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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抚州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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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次,她道:“我不愿意。”
陆苕玉看向他,黑眸澄澈,眼神坚定:“虽然郁喧洲喜欢我,你也看重我,但我不能利用这份感情。救你是我作为同门师妹的使命和责任,并不掺杂其他利益,大师兄愿意给我这次机会我很感激,但是这样对其他人不公平。”
“你知道,我是个十分正直的人。”她道。
慕容郃眼里有些错愕道:“师妹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认真地看着她:“在我看来,你确实有入苍浮峰的潜力。”
啊?这还用看?
她可是最快突破元婴九重的人,虽然现在隐藏气息,只是个筑基。
“——大师兄你不用说了。”
陆苕玉打断他,垂下眼眸道:“反正我不会告诉你我是何时入的宗门,也不会告诉你弟子牒牌挂在哪个峰下。你是掌门首徒,未来的千仞宗宗主,我不会给你留下任何让人诟病的话柄,也不会让郁喧洲为难,所以大师兄我十分感激你的好意,但恕我拒绝。”
如今整个修真界贪于安逸,慕容郃已经许久没有见过道心如此坚定的人了,他眸光微动,眼底浮起淡淡的欣赏,正要说什么,陆苕玉看出来了,连忙又打了个补丁。
“还有大师兄,”她抬头冲慕容郃微笑着眨了眨眼道:“你也不要想为了报答我所以偷偷调查我的身份,实不相瞒就连我的名字也是骗你的。”
陆苕玉深呼一口气,洒脱道:“我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外门弟子,与其他人无异,大师兄不常出苍浮峰,别的外门弟子的名字你并不知晓,那又何故知晓我的?这在外人看来岂不是有问题。”
慕容郃愣了下,没想到她竟还有这般七窍玲珑心,连如此细微的细节都注意到了。他深深望了她一眼,感叹道:“师弟真是好福气。”
好福气?
不好意思,有她这么强劲的对手,是郁喧洲上辈子造了八辈子的孽。
不过这件事看起来忽悠过去了,陆苕玉松了口气,也不想再呆在他身边。于是她脸上适时扬起羞涩的笑,往前快走了两步,火速逃离,小跑着赶上郁喧洲,与他并肩走在一起。
郁喧洲微瞥了她一眼,用灵力秘密传音道:“动手了?”
“……”比起慕容郃,陆苕玉认为还是和郁喧洲待在一块要省心得多。
毕竟他从来只关注慕容郃死没死,怎么死,什么时候死,其他的一概不问。
“还没有,”陆苕玉道:“人多口杂。”
郁喧洲却看她一眼,直接戳破道:“你又偷懒了。”
“……”
“你少管!”
陆苕玉嘴硬:“你勤快慕容郃怎么能活到现在?”
郁喧洲冷冷看她。
她根本不懂。
但郁喧洲现在也不同她计较,已经知道陆苕玉是什么人,又有求于她,他的耐心已经在逐渐提高。
郁喧洲衣袖里滑出一小包药粉捏在手心。
“这药粉本身无毒,但今日慕容郃碰了与之相克的草药,他若是喝了下去,短时间内经脉里会形成阻塞。”
他眉目低垂,指尖微微触碰陆苕玉的手,将那包药粉不动声色地放入她的掌心。
陆苕玉感觉到他微凉的体温,顷刻间,手里就多了样东西。
“放心交给我。”她道。包搞砸的。
郁喧洲轻点头,又道:“你一会挨近慕容郃。”
若是这包药粉伤不了慕容郃,但慕容郃坐在陆苕玉身边一不小心呛死了呢?
他嘴角扯出一抹冷郁的笑。
身侧不远处的虞瑶敏锐地捕捉到。
“?!”
她大惊失色。
她说不出话。
她对着慕容郃震惊地指着前边那两人:“他俩?!”
慕容郃冲她淡淡微笑,没说什么,迈步跟上两人。
……
陆苕玉走在最前,率先打开了包厢房门。
里面几名外门弟子并不认识她,忽见一陌生女子,他们站起身来,正要询问,眼尖地看到后边郁喧洲几人。
郁喧洲和虞瑶他们也未曾见过,但是他们认识慕容郃。
几人立刻开口唤道:“大师兄。”
“这位是郁喧洲师兄。”陆苕玉走上前,充当一个主人翁的身份,十分自然地开口向他们介绍,“这位是虞瑶师姐。”
她没有自我介绍,但看见她的弟子令牌,那几名外门弟子也懂了:多半是跟着慕容师兄来的同门。
便也朝她点头问候。
任外人看来,她跟谁都很熟稔。
于是两方人都把陆苕玉当成对方的人。
互相谦让着让她坐下。
郁喧洲选择了离陆苕玉最远的位置坐下,神色是一贯的疏冷,视线落在她身上。
他看着陆苕玉明明两边人都不认识。
却像东道主一样先给慕容郃倒了茶,又给对面也倒了水,神态自若落落大方。
郁喧洲想:药下好了?
他的视线不着痕迹地扫过陆苕玉的手。
修长白皙的十指托住茶盏,在空中划过一道漂亮的弧线递给她身边的虞瑶。
他的目光随之同虞瑶相对。
虞瑶:“!!”
虞瑶:“。。”
虞瑶:“=/”
郁喧洲:“?”
