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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chapter 09 ...

  •   走了没多远,他便甩开Katie的手,郑重的警告,“请你记住,这是我容忍限度的最后一次,我们早就game over了。”话毕,匆匆离开,是真的不再理睬她了。穿过这日式花园,再经过图书馆,直走约五六分钟,下转不远就是学生宿舍。他为何会来到这里?
      须臾之间,他明白了自己想要跟晓晨解释,可解释什么呢?就像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故事,恐怕越解释越糟糕。他自嘲的撇撇嘴,仰头望了望304的窗,玻璃被日光反射出色彩,耀眼生花。
      或许太久没锻炼,自打高中毕业,就再没锻炼了,晓晨只觉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嗓子特别难受,辣乎乎咸腥腥,连呼吸都是疼。好不容易回到了宿舍,刚拿出钥匙开门,不等进去休息,她对面的日本女孩儿Aya就走了过来,先是一阵客套,然后才切入正题,“Sue,我看到你去听演讲了,那你应该拿安全套了吧,如果你暂时用不着,就送给我吧?”
      晓晨没听懂Aya问她要的是啥东西,便重复着她的音反问,“安全套,什么安全套啊?”彼时,她从未接触过condom一词。
      Aya略弯的唇角,笑的有几丝怪异,半天才解释,“就□□用的那个。”
      晓晨终于是反应过来,耳根子腾的热了,幸亏她脸上红晕未散,遮住了这一刻的窘状。原来演讲前派送的是这样东西……真奇了怪了,学校派送这东西做什么呀?!还那么多人反复去拿……她正在乱想一气,Aya又问,“Sue,你能送我么?”晓晨忙点头,从书包里翻出来立即给了Aya,仿佛给出的是个烫手山芋。同时为了不让Aya有所误会,她画蛇添足的加了句,“我确实用不着。”
      这也确实是她想要表达的意思,但中英有异,何况她的英文用来应付日常学习生活还能勉强凑合,若较真,那是一败涂地。
      因此,晓晨的话听在Aya耳朵里,仅仅就是英语单词的直译,“I never use it。”显然的另一层意思,反倒叫Aya不好接什么话,只能再次笑着感谢。继而告辞。
      晓晨关好门,又去洗漱台前用冷水洗了洗脸,那面颊的热度渐渐消退,心也静了几分。而闷了一下午的房间,空气似乎凝滞,一点流动感也无,像个大烤箱。于是她去开了窗,轻风吹入的霎那,她竟看到了官昱成站在宿舍楼下,傻呆呆望着什么。不觉蹊跷。
      有敲门声入耳,她懒得动弹,只转身靠坐到书桌上,喊,“进来。”
      是淳于蜓。她双手端着个中号pizza的盒子,那里头热腾腾的香气瞬间弥漫开来,“看我多好,还给买了回来,知道你喜欢菠萝,我叫的Hawaii是加了双份料的。”
      晓晨啊一声怪叫,跳下书桌,“我是喜欢菠萝没错,可我不喜欢Hawaii那么多的cheese呀,你没见我从来不点这口味么?”说着拉好了窗帘,仅留条缝。再搬出椅子,双双摆在书桌前。淳于蜓放好pizza,与晓晨并排坐着,正对的窗户半开,那暗黄的窗帘微鼓,风吹的pizza香味更浓,勾引馋虫。
      淳于蜓先拿起一块,狠狠咬着,狠狠嚼着,语音不清的说:“就你的事儿最多……毛病!”晓晨即刻顶回一句,“你才毛病呢。”用脚尖挑开了这书桌下面的小冰箱,伸手取两听可口可乐。边开边问,“知道Aya刚来问我要什么吗?”淳于蜓想也未想,“除了要安全套,还能有什么。”
      晓晨惊讶,一语双关,“你知道?”淳于蜓贼兮兮的笑着,“我要不知道就不会阻止你在大庭广众之下拆开了,情人节的时候学校到处都有人派送这儿个,我当然知道。”停一下,又继续说:“Aya来要安全套一点也不稀奇啊,别忘了她是日本人。”晓晨理解的似是而非,也没心思深究,轻叹一声,“我真以为是什么好东西呢。”
      淳于蜓再拿块pizza,“难道这不是好东西,不是好东西Aya做什么来问你要啊?”吃两口,cheese的丝拉的很长,番茄酱多的也欲滴落。晓晨被淳于蜓堵的语塞,闷声不响的喝着可乐,那二氧化碳充的太满了,气泡直往上冒,她止不住的打着嗝。淳于蜓用手臂拍拍晓晨的背脊,“你说你该不该,跑的吸风了吧?自作自受!”
