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1、番外四俞霜白X林醉 ...
-
“都准备好了吗?”一道矜贵的声音在空荡荡且漆黑的楼层里响起,清冷得如颗颗钢珠撒向了冰面,粒粒分明地响着,冰冷地刺骨。
而声音的主人正站在落地窗前,一双眸子望着远方,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他那戴着黑手套的手,正把玩着高脚杯中的红酒,将那红色轻轻地晃动,在夜中反射出血般的颜色。
一人藏在阴影里,听见人问,才走将出来,微微一鞠躬:“是的,老板,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了。”
“好,一切按照计划进行,我要让他们都付出应有代价。”他的手青筋暴起,用力将高脚杯捏了个粉碎,红色的液体自他手心滑落,滴落在地上……
时间在这种压抑的气氛下悄然流逝,很快林醉一行人便到达了那个王老二所说的工厂。
不远方残旧的工厂在夜里静谧得恐怖,仿佛那个被装满了炸药的危险事物不是它一般,静得让人怀疑它是否真的下一秒便会爆炸。
警车陆陆续续停下,刚打开车门,人便整齐划一地摆好了战斗姿势,随时待命。
而就在这么一种情形下,手机的铃声又一次响起,这一次宋大宝很快接通。
“林醉你现在一个人到工厂旁的废楼里来,就你一个人。”王老二的声音又传了过来,仍旧难听,“至于这些个小警察嘛,我给他们准备了一份大礼,哈哈哈。”
“什么大礼,你讲清楚!!”宋大宝打断他那几近癫狂的笑,迫切地问。
“我在炸弹边上,放了几个你们可爱的小市民,看看时间,也差不多快到了,到时候,嘭!哈哈,哈哈哈……”王老二的笑回荡在这寂静的夜里,比夜里的寒风更让他们遍体生寒,如被泼了身冷水般从头寒到脚。
“林醉兄弟,你先过去,这里交给我们。”宋大宝当即立断,还转过头对边上的小李讲:“小李,带几个人跟着。”
“不用,他让我一个人去,便只见得我一个人,要是你让人跟着,我也不知道他会干出什么事来,况且他现在已是穷途末路,我一个人能对付。”林醉出声拒绝,他语速很快,几乎没怎么思考。
先不提王老二是如何弄到的炸药,但他现在的确是众叛亲离,孤军奋战。
那些同他一道的,不是被他策反,便是被他亲手消灭,所以他现在只是强弩之末,只是一个被逼上绝路的疯子,他倒要看看他要掀起什么浪来。
比起王老二那边,这里才更需要有人在,跟着他过去才是浪费时间。
“好。”
情况刻不容缓,他们带的人也不多,也只能先照着林醉所说的去做。等他们这边解决了,便立马去支援他。
说完两人便开始了行动。
得到指示警察冲进了工厂……
王老二所说的楼只修了个基础圈梁,楼顶还尚未封起,而且荒弃很多年也没有再建。
里头杂草丛生,常年无人打理便疯狂随长,连头顶的灯也年久失修,此刻正一烁一烁地苟延残喘。
“王老二,你躲哪去了?”林醉刚进楼没看到人,火气一下上来。
这人不会又在耍自己吧……
“林醉,你还是老样子,一点也沉不住气。”王老二拖着一个人慢悠悠地从藏身处出来,站定在林醉不远处。
“我们两个人间的恩怨,你为什么要拖上别人。”林醉戒备地看着他,顾及他手上有人,也不敢贸然动手,只得先与人交谈。
王老二粗暴的一手拽起脚下人的头发,将人的整个脸暴露在外,好让面前人看清。
借着点灯光,林醉看清了人脸,那人果不其然便是俞霜白。
只是此时,他脸色苍白地闭着眼,额角是凝固的血块,毫无血色的唇紧抿着。
而昔日他俊朗温润的面容上,此时沾染上半脸的血色,原本净无纤尘的脸上,沾满了脏污的泥尘。
林醉心脏一滞,忍不住向前了一步。
注意到他的动作,王老二用枪抵住他的头,恶狠狠的威胁:“你要再上前一步,我就让这小子脑袋开花。”
林醉捏紧了拳,不得不停在离他们仅两米的地方。
“没想到我们混乱区的一把手还怕这个,哈哈哈,说出去也不怕让兄弟们笑掉大牙。”王老二咧开了嘴,嘲讽地笑着,似是真没料想到自己这个行为能让他停下动作。
原来这样天不怕地不怕的林醉还会有弱点啊。
他眼中的兴味更浓了些,继续说道:“这里也没什么外人,咱们先来叙叙旧。”
说着他松开了抓着人头发的手,但仍不忘用枪指着那人的头,他用那手将头发薅到脑后,让林醉看了个清楚。
王老二的左眼上蜿蜒着一道是有两寸长的狰狞刀痕,几乎横贯他的半个左脸。
他用手抚上那疤,面目扭曲地说:“看哪林醉,这就是你背叛我们的证据,明明跟我们一样是黑暗里的蛆虫,却偏要跟外面那些人一样,笑死个人了,你在装什么呢?还跟这种社会上的精英做朋友,你真的以为跟这种人做了朋友,就能改变你这些年的经历吗?”