面部抽搐……毒发了?
他轻皱起眉。
那名外门弟子觉得陆苕玉很热情,他接过茶,先自我介绍道:“我叫常卢,是苍鸿峰下的外门弟子。”
常卢有千仞宗一贯的清雅姿态,道貌长躯,俊秀温文,颇像个书生,偏偏又长了一双剑眉,带了些凌厉之气。
他的行动很利落,三言两语间又介绍完了剩下三人。年岁都不大,是刚进入外门不久便出来做任务攒资历的。
众人寒暄了几句,互相认识后,常卢便单刀直入,开始汇报抚州城的情况,道:“此次禀报宗门是有两事,这第一件事是最要紧的。”
“前几日锁妖塔中有一出窍境的黑猩妖逃脱,未寻到踪迹,已出手伤了一人,时间再耽误,恐危害王城百姓。”
修真界已久未有大魔作乱,秉持着仁义原则,抓到妖后,对于没有蓄意伤人性命的妖魔,往往只是用术法关押在锁妖塔。
锁妖塔秘术向来是苍元峰执掌,虞瑶立即正色询问道:“那妖怪逃跑的大致方位可知晓?”
千仞宗有一秘法名曰寻踪,专门用于妖怪,种下后手臂便会生长出一朵浅色灵花,配合铜镜便能探知那妖怪周围的一切。
常卢道:“知晓,看其周围环境,似乎逃进了无望山深处。”
众人面色缓和下来。
若是如此,此事紧急,倒也有喘息的时机。
郁喧洲顺势抬起茶盏道:“还有第二件事是什么?先喝杯茶再说。”
常卢顿时有些受宠若惊,举起茶盏轻抿一口。
郁喧洲:“师兄你不喝吗?”
慕容郃正在思索,听到后也跟着机械地抿了口茶,道:“第二件事是什么?”
常卢又开口了。
陆苕玉给两人把茶续上。
“第一件事就先搁置,这第二件事,倒不危险,就是有些棘手。”
常卢道:“这妖普通,只是一个寻常花妖罢了,但关键是它与人相恋。”
人妖恋向来是禁忌之恋。
寿命不对等,并且妖本性伪劣,经常借由此借口残害百姓。
慕容郃自然道:“既然是妖,那便锁于锁妖塔。抚州位于王城正中,若花妖作恶,周遭百姓皆要遭殃,岂能因儿女私情有所犹豫?”
陆苕玉手上一顿。
她记得原文里抚州城这好像没有什么花妖的桥段,剧情重点只有慕容郃在追击黑猩妖逃脱的过程中受了重伤。
“但妖怪作乱如今鲜少发生,”郁喧洲看她一眼,又抬起茶盏道:“师兄喝茶。也不能如此武断,还需因事而异。”
常卢点点头道:“郁师兄所言正是。我本意也如此,而且那妖是寻常,但与之相恋的那人却极为特殊。”
他道:“是丞相宓元齐。”
宓元齐这个人身份有些特殊。
早些年,他曾拜入千仞宗门中,做过外门弟子。
根骨平庸,资质平庸,但十分能吃苦。平日里沉静寡言,卯着一股劲修炼。
但后来父母重病,且于修道上着实无天赋。经劝后还是回了王城,参加科考,没想到竟然高中榜首。
“宓元齐此前并不知晓那女子身份。而那花妖本性也不坏,宓元齐父母重病时她悉心照料,甚至体内妖丹都缺了一块,被发现妖的身份后,也没有害人,只是跪着哀求将她如何都好,只要不连累宓元齐。”
倒是一对痴情人。
但慕容郃想法依旧坚定:“可若现在放那花妖一马,那日后规制必乱。”
陆苕玉再次给几人满上茶。
虞瑶也出声道:“我同大师兄意见一样,应当将其关入锁妖塔。凡人百年,妖寿命长,两人如何相处。现在相爱日后也是痛苦,长痛倒不如短痛。”
“师姐有所不知,现在为难的不是要不要将那花妖关入锁妖塔,而是如今抚州城的百姓联名要求要将花妖处死。”
另一名外门弟子道:“抚州久未经历妖魔作乱,偏生刚发现那花妖身份后,黑猩妖便从锁妖塔逃了出来,所以抚州城内人人皆认为是那花妖放出了同类。”
说是两件事,现在却又糅杂在了一起。
虞瑶眉眼皱成了一团,问陆苕玉道:“师妹,你如何看?”
陆苕玉对这些并不关心,但身份上,站在和花妖同一被修真界摒弃的战线上,她必须捞她一把。
“我认为不管处死还是直接关入锁妖塔都有些不妥。”
陆苕玉道:“花妖并未害人,为何要将她处死?而且事情并未查明,若只是因为天生妖的身份和有可能伤人的不确定性便对她有敌意,将其关入锁妖塔,那修士之中还有渡业宗的杀手,人人皆有可能走歧路,人人也都需要警惕。”
她又举个反例:“况且也有的人表面上疏冷清正,背地里却黑心阴险,如何能只根据身份便简单地得出好坏?”
众人沉思,这时郁喧洲撩起眼皮望着她,却忽然阴冷笑了声:“师妹所言甚是。”
陆苕玉:“……?”
坏了,他自己对号入座了。