      晓晨又猛喝一大口可乐,顺顺气,说:“我能不跑么,那样的情况,你不认识官昱成当然没所谓,我已经不是第一次撞破……罢了。淳于蜓,可你也不能这么幸灾乐祸呀。”淳于蜓反驳,“我没有笑话你啊。”晓晨接道:“还没……”未及说完,便打起嗝来,逗的淳于蜓再忍不住的哈哈大笑。晓晨的脸,又一下子红了。
      空气里满是pizza香,窗帘的缝隙好像是太窄,不足以让全部的风通过。晓晨倾身,又稍稍拉开了点儿宽度,也不知是什么在驱使她,居然瞥了眼窗外,官昱成还立在那里,电线杆似的。她懵懵然的有一星了然,却不愿去细思量。
      转身,问淳于蜓,“你吃饱了么?”
      淳于蜓拿青柠湿巾擦擦手,“能不饱么,都吃了四块。”站起来,主动帮晓晨收拾桌面狼藉。晓晨嗤笑,“变勤快了。”淳于蜓非也非也了几句,又说:“太撑了。”然后去洗手。这才想起口袋里还揣着那四方的小盒子,掏出来,那捧轻粉嫩嫩的置于掌心,仿佛一簇合欢的绒。瞅着晓晨,她满含深意的问,“你想打开看看么?”
      屋子里只有她跟淳于蜓,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遂点点头,“当然想。”那是质地很好的一种薄胶,抻一抻,弹性十足,又坚韧又柔软,像做气球的材料,可表面很油滑,摸起来怪怪的。晓晨隐约明白这原理就是个装东西的口袋,不觉起了恶作剧的念头,缓缓说:“以前岳笛告诉我,她试验过能买到的所有牌子的卫生巾,姿生堂的最好使,倒了满满一瓶子矿泉水,还是比较干爽的。不如我们也倒矿泉水……”
      这么商量着,淳于蜓也极为赞成,“好啊。”
      结果这安全套的质量真是好呀,灌了一瓶子的水,好像还能再灌下一瓶子。胶壁越来越薄,接近透明,但就是没有要破的趋势。到底是什么做的啊?!而且这套子被水的重力拽的长长的,也确实像一种用来当兔耳朵的气球,只不过反方向。很好玩的。
      阳光透过窗帘晒进来,晕晕像日薄西山,可安全套中的矿泉水,清澈如初。差不多鼓腾到尽兴,淳于蜓才把两手一甩,坐回椅子上闲闲的问,“那个官昱成究竟怎么回事儿,他不是正在跟Nicky交往么?”晓晨不欺的回答,“不知道呀。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就这样子,女朋友从没断过,不过也有一种说法,是他为情所伤,才会这样的。可我不相信。”淳于蜓八卦的劲头被晓晨挑拨了上来,直追问,“什么啊?”
      晓晨倒着安全套里的水,慢条斯理的说:“好像是有那么个青梅竹马的恋人吧,跟海青、岳笛都一块长大的,高考一结束就办手续去了瑞士,却不晓得为什么,官昱成也想去瑞士没去成,反来了加拿大。这天南海北的,能不分手么?”
      淳于蜓哇噻一声,“原来花花公子全是曾经沧海啊,真狗血,真小言。”晓晨抿嘴一笑,“你应该说你的想象力真丰富。”淳于蜓也笑了,“谢谢夸奖。”转而又说:“就算是这样,他也不该……你看那叫Katie的女生有多可怜,哭的……晓晨,你说我要不要将今天这事儿告诉给Nicky?”