他放下了手,张着双猩红的眼,死死地看着他: “你不过还是跟我们一样,只是些阴沟里的老鼠,还想当故事里的英雄?笑话!你这辈子都别想摆脱我们。”
林醉微微颤抖起来,他的耳边仿佛又响起了不绝的咒骂,如影随形,他觉得自己现在就像块海绵,不断被挤压,不断无声尖叫,却永不能脱身。
王老二的话还是像把刀似的,将他的心剖开,鲜血淋漓的展现它的脉络。
他的确向往正常人的生活,向往能像在医院时的平和生活。
他向往的是如春日阳光般的温暖,而不是那天天躲在阴暗的地方,日日忍受明刀与暗箭。
可他也明白,他现在的手里染满了鲜血,这样的他如何能光明正大的站在阳光底下,如何能够与正常人一样大胆放肆地过活?
王老二满意地看着面前的人因自己的三言而语而心神不宁,他从小便明白自己有能轻易调动人心的能力,也就是因为能看透人性,他才在混乱区里混得风声水起,将原本的二把手踩在脚下。
本来他都马上可以称霸混乱区了,可半道里杀出了个林醉,那该死的老头在临终前将整个区的调动权力托付给了他,这让他怀恨在心,处处针对,这次他一定得杀了他。
他缓缓移开了枪,准备给面前的人最后一击。
“啪。”
就在这刹那,他的手一痛,枪从他手中松落,飞了出去。
还没等他看清是谁坏了他的好事,他的头部又被重击,让他恍惚了一下。
“醉哥,回神!”俞霜白想到方才看到的一幕,心忍不住发颤,还好他反应快,要不然……
他不敢想象之后会发生的场景。
不过被他那一喊回神的不仅仅只有林醉,还有被踢得脸偏向一边的王老二,他用磨了磨后槽牙,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匕首向俞霜白的后背心悄无声息地攻去。
林醉瞳孔一缩,脑子还没来得及思考身体便本能地向前冲去,抱住面前的人向旁边一滚。
王老二见偷袭落空,又将目光瞥向了刚刚被击飞的枪上。
这边俞霜白还没从他怀里抬起头,又被人拽着跑着,躲到了一面墙后面。
“醉哥,现在这是个什么情况?”俞霜白还没搞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
他只知道今天下午他刚出医院门,准备去买林醉晚上要吃的食物的食材,便被人一闷棍打晕,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便被带到了这里,刚醒来,便发现有人想用枪伤害林醉。
林醉快速解着他手上的绳子,说了句:“他是王老二。”
说完便从地上拾起了个铁钢管,还扔给了他一个,“你躲好,保护好自己。”
接过钢管,他还没反应过来便听到这么句。
他想也没想回道:“我也要去。”
“你去个屁,好好呆着,这是我和他之间的恩怨。”说完林醉便从墙后走了出去,正巧碰见王老二从前面走过来。
“讲完了?咱们也该算算帐了。”王老二抬起了枪,想给他最后一下。
灯却在这时一下暗了下来,像是完成了自己最后的使命一般,终于咽下了最后一口气,不再工作。
他现在只剩下了一只眼睛,在这样漆黑的环境下,他无法瞄准。
连天都像是在跟他作对似的,浓浓的云层将月遮掩,不露一丝月光。
“靠,真TM倒霉。”王老二半辈子过得顺风顺水的,怎么自从林醉来了之后便处处碰壁,心气高的他自然咽不下这口恶气,势不杀死林醉不罢休。
趁着这点时间,林醉已经躲到了墙柱后面。黑暗让他也无法动作,他只得等,等一个机会反击。
“林醉,林崽种,没娘生的,你躲哪去了?刚刚还不是气冲冲地还要来与我拼命吗?怎么了?怂了?被吓破胆了?”王老二在黑暗中慢慢踱步,侧耳仔细听着细微的声响。
他知道林醉这人脾气大,容易被激怒,便故意说得更难听:“林狗生,我告诉你件事,林老大根本不是做任务失误而死的,你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吗?他是被我和他认为最好的兄弟给杀了的,本来我还以为这乱区终于是我的了呢?可怎么蹦出了个你?啊?”
