人这般惨烈的死在自己跟前的情况,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倒是看似弱不禁风的宋怀瑾反应极快,立刻掏出快帕子,隔着帕子用手去撬那男子的嘴,才刚把那人的嘴敲开,就瞧见有半颗沾着血水、尚未融化的白色蜡丸正粘糊糊地粘在他的舌头之上。
宋怀瑾却并不着急去拿那蜡丸,转而去看那男子的牙——虽然巷子里昏暗,却仍旧叫宋怀瑾借着一点投进来的阳光看见了这人的后槽牙,牙骨不知被什么工具被磨掉了一半,剩下的一半牙齿中间豁下去一个大坑,正正好能放下一粒蜡丸,只要一用力,便能轻而易举地咬破这一颗丸子,吃到藏在里头的东西。
“他服毒了。”宋怀瑾将那小小的半颗蜡丸拿了出来,看见里头剩下了些来不及被咽下去的棕色粉末,被血和口水混成了泥状,散发着刺鼻又恶心的味道,便是不用去验也知道,这必定是剧毒。
“这竟是个死士,”钟月蹲到宋怀瑾的身边,伸着头去看宋怀瑾手里的药丸,有些惋惜地叹气道,“这可如何是好,好不容易找到的线索,就这么断了。”
宋怀瑾把那粒有些令人作呕的蜡丸包了起来,顺手递给迟迟赶来的护卫,转而去捡那把被丢在地上的弯刀,站起身来对钟月道:“走,我们去白龙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