      晓晨卷起那湿漉漉的安全套,又塞回了小盒子,丢到那一堆刚装废弃食品的垃圾袋中,嘴上告诫,“千万不要,你不怕他们分手么?”淳于蜓犹豫,“可是……”晓晨打断她,“可是什么呀,就当作自己没看到没听到。”担心这一句话不能说服她,“初中的时候,有个男生追我一朋友,甚至上演了自己用针穿红线在胳膊上绣我朋友名字的事情,可我一句苦肉计……淳于蜓,其实谁不需要谎言来装饰生活呢?如果你去Nicky那里揭穿官昱成的真实嘴脸,她不会认你好的。”
      淳于蜓想想也对,多管闲事往往吃力不讨好,何况Nicky那么有主意的一个人?便如晓晨所说的那样,没看到、没听到。即使在往后的日子里面对Nicky,她也真正做到了一点心事也无。
      天逐渐黯下去,屋子里又没有开灯,窗帘挡出一片昏郁郁的空间。傍晚的风偏向凉爽,缓慢的降着白天积攒的热度。晓晨和淳于蜓一起挤在她那张小床上,头挨头脚碰脚的躺着聊天,四壁的星星月亮偶尔出来露一下脸。
      Pizza的热量高,实难消化。晓晨揉着胃口低语呢喃,“难受。”淳于蜓建议,“去做运动呀。”晓晨否定说:“懒。”淳于蜓亦复述一遍,“懒。”两人相视而笑。
      不多久,陶山石过来问晓晨,“吃饭么?”晓晨和淳于蜓顿时又一阵哄笑,陶山石不解,因问,“怎么了?”晓晨此际站的直直,斜睨一眼坐床上的淳于蜓,说:“没啥。”这才注意到陶山石一身的笔挺西装,黑皮鞋擦的锃亮,不由问,“你又是做啥?”陶山石说:“刚照完毕业相回来呀,还没来得及换衣服,怕你饿着了,就先来问一声。”
      毕业,仿佛遥遥无期,偏就在眼前。晓晨像是认清了某件事实,心被骤然一捏,楚楚生疼。她错愕半晌,“我不饿。”声音恹恹的,抑制不住情绪低落。刹那的变化,令陶山石有点莫名,可碍于淳于蜓在场,他也不方便追问,只说:“那好,我先走了。”晓晨强迫自己笑了笑,语气尽量轻松的说:“等我饿了去找你。”
      陶山石点头,顺便给晓晨带好了门。淳于蜓又躺到床上,无意说:“晓晨,陶山石对你可真好,天天管饭,你就像他妹。”晓晨脸色一沉,“为什么要像他妹妹?!”幸亏淳于蜓的两只眼睛是望着屋顶,没看到晓晨这时的样子,简直要吃人!淳于蜓撑起半身,盯着晓晨质疑道:“不像他妹妹你想要像他啥?”
      是啊,像啥?晓晨不能回答,也不愿承认自己内心的期冀。那边淳于蜓自言自语的说下去,“他可有老婆,而且据可靠消息,他非常的疼老婆。再说他比你大了多少岁呀,当你哥哥都嫌老!”晓晨不爱听这话,又不好刻意换话题,勉强应付,“你哪儿来的可靠消息?”淳于蜓哈哈一乐,戏谑说:“万鹏呗,他就一大嘴巴。”
      晓晨也跟着故意放声大笑,将话题扯远了,她无法去想陶山石毕业的事,因为那代表了分离,她宁可自欺。也唯有自欺,她的心才不会疼。所以她照旧去蹭饭,照旧同他散步……一切都保持着表象的没变。而学校暑期的课程又比较特殊,不开晚课,图书馆自然只到晚上六点,周日更是休息。这让她多了个借口去找陶山石,“我一个人总没心思看书,你监督我吧。”
      似乎顺理成章,晓晨总腻在陶山石的屋子里复习功课。
      这天她又在陶山石那儿,SPAN100的进度很快,她又是用英文在学,双重的困难。一次次练习着发音,舌头根本不会圆滑的打转,滴里嘟噜的一串话,怎样都觉硬的可乐,陶山石倒听的认真,还不时的给予鼓励。虽说加拿大的官方语言是英语和法语,但事实上,西班牙语的通用面积要广于法语。
      没一会儿,隔壁的万鹏很杀风景的冲了过来,他说:“陶山石,你的戒指,丢了回去可怎么向你老婆交待呀?”