林醉双目赤红,他现在真想就这么冲出去,杀了这个背叛自己义父的小人,可现在还不是最好的时机。
察觉到自己即将失控的情绪,他的指甲嵌进手心里,几乎是用尽了全力,才压下了那心中那剧烈的情绪波动。
他抬头看了看头顶,月仍旧被隐在云里,不愿出来。
他咬了咬牙,不就是等吗?等了这么多年,也不差这一会儿。
王老二没听到动静,接着煽风点火:“林老大死的好惨,他死前还拽着我的手,哀求着让我放过你,诶呦,那一声一声的,多么,多么动听啊,哈哈哈……”
靠,王老二这畜生。
云层终于散开,月光照了进来,虽然只有一点微光,也足以让他看清,他挥起钢管猛得向王老二的右手打了过去。
“啪。”枪又一次掉落在地。
林醉借此与他扭打在一起,拳拳到肉,闷响响彻空楼。王老二也不是吃素的,很快便抽与腰间匕首与他撕打起来。
一时场面混乱,两人势均力敌,不分上下。
但林醉终是年轻气盛,王老二虽处在不惑不年,但还是体力不支,败下阵来。
他手里的匕首也被打飞,没有再没有什么用来攻击防御的东西,他被林醉用钢管卡住喉咙抵在了墙上。
王老二浑浊的眼睛转了转,开始讨好般的求饶:“嘿,嘿嘿,林醉,林哥,看在我们共事这么多年的份上,放我一命。以后,以后你要是有用的到我的,我王福一定毫无怨言,就算上刀山……”
王老二这人也是真是有“意思”,刚刚还在挑衅,说杀了他的义父这会又在这里低声下气,将自己的脸面往地上碾。
他讽刺地看着他,然后用了用力,将他的废话堵在他喉咙里。
他真想就这么杀了他,可他现在还不行。他要决心从善,那便应该将他交由法律制裁,让他在他最厌恶的阳光底走向灭亡。
“俞霜白,找个绳子把他绑起来。”林醉喊了一句,目光却没从王老二身上移走,生怕因为自己的一个失误放走了这人。
不用林醉讲,俞霜白也找来了一条绳,刚刚用来绑他的绳子,现在又绑在了他身上,倒也是天道好轮回。
“醉哥,现在要怎么办?”他绑好了王老二,在他那恶狠狠的充满愤意的眼中站了起来,走到了林醉面前。
“嘭——”一阵爆炸声突兀响起,湮没了警车声。
林醉张了张口,刚想说什么便突全被突然响起的巨大爆炸声给吓得心头一颤。
他立马望向远处,眼前浓烟翻滚,火光充冲天。刚刚还直立在那里的一座高大工厂,在顷刻便消失在了他的视野,只余下一片火海和里面影影绰绰的几根支持建筑的钢筋。
这里发生什么事了?难道他们失败了?
“你先呆在这儿,我去看看。还有,别让他跑了。”林醉交侍完,提起脚飞跑奔了出去。
“诶,醉……”俞霜白眼睁睁看人跑远,伸出去的手
“呦呦呦,我没想到像医生你这样的人也会与林醉那种人交朋友,真是让我王福开了眼了。”等人一走,王老二便凶相毕露。
“俞医生一定是被迫的对吧,哪有人会想跟小混混当朋友的?一定是因为警察用他们那所谓的正义道德压你了对吧?我知道,俞医生你一片善心,就算是受到了他们的欺辱,也还是对他们赤诚,可是你看啊,那林醉哪有一点把你当朋友的意思,他对你还不是与对一条听话的狗一样,呼之来喝之去的,唉呦呦……”王老二说得真诚,好表面上看起来好似真的在为他着想为他抱不平一样。
俞霜白却收了一副弱势相,他将眼镜摘了下来,再抬头时他周身的气势已然变了,如同一柄将出鞘的利刃,将饮血渴肉。
他慢慢地走到一处,曲身捡了什么东西起来,然后缓缓向他走去,说:“首先,我没有被迫,我是自愿照顾醉哥,与他当朋友的。其次,是我故意下套让警官将我留在他们身边,并未受到任何欺压。最后,醉哥待我如何我自己心里清楚,用不你说三道四,挑拨离间。”
王老二从没想到刚刚如绵羊一般无害的人的面下,会藏着这样一个惊令人恐怖的样子,当他这么居高临下凝视着他时,所带给他的感觉不亚于林醉,不,应该说比林醉所带给他的恐惧感更甚几分。
看着人拿着什么东西缓缓向他靠近,他的牙齿竟隐隐开始发抖,他咽下一口唾沫,声音带着他不自觉的颤抖:“你,你要干什么,我可告诉你,要是我死了,那,那些警察可会问你的责,还,还有,混乱区的那些秘密,你们可就听不到了。”
说着他还渐渐有了底气,高抬着头,挺起了胸脯,打定俞霜白不敢对他动手。