      那是极其简单的黄白两金绞的指环,无任何雕饰,却打磨很好,在室内都奕奕生辉。万鹏递给陶山石的瞬间,有光斑那么一闪,璀然夺目,狠狠刺进了祁晓晨的双眸。她再也忽视不掉这枚婚戒,确切的说,她再也忽视不掉他的婚姻……他有太太……心里长久固守的某些坚持在一点点倒塌,像多米诺骨牌一样迅速。
      顷刻就是尘土飞扬,卷的昏天黑地。
      晓晨愣愣的盯住那枚指环,仿佛这是仅有的光源,而她也确实被这光源照的无所遁形,自己那点隐藏着的小愿望被活活剖开,鲜血直流,一片光亮里显得龌龊不堪……这不是她的本意,她没想过要介入他的婚姻……她根本就是将他的婚姻排除在她与他的世界之外!难道这样也不行么?
      陶山石接过指环,直接戴进无名指,“谢谢啊,我刚还在找呢。”
      万鹏笑着说:“不用,我也是凑巧在厨房看到的。先走了。”
      在这一刻,晓晨似乎真明白了一些不可扭转的现实,关于未来的……她总不能这样一天拖一天,拖到他离开,可不这样拖着,她又能怎样呢?她不知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她开始仓惶的收拾书本,说:“那我也走了,要和淳于蜓去逛街。”
      陶山石却一手按住了那本西班牙语,“晓晨,你脸色不好?你是不是……”
      晓晨勉力笑笑,截断他的话,“天热。”眼睛一直在他的手指上转悠。这指环实在衬他,那么另外的一只指环呢……定情信物,代表的不单单是爱情,还有着对婚姻的一份责任。婚姻……
      陶山石也看向了自己的手,无名指上的婚戒亮澄澄,黄白两金绞的紧密无间,而自己……抬眼又去看向晓晨,她的笑容里噙着忧伤与痛苦,也许她不再是那万事不知要考虑的孩子了。她在想什么?慢慢蜷起了手指,松开了她的西班牙语书。他又能说什么?离婚,然后给她承诺吗?这也太……太像小孩子过家家的游戏了。
      只是晓晨这一去,便再没来找过他。有时在宿舍楼道里碰了面,她最多含笑示意,半句话不说的与他擦肩而过。其实每每遇到这种状况,也都让晓晨痛不欲生,用理智收敛情感的翅膀,终有一刻是要爆发的。
      好在这时候ENGL 115和SPAN 100临到期末考,多少分散了点她的精力。此外,还有一件事暂时拽住了她想要去死粘陶山石的心,即淳于蜓收到了多伦多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多大享誉海内外,当然值得庆祝。
      何况淳于蜓还抱怨说:“晓晨,你前些天都忙啥呢,找你找不到。我拿到通知书的第一时刻,就想要告诉你,结果……”
      晓晨自知理亏,仍强辩,“忙考试啊。”
      她的生活重心全是陶山石,以致她拒绝了岑静娴的邀请,忽略了淳于蜓的转学……她身边的朋友,皆因陶山石的存在而变的可有可无,但陶山石,他注定了不能陪伴她。这局面是她的感情任性弄出来的,怪谁呢?她过去有多任性,她现在就有多刻制,尽管非常辛苦。是要结束了。
      也就借助淳于蜓的喜事,提议说:“反正我考完试了,这两天休息,不如我们去butchart garden吧?租辆车,你不是会开么,好不。”淳于蜓满开心,打趣道:“你敢坐么?”晓晨把脸一扬,“敢!”想了想,“顺便仔细转转维多利亚吧。”
      淳于蜓嗯一声应承,开始上网去找酒店解决住宿问题了。
      而这趟出游归来,ENGL 116和SPAN 101也都开课了,晓晨没想到自己的新同学里面居然有Katie,多少难为情。Katie却一点不难堪,甚至主动来找她说:“晓晨,能不能拜托你给官昱成打电话,约他出来?”
      晓晨只觉脑袋嗡一声作响,约官昱成?她躲官昱成都来不及呢……这个忙,她无能为力!可她婉拒了一次、一次、又一次,Katie依然恳求她,弄的她很怕见到Katie,能逃的课时也都逃了。怨艾的对淳于蜓说起来,淳于蜓就会笑,“你又不欠她的,晓晨,你到底怕个什么啊?”晓晨嘴犟,“不是怕……”
      “不是怕是什么?”