“是,我是不能杀了你,便但我能让你生不如死。”俞霜白轻轻地说着,月光下,他手中的匕首闪着银光,“放心,我手挺巧的,不会让你就这么轻易死去的。”
“你,你,啊——”王老二还想再说些什么,但下一秒却被剧痛给生生咽了回去,只余下一声惨叫。
似是嫌他叫得太大声,他拿了从楼里厕所中的毛巾将人的嘴堵住。
“嘘,要是被别人听到了可不好。我只是割你几刀,又不会要了你的命。”
俞霜白面上笑得如沐春风,手上却狠辣无比。的确如他所说,他不会就让人这么轻易死去,他挑着一些能引起剧烈疼痛却不会致死的地方,还控制着每道伤口出血量的多少,这人想死才是真的不容易。
至于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人刚刚与林醉撕扭在一起,用手上这刀伤了林醉,他可看得一清二楚,伤了他心里想一直珍的视的人,他才不会就这么算了,既然林醉不想脏了平,那便换他来。
他自认为自己不是什么好东西,所以这种肮脏的事由他来做好了。
他明白他这么做触了法律,但如果真要问责,这也是他自作自受,但他也毫无怨言。
王老二昏迷前听到面前如恶魔般的人喃喃自语了一句:“还有啊,其实我的梦想就是当混混。”
另一边……
林醉从楼里跑了出来后,眼前果不其然已经变得面目全非。
火光点亮了半边天,让本平静的夜里嘈杂了起来。
几个零星的警察正安抚着群众,但气氛却压抑又沉重,完全没有死后余生的喜悦。
“怎么回事?怎么会爆炸?宋大室呢?”林醉匆匆的跑过来,气还没喘匀,但看了一圈没看到宋大宝,还是急得拽住了个警察问。
“宋,宋队长他……”那警察还没说出个所以然来,便红了眼,支支吾吾地说不出来。
林醉看他的样子,心里有了些预感,但他还是不死心地找了另一个警察,问:“你说,宋大宝呢?你们的宋队长呢?他人在哪?”
被问的警察也跟着红了眼但还是忍下了哽咽,低着头说:“我们当时已经找到炸弹,将所有人救了出来。但在我们把所有人安顿下来后,我们听到工厂里传来了婴儿的哭声,还没等我们反应过来,宋队长已经又冲了进去,嘴里还喊着让我们别过去,他一个人去就好。他进去后没一会儿,工厂便,便爆炸了。”
听到这,边上的群众跟着低下了头,还有的更甚落下了泪来。
那警察接着说:“工厂里其他的地方我们还未来得反排查,我们也没想到那工厂会突然爆炸,队长明明知道那可能是陷阱,却偏偏还……”
几个警察握紧了拳头,抿着唇不说话。
林醉得到答案,心里有什么情绪在翻滚,他心神混乱。
明明下午还活蹦乱跳在车上试图缓解他紧张的人,在这会便因为这城里暗处滋生的黑暗给害了性命。
他怎么能这么没用,他为什么每一次,每一次都护不好自己的朋友?
他闭上了眼,指尖颤抖。
真相像把利刃直插他的心脏,让他早己麻木的心又钝痛起来。
他忽然想起初遇宋大宝的场景,当时这人还没当上队长,他也还没有进入混乱区,替义父干事。
那天这人追着一个扒手,正好碰上他心情好,替人将其拦了下来,结果宋大宝就因为这事一直记着他。
在他寻警方合作,却没有任何人愿意相信他的时候,也是这人第一个跳出来为他作证。
从来没有人愿意相信一个手上沾满鲜血的混乱区头头,毕竟当一个人就被打上某种标签时,这一辈子都逃脱不了被有色眼镜所看的命运。
但宋大宝却是第一个,第一个愿意向他伸出手的人。
虽然他嘴上不承认,但他心里已经将他当成了当此也最要好的兄弟。
他还未来得及报答这人,这人便……
“醉哥,小心——”一声惊慌的叫喊将他拉了出来,还没等他看清,他便被一人扑了满怀。
然后胸前一热,鼻尖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
“俞霜白——”
俞霜白在昏迷前听到了青年惊慌失措的叫喊,看来他是成功了。
疼痛让他的视线模糊,但他的目光却还是忍不住贪婪的在青年的脸上流连,仿佛怎么都看不够似的。
还好还好,没让他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