      晓晨被追问急了,找不到措词,又不愿承认,只好硬说:“反正不是怕。淳于蜓,我要去图书馆查资料,你去不去?”淳于蜓直摆手,晓晨又说:“拉倒,我自己去。”
      图书馆里的人不多,其实这季节学校里的人就不多。晓晨资料查了有一部分,便心不在焉起来,她总惦记着要把出游的照片扫描到网上相簿,于是去了底层电脑室。这儿的电脑与其他地方的都不同,苹果机不算,惠普、康柏等也均安装着各自的专有功能,或配着不同的仪器,因此每台电脑都被隔出单独一间房。
      晓晨在前台登记好学生证,进去找那带扫描仪的房间,料不到会撞见陶山石。出游回来就一直没碰着,也许是潜意识里故意躲着,但此时此刻,所有的压抑都化成了澎湃的心潮,那心房薄薄的壁根本承担不了,潮水泛滥进情绪的深渊。她再也控制不住了……走向他,奔向他……
      周围的房间,倏然一暗,唯这当中的休闲空间明亮如昔。水银灯下,陶山石看着她一步步的靠近,心灵感应般的伸出双臂,一句话未说就把她圈进怀中。猛然的动作,又像是深思熟虑过后的正常。在这以前,他从不曾与她如此亲密,最多不过牵牵她的手,于凌晨时分漫步校园。
      星月为证,只是夜幕将倾,总像一场混沌的梦。
      那么这就更像是梦了……第一次,身体第一次的亲密接触,轻飘却又实在……他的确是抱着她的,鼻端是她的发香,萦萦绕绕,惹他心猿意马。许是这么长时间的思念在作祟,让他想要更进一步的拥有她……手臂不觉加了力,那样软的身体似乎要被揉碎,揉碎到自己的身体里,一生一世……
      可哪儿来的一生一世……他明天就要踏上回国的归程,他与她,没有明天了……他就这么抱着她,也只能是这么抱着她。即使她懂得了思考又如何?她依然是个孩子……他不能害了她!片刻的工夫,心内已百转千回。
      终究,他还是问了句明知答案的话,“晓晨,这些天你为什么不理我了?”
      为什么?她能告诉他是因为他的婚戒么……因那枚婚戒而衍生的蝴蝶效应,她也说不清啊,全是些模糊的内容。但她知道,她跟他不能再那么下去了,否则她就是在自掘坟墓,她要怎么去告诉他?
      一开始,就是她的主动追求,却反而是她先退缩了……
      她不想的,那种被理智抑住的感情有多令人窒息他明白么?他不明白……他要是明白他就不会还同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了。她喜欢他,最初的最初,她就不介意他对自己做任何事情,可他没有……他的婚姻,他的太太,原本都是虚无缥缈的概念,如今却时时刻刻在她脑海中浮现,刺激她的道德神经。她又能如何告诉他?
      眼底慢慢蓄了泪,她强忍着不让泪水滑落,声音也尽量和缓的道出最后的请求,“我理你,你就能为我留下么?陶山石,留下吧。”
      他无言以对。
      留下,就等于他要放弃一切。到了他这样的年纪,作决定前总畏首畏尾,他再没有十多二十年前的冲动了。现实摆在那里,他无从选择,要怎样去回答她呢?!何况留下了他与她就真能携手同老么?
      他并没那么乐观。
      其实,他和她一路走来都是错,相遇的时间太晚,纵然美丽,也是错。他大了她整整十五岁,在他早已品尝了那男欢女爱的滋味时,她还没有出生。这样的差距,就算真有情,又能够改变什么呢?他的半只脚,已跨向了沧桑,而她,正风华正茂。他真的错了,一开始他就不该同她产生任何交集……
      只是,一切都晚了。
      这四个月的时光匆匆而过,宛如梦幻泡影,但她,却深深镌刻进他的灵魂之中,一时也不能忘怀,除非是灵魂化为齑粉。毕竟这四个月对他来讲太不一样,生命里从未有过的精彩,叫他了解到,原来生活还可以是这个样子……
      分别在即,他所能做的,也不过就是看着她流泪,静静的流泪。他不能答应她,答应她的请求。
      她微微仰着脸,任泪水滑落,目光里满是哀痛。这是必然的结果,但她不这么多此一举她总有不甘……到底她有哪一点不好,不值得他为了她留下?他为什么不能留下……泪光弥漫里,他遥遥孑立,似乎触手可及,可她就在他的怀里,却已经无力去拉近彼此的距离了。伸手环住他,紧紧的环着……默然有顷,她低低的说:“Te quier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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